宋啟沒有應聲，拿起一串大肉串說道：「今天的肉感覺沒有第一次的新鮮，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二虎反駁道：「你在說什麼呢？我們這都是去批發市場進的鮮肉，怎麼可能不新鮮？」
宋啟搖搖頭：「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這次的沒有第一次新鮮。」
「第一次的肉的新鮮程度，幾乎等於現殺現賣，連冷凍運輸的環節都省了。」
「可莫浮生卻說是從批發市場進的豬肉，這根本不可能。」
「我覺得今天的肉不太新鮮，口感也不對，倒像是第一天進的那批貨。」
「那麼第一天賣的肉串，肉是從哪裡來的呢？」
二虎腦子反應不過來，一臉狐疑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能不能直接一點！」
「好，那我就直接一點。」
宋啟沉聲道：「我認為第一天的肉並非豬肉，而是從失蹤的牛哥身上剜下來的肉。」
二虎臉色微變，慌忙辯駁：「你可別亂說，怎麼可能是人肉！」
宋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還記得當時我給你們扣下一桶泔水吧？那裡面撈出來一堆大骨頭，你猜是誰的？」
聽到這裡，二虎臉色大變，心理防線幾近崩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怎麼可能是牛哥的骨頭，我大哥沒有殺人！」
看火候差不多了，宋啟繼續添油加醋。
「如果知情不報，按照我國法律，包庇罪最高可以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如果兇手在作案前，提前通知同夥幫忙包庇，就要按照共同犯罪來處理。」
「作為從犯，可能會被判死緩或者無期徒刑，最好的結果也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所以我勸你，最好珍惜這次坦白自首的機會。」
「因為我們下次見面，可能就是在警局審訊室里了。」
二虎的心理防線一點點崩塌，在炸串攤前慌了神。
莫浮生不在身邊，他一個人根本無法應付警察。
但是聯想起前天晚上莫浮生囑咐他的話，二虎又重新振作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們有證據，大可以直接抓我回去。」
「我不傻，你在這裡囉嗦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套我的話。」
「我也勸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功虧一簣……
二虎看著怯懦猥瑣，竟然變得硬氣起來了，宋啟很是意外。
宋啟也不氣餒，臨走前留下一張名片：「等莫浮生主動交代，你就徹底失去自首的機會了。」
「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可以隨時聯繫我。」
看得出來，二虎很猶豫。
他不確定莫浮生會不會放棄抵抗，也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擔憂。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賣大哥，隨手把名片扔進了垃圾桶。
另一邊，市局審訊室。
莫浮生與鍾銳相對而坐，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莫浮生，對於受害人徐警官的指控，你怎麼解釋？」
「解釋？不是我乾的，我為什麼要解釋？我只能說，他認錯人了吧……」
莫浮生依然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鍾銳沉住氣說道：「案發期間你就在現場附近，完全具備作案條件！」
莫浮生笑了笑：「警官，在附近的居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道我路過就算嫌疑人嗎？」
「再說當時我從牛哥家裡出來，直接打車回工地了，根本沒有在現場逗留。」
啪！
鍾銳怒拍桌子，沉聲質問：「莫浮生，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我們查過案發期間所有經過附近的計程車，根本沒人見過你。」
「也就是說，你的不在場證明完全不成立，你在撒謊！」
莫浮生聳聳肩，「計程車司機不記得我，那我有什麼辦法？」
「我也沒法讓時間倒流，帶你親眼看一看我的活動軌跡。」
「我衷心建議你們增加道路監控，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鍾銳冷哼一聲，把一張照片擺在莫浮生面前，「你好好看看，畫面里的人是誰！」
這是一張道路監控抓拍的照片。
畫面里是一個人騎著電動三輪車的背影。
車斗子被一床棉被蓋著，裡面鼓鼓囊囊似乎有東西，看形狀像個人。
監控顯示的時間，是在案發後五分鐘，地點就在夜市不遠。
其實這個騎車的背影不是別人，正是莫浮生。
車斗子裡裝的也不是貨物，而是牛哥的屍體。
那一晚，牛哥襲擊徐懷義之後，在夜市後門與莫浮生匯合。
本來是想商量下一步的對策，不料莫浮生突然掏出電擊棒，直接將牛哥電暈。
接著用牛哥自己的褲腰帶，勒住了牛哥的脖子，直到徹底斷氣。
完事之後，莫浮生騎著牛哥的三輪車，把他的屍體拉回工地肢解。
割下來的肉塊，全部藏到了工地食堂的倉庫里，與豬肉混合放在一起。
頭顱、手腳和骨頭，則是扔進了混凝土攪拌車裡。
等第二天開工以後，這些碎肢就會被澆築到地基里，徹底塵封起來，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而那些碎肉，要麼被工地食堂做成大鍋菜，要麼被莫浮生做成肉串拿到夜市販賣。
至於牛哥那輛電動三輪車，他故意不拔鑰匙放到路邊。
工地治安不好，外來人員眾多，魚龍混雜。
最多半天時間，三輪車就會被路過的人順手牽羊騎走，說不定還能嫁禍給小偷。
更可怕的是，莫浮生早就料到警察會來抓他回去審問。
處理好牛哥的屍體，迅速清洗了全身。
然後躺到床上假裝睡覺，等待警察的到來。
一切如他所料。
被抓進局子裡之後，憑藉高超的演技，天不亮就被放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他還跟沒事人一樣，照常到工地搬磚。
到了晚上，工地食堂下班之後，他悄悄潛入倉庫拿出碎肉。
叫上不明真相的二虎，把所有的碎肉都穿成肉串。
然後帶去夜市做成炸串，連賣帶送往外出。
短短一晚上，幾十斤的碎肉就被銷售一空。
牛哥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屍體。
…………
所有回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莫浮生重新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這只是個背影，又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棉帽子，我哪能看出來是誰啊？」
鍾銳冷聲道：「你還跟我裝蒜是吧？騎車的人分明就是你！」
莫浮生眉宇輕挑，「警官，你可不要冤枉好人，一個背影而已，連正臉都沒有，你怎麼就能確定是我？」
鍾銳說道：「我們從你的宿舍里，搜出了軍大衣和棉帽，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那輛三輪車是牛哥的，也跟照片裡的一致。」
「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巧合。」
莫浮生不屑冷笑：「軍大衣和棉帽滿大街都有銷售，三輪車也是暢銷款，大街上同款的多了去了。」
「就憑這些認定照片裡的人是我，未免有些太牽強了吧？」
聽到這裡，鍾銳感覺一陣頭大。
這次警方面對的不止是變態殺人魔，還是詭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