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號那一天，是李慧遇害的日子，莫浮生記得很清楚。
每一次作案的日期、地點、過程，以及受害人的面貌身份，他都熟記於心。
不過為了騙過警察的研究，他故意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樣。
想了半天，莫浮生最終搖頭，「對不起，時間過去太久了，我記不清了。」
「通常我晚上要麼自己出去溜達逛吃，要麼就找個地方看書學習，生活比較單一。」
宋啟不甘心，繼續問道：「時間再往前推一周，二月七號的晚上，你還能記得起來嗎？」
那一天是徐曉梅遇害的日子，莫浮生記憶猶新。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作案，是他引以為傲的處女作！
「不好意思，那我就更記不得了。」莫浮生苦笑一聲，「警官，你問我這兩個時間是什麼意思？」
莫浮生所有的表現都在情理之中，但又顯得極不尋常。
正常人如果被警方懷疑，無論是否是真兇，都會有所慌張。
而且越是無辜的人，因為害怕牽涉其中，越會表現得不自然。
然而，莫浮生全程都很冷靜。
除了得知王大壯孕妻被害的時候，稍有驚愕之外。
其他問題都是不慌不忙，對答如流。
只能說明此人不簡單，心態極其強大，或者早有準備。
面對強大的對手，宋啟莫名感覺一陣興奮。
「相信你應該看過新聞，或者有所耳聞。」
「前些日子出了兩起命案，都是我們正在懸賞通緝的『夜梟』所為。」
不等宋啟說完，莫浮生突然插話：「所以，你們懷疑我是夜梟？」
宋啟沒有回答。
屋裡頓時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二虎急忙賠著笑臉緩解氣氛：「警官，我覺得是你們誤會了。」
「我大哥怎麼可能是夜梟？他是最有正義感的人，而且又斯文，不可能做犯法的事。」
「如果他是夜梟，我肯定第一個知道。」
宋啟冷聲道：「我沒有說莫先生是夜梟，但這幾起案子發生的時候，莫先生都沒有不在場證明，這未免太過巧合。」
莫浮生呵呵一笑：「拋開刑偵不談，單從數學的角度來說，這是一個概率問題。」
「比如案發現場附近所有的獨居人員，只要你們仔細排查，應該能挖出來很多像我一樣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
「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不代表我就一定在現場。」
「即便當時我就在現場，也不能證明是我乾的。」
「懷疑是正常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但破案最終還是要靠證據說話。」
宋啟點頭：「你說得沒錯，看來平時沒少看書，理論功底很紮實。」
莫浮生笑了笑：「呵呵，過獎了。」
兩人說話間，徐懷義一直在屋裡東瞅西看，到處逛盪。
很快瞄準了莫浮生的書桌，以及書架上各種各樣的刑偵探案書籍。
書桌、書架、書籍，在工棚里顯得十分違和。
但徐懷義並沒有吱聲，拿起桌上那本《刑偵學》，自顧自的看起來。
宋啟問道：「你平時就看這一類的書籍嗎？」
莫浮生點頭：「說實話，作為一名刑偵推理愛好者，我對夜梟很感興趣，也很想幫你們出一份力。」
「哦？」宋啟眉宇輕挑，「那你展開說說，我們洗耳恭聽。」
莫浮生開始了長篇大論……
「我認為他是個胸懷大志，充滿野心的人，敢於面對一切挑戰，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同時，他也是一個講原則的人，從來不會濫殺無辜。」
「他殺的都是一些不守婦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壞女人。」
「我認為他是在幫這些壞女人完成贖罪，也是充當社會的清道夫，掃清烏煙瘴氣……」
只要一代入「夜梟」的身份，莫浮生就變得滔滔不絕。
他竟然能把一個殺人惡魔描繪成孤膽英雄，震驚了在場的三人。
就連二虎都感覺難以置信，仿佛眼前的大哥完全是一個陌生人。
「你先等會……」
宋啟抬手打斷，一臉嚴肅的質問莫浮生：「你說他從來不會濫殺無辜，那麼我想問你。」
「孕婦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無辜的？那個小生命又有什麼罪？」
莫浮生意識到自己可能演太過了，極有可能露餡，於是馬上找補。
「是我說得不嚴謹，我收回剛才的話。」
「我分析嫌疑人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嫌疑人。」
「只有對嫌疑人感同身受，才能更好的了解洞悉對方的行為和動機。」
宋啟說道：「好了，夜梟先分析到這裡。」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覺得王大壯孕妻被殺案，是否跟夜梟有關？」
莫浮生繼續欲擒故縱，立馬點頭：「我認為就是夜梟乾的。」
宋啟問道：「理由呢？」
莫浮生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通常來說，一個城市短時間內發生多起命案，有很大概率是連環作案。」
「因為不可能那麼巧，所有犯罪分子都選在同一時間犯案。」
「第二，所有受害人都是女性，這也符合夜梟的一貫作風。」
「第三，夜梟作案風格多變，不會完全一致，但從手法上來看，你們能感覺到那種強烈的表現欲。」
「就是通過殘忍的手段，或者另類的方式曝光自己，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他很享受成為焦點的感覺。」
徐懷義合上書本，突然插嘴：「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還知道夜梟每次作案的手法都不一樣，有點東西……」
莫浮生笑了笑：「我這個人不做則已，做就要做到極致。」
「我確實認真研究過夜梟的案子，畢竟十萬塊懸賞金擺在那裡。」
「對我們這些普通的打工族來說，無異於野貓遇上秋刀魚，誘惑力十足。」
宋啟微微一笑：「莫先生很像一介書生，一點都不像建築工人，沒有想過參加自學考試嗎？」
一聽這話，莫浮生流露出遺憾的模樣，長嘆一口氣。
「我倒是求知若渴，無奈生活所迫，不工作我就無法生存，更談不上支撐求學之路。」
「不過總有一天，我相信自己會厚積薄發，一飛沖天！」
宋啟拍拍莫浮生的肩膀，「給你個忠告，仰望星空也要腳踏實地。」
「今天先到這裡，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再聯繫你，最近沒事不要離開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