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追問:「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案子都是呂賢做的,對嗎?」
賀錦黎又不說話了。
審訊無以為繼,警方只能把呂賢傳喚到派出所。
「呂校長,十天前的晚上,三天前單娟娟失蹤的當天,以及前天梅映雪出逃的時候,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不是,你們什麼意思啊?懷疑我?」
「那些天我都在家裡沒出門,我老婆孩子都可以作證。」
面對沈興的質問,呂賢一臉無辜,大喊冤枉。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僅憑賀錦黎吐出的兩個字,根本無法指控呂賢。
簡單詢問了一遍,呂賢就被無罪釋放。
接下來的兩天,賀錦黎不吃不喝不說話,完全不配合審訊工作。
而她身體本來就很虛弱,連續絕食兩天,導致低血糖復發,在審訊室里當場昏迷。
無奈之下,警方只能派船將其送回天星市醫院治療。
除了賀錦黎落網以外,再也沒有其他嫌疑人進入警方視野。
繼續留在島上已經沒有意義,宋啟索性跟著輪渡返回天星市。
謎底沒有揭開,他還不能回齊海,還得繼續跟賀錦黎軟磨硬泡。
直覺告訴宋啟,她一定知道真相,只是有苦難言。
醫院病房門口,宋啟又遇到了賀元芹。
這次賀元芹作為一個母親,全程陪護賀錦黎,照顧其吃喝拉撒。
警方派來的幾個警員,只負責監視治療。
「宋警官,你還在跟進我女兒的案子啊?」
短短兩天時間,賀元芹蒼老了許多,兩鬢的白髮仿佛增加了一倍,臉上愁眉不展。
宋啟說道:「這裡是天星警方的轄區,按理說我沒有偵辦權,只是負責協助辦案……賀錦黎怎麼樣了?」
「她……」
說起女兒,賀元芹便開始唉聲嘆氣。
「她的情況很不好,在醫院也不吃不喝,全靠打葡萄糖維持生命。」
「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人下了降頭,總之太不正常。」
「但我不相信那些案子是她做的,我女兒不是那樣的人。」
宋啟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賀元芹點頭:「可以,但不要太久,她的身體狀況恐怕撐不住。」
「好。」
宋啟推門進了病房。
賀錦黎躺在床上,一隻手伸在外面打吊瓶。
整個人枯瘦如柴,活脫脫像個老太太,已經完全沒有了元氣少女的模樣。
「小賀,師父來看你了,感覺好點了嗎?」
宋啟坐到床邊,沒有再詢問案情,而是對她本人噓寒問暖。
賀錦黎非常虛弱,眼睛只睜開了一半,連呼吸都很微弱,根本無力回應。
宋啟倒了一杯溫水端過來,「小賀,你不吃不喝可不行,來喝點水……」
水餵到嘴邊,賀錦黎輕輕抿了一口。
剛咽下去,表情突然變得極其痛苦,五官都開始扭曲。
「小賀,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宋啟嚇了一跳,正打算叫醫生過來。
賀錦黎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
「你沒事吧?不用叫醫生嗎?」
宋啟還想再問,賀錦黎卻沖他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賀元芹打開門說道:「宋警官,你先出來吧,讓她休息一會。」
無奈之下,宋啟只得先行離開。
賀元芹眼眶通紅,哽咽道:「她再這麼下去,身體就徹底垮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沒有她我該怎麼辦啊……」
「一切都會好起來,您得振作。」
案子陷入了僵局,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突破口就在賀錦黎身上,但還沒有找到打開她心門的鑰匙。
宋啟隨便安慰幾句便道別離開。
決定先找個賓館住下來,回頭跟沈興開個會研究一下。
走出住院樓,宋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賀錦黎所在的樓層。
窗戶後面出現了一個身影。
不知是不是巧合,賀錦黎也站在窗口向下眺望。
兩人隔空相望,一動不動,持續了接近一分鐘。
賀錦黎率先朝宋啟揮揮手,似乎在道別。
宋啟剛想揮手致意,賀錦黎已經消失在窗口。
這一刻,宋啟的心空了。
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壓得他喘不過氣。
在賓館辦理好入住手續,宋啟掏出手機,想約沈興一起吃個飯,順便討論一下案情。
好巧不巧,沈興的電話也在這時候打了進來。
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宋啟大吃一驚。
「賀錦黎出事了……」
「她又怎麼了?」
「她墜樓了。」
宋啟心裡「咯噔」一下,顧不上別的,十萬火急趕回醫院。
住院樓下面圍了一群人,十幾個警察圍成一個圈,阻止其他人靠近。
賀錦黎已經被拉走了,現場只有一灘鮮紅的血跡。
宋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抓著沈興的胳膊問道:「她怎麼樣?」
從五樓墜落下來,結果可想而知,但宋啟還抱有一絲希望。
沈興面色凝重,搖搖頭道:「人當場就不行了,已經拉到殯儀館了。」
「你說什麼?」宋啟揪住沈興的衣領,激動低吼:「你們不是派人全天候監視嗎?怎麼會這樣?你說啊!」
「你先冷靜些。」沈興掙脫宋啟的束縛,「我們也沒料到,她會在上廁所期間墜樓。」
「她很久不吃不喝不排泄,突然要求上廁所,我們的人就讓她去了。」
「結果等了二十多分鐘,還不見她出來,就進廁所查看情況,結果發現窗戶開著,她墜樓了。」
「事發期間,我們的警員就在走廊,沒有其他人出入廁所。」
「所以我們認為,賀錦黎符合自殺或者意外高墜身亡的情形。」
「自殺?」宋啟眉頭緊鎖。
每次真相呼之欲出的時候,總會出現意外。
單娟娟引導宋啟發現歪脖樹下的男孩屍體,第二天就在礦洞裡遇害。
梅映雪說出單娟娟的遇害地點,第二天就受刺激逃跑。
剛要進行心理疏導,卻變成了失語症,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賀錦黎好不容易說出了校長呂賢的名字,第二天就絕食入院,第三天墜樓身亡。
這一系列變故,能是巧合嗎?
宋啟快步衝上樓,趕到賀錦黎墜樓的那個廁所。
技術人員已經在裡面忙碌起來。
宋啟叫住法醫問道:「什麼情況?」
法醫說道:「因為是公廁,現場留下的指紋和腳印比較多,我們還得拿回去逐一分析。」
「有沒有打鬥痕跡?」宋啟問道。
法醫搖頭:「這不好說,反正設施都是完好的,現場也沒有血跡,暫時看不出來。」
聯想起賀錦黎在窗口揮手道別,宋啟也泛起嘀咕。
難道賀錦黎真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