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他不會死的,對嗎
傅禎年輕時在江城生活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他身邊圍繞著無數想要攀高枝的鶯鶯燕燕。
楚婉玫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楚婉玫已經結婚。
一個已婚女星,還整天出現在自己身邊,這給傅禎帶來不少困擾。
明里暗裡,他讓人警告過楚婉玫很多次,警告楚婉玫離他遠點,可楚婉玫非但不以為然,還趁他喝醉後鑽了空子,成功爬上了他的床。
那時,傅禎的妻子剛去世兩年。
傅禎曾在亡妻的墓前發過誓,以後手上再不會沾染任何人的血。
所以他沒了結掉楚婉玫。
但為了避免楚婉玫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沾上自己,他叫來保鏢替換他。
讓楚婉玫誤以為和她上床的人是他的一個手下。
那晚,楚婉玫也喝了酒,事情過程都記得不是很清楚,醒來一看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傅禎,她也以為是她自己弄錯了對象。
誰料,那晚後會懷上倪歡。
她在生葉茵茵時身體落下了毛病,按照她當時的身體狀況,如果執意打胎,那麼這一輩子都有可能不能再生育。
葉家總要有個男孩來繼承家業。
楚婉玫不敢輕易糟蹋自己的身體,只能選擇偷偷生下倪歡。
這才造成了後面一系列的恩怨糾葛。
——
或許是因為年輕時沒有得到過,此時此刻,楚婉玫看向傅禎的目光里還染著點痴迷。
比起二十年前,傅禎的長相沒怎麼變,還是當初那個英俊瀟灑的男人。
還是讓人移不開眼。
楚婉玫的目光十分赤裸裸,別說傅禎,就連葉茵茵都注意到了。
葉茵茵擰了下眉頭,本想提醒楚婉玫,奈何四肢被綁,根本動不了。
「您怎麼來了?不是說先去醫院看望小姐嗎?」
傅一緩步走到傅禎面前,動作十分自然的站到他身側。
傅禹的長相和傅禎非常相似,父子倆的相貌一個比一個出眾。
用飯圈的話來說,傅禹現在的狀態就是妥妥的凍齡男神。
「一會再去醫院也不遲,先弄清楚事情過程才是當務之急。」
說著,傅禎目光冰涼的掃了眼楚婉玫。
楚婉玫正在心底組織著要和傅禎的說的話,壓根沒注意到傅禎看她的眼神。
「傅總……」
楚婉玫捏著嗓音說:「你怎麼會來江城?那個……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楚婉玫!很久以前,我們在酒局上見過的。」
一旁,葉茵茵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了淡淡的驚訝。
原來她媽媽和這個人認識?
聽到楚婉玫的話,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弧度,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指環。
傅禎聲音低沉:「當然記得,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也不會受到那麼多不公平的對待。」
雖然那孩子的母親是楚婉玫,但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
是時候該把他女兒的身份公之於眾,給她應有的身份和尊榮。
楚婉玫聞言傻了眼,「什……什麼意思?」
傅禎稍稍側首看了眼身旁的傅一。
傅一會意,滿臉冷漠的看向楚婉玫,「意思就是你陷害了我們傅家唯一的大小姐。」
「大……大小姐?」
「是,你可能還不知道……」
傅一說:「倪歡是我們先生剛認回來的親生女兒,你既然陷害了我們傅家的大小姐,就該做好付出慘痛代價的心理準備。」
「等一下?」
楚婉玫有點沒反應過來,「你說倪歡是誰?」
傅一按捺著不悅,又重複了遍:「倪歡是我們先生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
楚婉玫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瞬間炸開了。
倪歡是傅禎的親生女兒?
這麼來說,二十年前那天晚上和她睡在一起的確是傅禎。
她竟然還給傅禎生了一個孩子?!
——
彼時。
空間不算大的病房裡,倪歡靜靜坐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格落在她肩上,給她整個人鍍著層溫暖的光。
傅七把楚堯和許櫻帶進來後,便自覺地守到了門口。
「歡歡!」
當房間裡只剩下熟人後,許櫻便也不再顧忌脖子上的草莓會不會被人發現,像個泥鰍一樣溜到倪歡身邊,因為地板有些滑,還差點一屁股栽在地上。
「小心點。」
倪歡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目光往下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了許櫻滿是曖昧痕跡的脖頸上。
她微微一愣。
許櫻卻沒注意到那麼多,她一把抓住倪歡的手,目光急切的看上看下,語氣還帶著點哭腔:「歡歡你沒事吧?你快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眼前嬌美的女人和倪歡記憶中那個明媚的少女身影重合。
失去的記憶被找回。
倪歡心頭缺少的那一塊情感也被補全,她眉眼裡籠上一層暖意,漂亮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笑意。
「我這不是沒事嗎?別擔心。」
「嗯嗯嗯!」
許櫻忙點頭。
許櫻反應遲鈍,不代表楚堯也聽不出倪歡語調的變化。
自從這次回來後,倪歡雖然還像以前一樣容易相處、性子溫和,但若有若無間,她的語氣總是帶著一種疏離感。
就像是把他們這群人全都隔絕在了她的世界外。
但現在,無論從神態上看,還是從語氣上觀察,倪歡都明顯變了很多。
楚堯目光緊盯著倪歡的臉,緩步朝她走了過來,想看個清楚。
男人的目光不加掩飾,倪歡很快便察覺到。
她坦坦蕩蕩的轉過頭來和楚堯對視。
楚堯眼瞳微縮,「你……?」
倪歡回之微笑,「楚堯,好久不見。」
男人緊抿著唇,沉默片刻,緩聲道:「你回來了……」
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聽的許櫻一頭霧水。
「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好久不見,什麼你回來了?你們不是前天才見過嗎?」
倪歡聞言淡笑,抬起沒有受傷的手臂,輕輕環住許櫻的身體,下巴隔在許櫻肩膀上,柔聲道:「許櫻,對不起,到了現在,我才想起你。」
許櫻愣了,連話都說不順暢:「你……你,歡歡你恢復記憶了?」
「嗯,記起來了。」
「啊啊啊啊——」
許櫻一陣狂喜,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如果不是顧忌倪歡身上有傷,她這會兒怕是已經抱著倪歡高興的跳起來了。
「堯哥!歡歡記起我們了誒!」
許櫻原本想和楚堯分享這一喜悅,但看到楚堯沉默的臉色後,她突然想起來她堯哥之前和鬧過不愉快。
「那個……」
她一下收斂了笑意,尷尬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楚堯先是騰出目光看了許櫻一眼,接著面色沒什麼變化的上前幾步,來到了倪歡面前。
倪歡抬頭看著他。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視。
楚堯目光深深望了她一會,忽然開口道:「對不起。」
倪歡聞言眼睫微顫,須臾,抿唇一笑:「都過去了。」
一年多之前,楚堯離開江城那次,他在機場對倪歡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件事至今為止都是他心頭的結。
其實,在倪歡這裡,她從沒把那件事放到心上。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才對。
是她一直沒告訴楚堯實話。
誰能料想到,兜兜轉轉幾番,命運和他們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楚婉玫竟然不是楚家的人。
她和楚堯也沒有血緣關係。
眼下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倪歡剛恢復記憶,楚堯不想讓她再想起過去那些不開心的經歷。
想著,他岔開話題,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出車禍?」
「對啊對啊,歡歡,你怎麼會出車禍?」
許櫻也湊過來詢問:「你為什麼會和沈郅焱一起出車禍?你都不知道,我聽我哥說沈郅焱傷的可嚴重了,他……」
許櫻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倪歡聽到她的話後明顯一怔。
楚堯注意到了,忙出聲打斷許櫻。
「夠了!先別問那麼多,倪歡剛醒,先讓她好好休息。」
倪歡卻不想輕易揭過這個話題,她看著楚堯問:「沈郅焱怎麼了?」
楚堯臉色沉了沉:「不知道。」
倪歡目光不偏不倚的依舊盯著他。
看著她這樣,楚堯默了下,說:「聽到你出事的消息後,我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來了醫院,你覺得我還有空閒心思去打聽沈郅焱的事?」
聞言,倪歡垂下眼微微思索片刻,須臾,她又轉眸看向許櫻。
許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避開倪歡的目光,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倪歡看著她,提醒道:「你剛剛才說過沈郅焱傷得很重。」
「我……」
許櫻快哭了:「我沒說過。」
倪歡:「……」
望著面前眉眼帶憂的女人,楚堯目光凌厲而深沉,他蹙著眉:「見沈郅焱幹什麼?你還想再和他糾纏在一起嗎?」
男人的語調不自知的加重了些許。
倪歡聞言扭頭對上楚堯的目光,不躲不閃,緩聲道:「昨晚,是他救了我,如果他死了,我就永遠欠他一條命。」
聞言,一旁的許櫻臉色直接變了。
她聽她哥說沈郅焱危在旦夕。
原來是為了救歡歡。
萬一沈郅焱真死了,那歡歡……豈不是要自責愧疚一輩子?!
想到這,許櫻又糾結了。
到底該不該告訴歡歡……
「那個……」
許櫻弱弱出聲,頂著楚堯凌厲的目光,硬著頭皮說道:「沈郅焱在搶救室,我哥說他情況不太好,歡歡……你,你做好心理準備啊……」
「許櫻!」
楚堯擰著眉訓斥了聲。
一旁,倪歡大腦嗡嗡作響。
什麼叫情況不太好?
什麼叫要做好心理準備?
周胥白不是說沈郅焱在重症監護室嗎?
一個晚上過去了,他為什麼還在搶救室?
倪歡心底沒由來的慌亂了起來,目光空洞的轉身想離開房間。
楚堯在一邊拽住她。
「去哪?」
倪歡沒說話。
楚堯深吸口氣,提醒道:「你哥在外面守著,你出不去的。」
「那怎麼辦?」
倪歡轉過頭來看著楚堯,她眼睛紅著,眉目間染著無措。
「楚堯,他不會死的,對嗎?」
看著倪歡的失態,楚堯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他沉聲道:「我不知道。」
「歡歡……」
許櫻湊過來挽住倪歡的手,勸慰道:「你先別急,沈郅焱他禍害遺留千年,肯定不會死的!而且你現在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還是在病房裡等消息吧。」
倪歡垂著眼帘,表情沒什麼變化的慢慢轉身回到了窗邊。
楚堯和許櫻都是為她好。
她哥也是為她好。
這些,倪歡都知道。
他們都覺得她和沈郅焱之間沒有未來。
覺得沈郅焱以前對她不好,不想再讓她和沈郅焱來往。
道理,倪歡比誰都清楚。
他們為她好的心,她也都明白。
可他們不是她,沒辦法感同身受的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恢復記憶之後,倪歡發現她曾經以為的一切都並非如她料想般。
因為從前的發生的一些事情,她恨沈郅焱。
恨沈郅焱不能堅定的選擇她。
但這份恨意里撕扯摻雜著不清不楚的愛意。
她和沈郅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即便發生了交集,他們也是兩個獨立個體。
沒誰天生就該對誰好。
況且還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沈郅焱昨晚拿命護著她,是因為他對她有感情。
換句話說,沒有人有資格要求沈郅焱必須為她付出什麼。
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都是凡胎肉體,都只有一顆心臟。
因為她,他承受了本不該他承受的傷害。
——
因為過會傅禎要來,楚堯和許櫻沒待多久便被傅七死纏爛打的『請』了出去。
幾個人離開後,周胥白藉機走進病房。
他看著坐在窗邊失神的倪歡,輕聲道:「別擔心了,沈郅焱沒事。」
倪歡聞言目光僵硬的朝他看來。
她聽到他說:「你哥今天晚上有事情要處理,等他離開後,我帶你去見沈郅焱。」
倪歡有些遲疑:「真的?」
周胥白嗯了聲,接著又囑咐道:「你爸馬上就到了,別讓他察覺到什麼。」
倪歡微吸了口氣,訝聲道:「我爸來了?」
「嗯。」
「他……他在哪?」
「來醫院的路上。」
說著,周胥白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其實你爸早就到江城了,只是他先去其他地方處理了一些事情。」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楚婉玫和葉茵茵被帶回了他們在江城的據點。
看情況,傅禹是不打算把人交上去了。
見四下無人,倪歡心思一動,試探性的朝周胥白問道:「沈郅焱醒了嗎?」
周胥白目光微凝,回答道:「沒有。」
倪歡:「為什麼沈郅焱會傷那麼嚴重而我卻一點事都沒有。」
周胥白沉默了一瞬,說:「事情原委你以後會知道的,先好好休息吧。」
「師兄……」
倪歡不甘心,還想再問什麼,這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西裝革履的男人緩步走來。
傅禎以為只有他女兒一個人在病房裡,所以當看到周胥白時,他臉色變了下。
「先生。」
周胥白恭敬的頷首道。
「嗯。」
傅禎應了聲,目光繞有深意的掃了眼周胥白後,才落在倪歡身上。
看到倪歡臉頰和手臂上的傷後,他神情忽地沉了下去。
「怎麼傷成這樣?」
倪歡和傅禎相處時間其實不算多,但傅禎卻十分寵她。
她周圍的人、包括她哥都對傅禎抱著一份畏懼,為此,倪歡也不敢在傅禎面前太過放肆。
她抿了抿唇,喊了聲:「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