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瀾剛才在心臟跳動時,隱約感受到有人在想衛韞。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情緒通過心臟傳遞過來了一樣。
他微微垂眸,面上又恢復了正常。
「衛哥今晚回去嗎?」
衛韞在醫院已經呆了好幾天,這時候想要再繼續呆下去也不行了。而且昨天的時候他就和郁月琛說了今天要走,在遲瀾詢問時,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身體已經恢復了,等會兒要回一趟家。」
遲瀾看了眼時間。
「正好我也檢查完了,不如等等衛哥一起走?」
衛韞張了張口,想要拒絕遲瀾的話。這時候張天師在背後卻拉了拉他,似乎有話要說。
他眼神只變動了一瞬,便點了點頭。
「好。」
「我先去辦手續。」
「那衛哥我在樓下等你。」遲瀾笑著道。
衛韞神色不變,一直到他離開,遲瀾才輕嘶了聲,似嘲弄地看著自己的心臟。
「一個鬼,也想肖想衛哥?」
他面色平靜,卻也並不害怕。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那個叫靳寒庭的是誰了。
衛哥到底……認不認識他?
衛韞和張天師離開這一層之後,張天師才道:「你先不要著急拒絕遲瀾。」
「我感覺他身上還是有古怪。」
衛韞親眼在遲瀾身上看到了靳寒庭的煞氣,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明白張天師的意思。
遲瀾就住在自己隔壁,這時候和對方拉開距離並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對方真的被邪祟盯上,自己反倒會錯過很多東西。
而且……也不是自己想避就能避開的。
他的陰氣濃郁程度還在遲瀾之上,如果那邪物是盯上了遲瀾,之後下一個目標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邪物是什麼東西,解決他。
衛韞微微皺了皺眉,又緩緩鬆開,這時候在張天師叮囑他時,忽然道:「你知道怎麼聯繫靳寒庭嗎?」
靳先生?
張天師神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搖了搖頭。
「不知道。」
「平常只有鬼王聯繫我們的份兒。」
而且要是衛韞不知道怎麼聯繫鬼王,這世上就沒有人知道了。
張天師張了張嘴想要將這句話說出來,但是又想到衛韞好像並不知道靳寒庭的心思,這時候還是咽了下去,只是道:「我最近正好也要處理A市的靈異事件。」
「如果你是要人看著遲瀾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
衛韞點了點頭,覺得這樣也好。
他對遲瀾沒有什麼惡感,也做不到看到對方因為可能是自己引起的這些靈異事件而喪命,要是張天師能夠插手就好了。
兩人在醫院辦完手續,一起出現在了醫院外。
遲瀾影聽見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回過頭去就看到了衛韞和那個龍虎山的天師走了過來。
他微微眨了眨眼,忽然笑道:「張天師也過來了。」
「正好剛才我一個人仔細想了想,如果真的撞鬼的話我可能應付不來,要是張天師這幾天能夠保護我一段時間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張天師有沒有時間。」
張立言剛想著怎麼不動聲色的跟著遲瀾,這時候聽他主動提起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道:「貧道就是負責這種事情的。」
遲瀾看了眼衛韞,笑道:「張天師放心,該有的章程我知道,會按照規矩付費的。」
衛韞轉過頭去。
遲瀾見他有些詫異,不由開口:「衛哥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也是很惜命的。」
他能夠察覺到喜歡衛韞的那個邪祟,那個邪祟未必察覺到不到他。
遲瀾心中一清二楚。
衛韞只是沒想到遲瀾會是這個反應,畢竟在原著中遲瀾可是瘋狗一樣什麼都不怕。
雖然總覺得他僱傭張天師的目的和他想的不一樣,但是衛韞卻也沒有阻止。
「走吧。」
遲瀾打開車門,看到衛韞坐到后座上時眼神暗了一瞬。
張天師一把年紀沒有看懂這其中的貓膩,坐在衛韞旁邊,還在研究靈異增長規律。
而這時,開著車的遲瀾忽然道:「衛哥離開了這麼久,謝哥在家裡就沒有著急嗎?」
嗯?
正在看資料的張天師抬起頭來,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衛韞眼皮抬起來。
「我跟謝宙發了消息了。」
遲瀾這時候笑了笑,露出唇邊的兩個小梨渦來,神色自然。
「是嗎,要是我的話,衛哥這幾天不見,我肯定擔心壞了。」
張天師越聽越古怪,忍不住看了看前面開車的俊朗少年,又轉頭看了眼衛韞。
衛韞:……
他倒是沒想到遲瀾會這麼說。不過好在遲瀾也只是隨口一提,很快就放過了這件事。
張天師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等等,你是說謝宙住在你家裡?」
衛韞點了點頭,張天師這幾天要保護遲瀾,遲瀾就住在隔壁,這件事瞞不過去,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他本以為這件事沒有什麼,誰知道說出來之後張天師卻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怎麼了?」
即使是再腦子迂腐,張天師這一路上也發現了……這個叫遲瀾的年輕人疑似喜歡衛韞。而且那個叫謝宙的好像也是……喜歡衛韞。
遲瀾住在衛韞隔壁。
謝宙住在衛韞家裡。
這樣……鬼王居然還沒有氣炸?
張天師只覺得震驚無比,比發現了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還要震驚。
他忽然覺得遲瀾身上的水可能比自己想的還深,有些不敢保護了,然而剛才剛答應下來。說完之後遲瀾就壓著黑色的帽檐通過後視鏡看著他。
張天師艱難的沉默了下來。
衛韞也沒有在意他剛才的神情。在快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給謝宙發了條簡訊。
謝宙正和郁月琛通話。
他臉色冰冷,忽然之間手機震動了一下,點開手機之後卻發現是衛韞發來的消息。
「我今天回來。」
謝宙冰冷的眼神頓住,慢慢有了些波動。
「他回來了。」他不知道低聲在和誰說。
空氣中安靜著沒有人響應,謝宙身上的戾氣卻平息了下來。
衛韞下了車之後轉頭看了眼遲瀾。
遲瀾開口道:「衛哥先上去吧,我和張天師等會兒上來。」
衛韞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確實不想讓謝宙看到他和遲瀾一塊回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莫名有種預感,要是讓謝宙看到的話會很不好。
回到家門口後衛韞只猶豫了一下就敲響了門,他走的時候忘了帶鑰匙。
衛韞剛想著該怎麼面對謝宙,沒一會兒,門就被一隻手打開了。
高瘦的青年站在門邊,垂眸看著他,衛韞原本以為謝宙會問什麼。
誰料他只是問了句:「身體沒事了嗎?」
見他不提郁月琛的事情,衛韞點了點頭。謝宙見狀,開口道:「你回來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做飯,你想吃什麼?」
衛韞白天在醫院裡沒有吃,這時候只是道:「都可以。」
謝宙點頭表示知道,卻在衛韞進來後,關上門去了廚房。
衛韞站在玄關處轉頭看著他,心中有些複雜。每一次見謝宙,他都無法相信謝宙可能會吞噬原來的衛韞。
看著對方和自己認識以來別無兩樣,衛韞都有些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沒過多久謝宙就做好了飯。
簡單的兩菜一湯卻很香。
衛韞走到廚房幫忙將飯端出來,熱氣騰騰的飯菜在桌上。衛韞擺好碗筷,就見謝宙倒了杯水給他。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沉默著吃完了一頓飯,就在衛韞準備收拾的時候,謝宙卻攔住了他。
「我來吧。」
他將東西拿到廚房清洗,不過在轉過身之後,謝宙卻忽然問:「阿韞,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衛韞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愣了一下。
謝宙背對著他看不出神情。
衛韞幾乎要把原來的衛韞在哪兒這件事問出來。但是最終卻還是道:「沒什麼。」
「只是想問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麼?」
謝宙眼神微頓了一下,轉過身來。他手這時候已經擦乾淨了。在衛韞提問時,抬眼看著他道:
「阿韞,不要害怕我。」
謝宙深深看著衛韞,他知道衛韞懂他說的什麼意思。
衛韞沉默了一下。
「你會傷害我嗎?」
謝宙搖頭:「不會。」
他這句話說的十分肯定。
衛韞抬起頭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時。
謝宙道:「我從認識你開始,從來沒有想過對你不利。」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防備我,或者是聽見誰說了什麼,但是阿韞,我們是朋友。」
朋友兩個字叫衛韞有些動容,他眉心微微鬆開了些,聲音清冷:
「抱歉。」
謝宙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
「我只是告訴你,阿韞,我不會害你。」
額前的刺痛還在,謝宙卻面色不變,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在氣氛有些嚴肅時,他開口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可以放心了。」
衛韞張了張口,想要挽留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謝宙在說完之後,冰冷的面容上卻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
「阿韞,我們還是朋友。」
衛韞點了點頭,心中對謝宙竟然有些愧疚。
謝宙看出今天的目的達到,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衛韞收回目光之後,微微眯了眯眼。
……
張天師和遲瀾到了對面,不過遲瀾卻沒有先進去。而是在門外等了會兒,似乎在等什麼。
然而對面始終沒有動靜,他這才打開門來。
「這幾天麻煩天師了。」
一想到疑似在保護鬼王的情敵,張天師就是眼皮一跳。不過解決靈異事件到底是龍虎山的責任,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遲瀾給了張天師一個客房之後,就回到了房間。張天師就這幾天可能遇見的事情叮囑了一遍,讓他一有情況就連忙叫他。
遲瀾摘了棒球帽之後回想著。,心下有了些計較。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撞鬼了。而是從鬼那兒汲取了些東西。
不過與之相同的是,那個靳寒庭可能會想要他的心臟。
遲瀾坐在椅子上,在忍受了長時間心悸之後,轉頭看向了隔壁。
「那個邪祟說,他今天晚上想要來看看衛哥。」
他聽到了邪祟的聲音。
暫時卻不能判斷真假。不過……等明天看到衛哥就知道了。
衛韞,衛哥。
遲瀾輕念著他的名字,忽然笑了笑。他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幾乎一直圍著衛韞在轉。但是卻並不覺得無趣,反倒是越陷越深。
他想看到衛韞遠離謝宙。
當然,衛哥要是能夠像是對待謝宙那樣對待自己就好了。
說實話,遲瀾有一天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想,他碰了碰心臟,靜靜地等著晚上。
……
衛韞不知道靳寒庭今天晚上會來。白天謝宙的一番話弄他的他心中愧疚複雜。洗完澡之後也有些心不在焉。
剛走出浴室,還沒來得及打開燈,就像是撞到了什麼一樣,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
「誰?」
衛韞話還沒說出來,就看到了面前的人。靳寒庭就站在床邊看著他,見他被撞到之後伸手扶住,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這麼不小心。」
靳寒庭說話的時候,還沒有收回手。衛韞剛被嚇了一跳,也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
要是以往,聽見這句話靳寒庭肯定臉色就沉了。
怎麼,身為衛韞的救命恩人,謝宙能在這兒,郁月琛能在這兒就他不能?然而在親吻過衛韞,又知道自己喜歡衛韞之後。
靳寒庭這時候情緒也變了,怒火剛出現便被克制住。
他眉頭微皺:「我來看看你。」
看看他?
衛韞愈發覺得靳寒庭古怪。
「我沒事。」
「你下次……」
他頓了頓,有些煩躁:「來之前可以提前告訴我,我有時候晚上在洗澡。」
衛韞是想說有時候不方便。然而靳寒庭卻好似誤會了什麼,身體微僵之後,眼神沉了些。
衛韞察覺到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收緊,回過神來想要掙脫。然而靳寒庭卻根本沒有鬆手。
上次被突然親吻的事情又浮現上心頭。
衛韞原本以為靳寒庭正常了,沒想到他卻還是那樣,不由皺眉:「你又發什麼瘋?」
發瘋?
靳寒庭皺了皺眉。
「我沒有發瘋。」
「我」
他想說自己可能喜歡衛韞,但是卻在一瞬間又停了下來。
他喜歡衛韞有什麼用呢,就算是真的。
他與衛韞之間也不能在一起……
惡鬼與人之間猶如天塹。他之所以不長時間呆在衛韞身邊,不正是因為他身上的陰煞之氣會侵蝕衛韞嗎?
靳寒庭臉色難看了起來,轉頭又看了眼衛韞。
他這幾天除了尋找衛韞會陷入夢魘的原因之外,還在找……還魂之法。即使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
但是靳寒庭竟然也留意了起來。
如果……如果他能夠找到當初醒來時就不存在的那顆心臟。
那他就能成為一個人,也就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衛韞了。
衛韞不知道靳寒庭在想什麼,只是見著這個邪祟神色微沉,似乎心情很差,他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
靳寒庭回過神來,沉著臉鬆開了手,在衛韞抿唇收回手腕時他忽然又問:「有沒有別人親過你?」
「就像我之前那樣。」
衛韞以為靳寒庭鬆手就是發瘋結束了,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個。眼睛微閉之後,開口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發瘋?」
衛韞臉色冷的嚇人。
靳寒庭知道他的問題過火了,這時候看著衛韞氣的冷淡的面容,眼神深了些。
「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
在沉默了會兒之後,他開口道:「我是察覺到你這裡不對勁才來的。」
「上次你遭遇雙頭屍,我就在你身上留了層煞盾保護,今天下午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煞氣被引動了,所以過來看看。」
煞氣被引動?
衛韞即使是因為靳寒庭的話而生氣。這時候卻也想到了在遲瀾身上看到靳寒庭煞氣的事情。
靳寒庭早在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出在哪兒。
因此在離開時開口道:「你隔壁的鄰居可能有些問題。」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遲瀾?
他有問題?
衛韞有些疑惑。
……
第二天時遲瀾起來果然在衛韞房子裡看到了和心臟本源的煞氣,那個邪祟竟然真的來過。
他目光閃了閃,敲開了衛韞房門。
衛韞看著給自己買了早餐的遲瀾,微微抿了抿唇。
「謝謝。」
「你和張天師進來吧。」
謝宙在早上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衛韞一個人倒也沒有什麼避諱的。
果然,有張天師後接近衛哥容易多了。
遲瀾抿了抿唇,裝作有些凝重的樣子:「衛哥,我們那邊昨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衛韞點了點頭,這件事張天師早上就和他說了。
這種情況下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當然是好事。
只不過……叫衛韞微微皺眉的是。
他忽然想到靳寒庭昨夜叫他小心遲瀾的話。
雖然沒有發現什麼,但是衛韞心中卻還是埋下了一顆種子。
他抬眼想要觀察一下遲瀾有什麼不對。
衛韞雖然煩躁靳寒庭動不動發瘋,可是也清楚對方不會輕易拿這個來騙自己,遲瀾身上或許真的有問題。
他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個可能心中有些不寒而慄。從他找到原主都筆記本開始,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幾乎都有了問題。
先是謝宙,現在又是遲瀾……
衛韞皺了皺眉,一時之間想的有些深,直到遲瀾呼喚才回過神來。
「衛哥?」
遲瀾伸手在衛韞面前刷了刷。
等到衛韞睜開眼時,就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遲瀾離的太近了。
近到衛韞甚至以為下一刻,他要親上來。
他心中一頓,覺得自己是被靳寒庭那個瘋子影響多了。
果然,在他剛這樣想的下一刻,遲瀾就勾起了唇:「衛哥終於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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