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夏大娘子就是不開門,就這樣僵持著。
所有人聽說抓到了偷糧食的賊藏在夏家,都聚集到了夏大娘子家的院子裡看熱鬧。
吳癩子和孫寡婦也心驚膽戰的躲在人群里,伸長脖子向裡面張望著。
吳癩子隱藏住內心的驚慌,朝著人群煽風點火道,「里正咋老替丁家說話辦事啊,是看著人家沒老爺們,明擺要欺負人家吧!」
孫寡婦也扯著嗓子道,「這不明擺著埋汰人嘛,看著人家孤兒寡母的就故意栽贓嫁禍,當個裡正就了不起了,里正就有權利私闖民宅嗎?」
李牛反駁道,「賊就進了夏家,我親眼看見的。」
「必須抓到偷糧食的賊,咱們劉家村民風淳樸,夜不閉戶,要是有賊必須趕出劉家村。」
人群里議論聲一片。
白宗林擔心在這樣僵持下去會出亂子,朝門裡喊道,「夏家的,你先把門打開。既然你沒做虧心事,你還怕啥呀!讓我們檢查一下,還你清白。」
村民有的看不下去了,喊道,「就是啊!你家偷沒偷糧食打開門大家看看不就得了,這樣僵持著有用嗎?」
吳癩子手心裡冒出來冷汗,心想,「這要是把門打開不就露餡了,要是大娘子供出自己,那還了得,說啥也不能讓里正進去。
它想到這擠進人群,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朝村民說道,「你們都在這填啥亂,都快散了吧!」隨即轉頭對白宗林道,「里正,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證據,但是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強闖民宅不好吧!別說你是里正,就是縣衙里的當差的來了,也得有個文書吧,我看你們還是散了吧!」
白宗林看著吳癩子,氣得恨不得扇他一巴掌,自己沒發話他倒是越俎代庖了,不悅道,「吳癩子,你這個潑皮少在這給我打官腔。這些我都懂,不用你提醒我。你別忘了,我身為這劉家村的里正,我有權處理村中事宜,凡是有為非作歹,行奸偷竊者,在村里引起公憤的我有權驅逐出村。」
「別……別……別介里正。」吳癩子一看沒有僵住白宗林,趕忙嬉皮笑臉道,「我就是看你們僵持不下,隨便說說。你們繼續,繼續。」
丁甜甜看到吳癩子那心裡有鬼的模樣,心中篤定偷糧賊少不了他。
她清清嗓子來到門前道,「夏嬸子,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既然說屋裡沒賊,你就開門讓大家看看,你這樣不開門豈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夏大娘子被嚇的已經快要尿褲子了,剛才聽里正的意思,抓到偷糧食的賊就要趕出劉家村,趕出劉家村那不就成流民了,不行,說什麼都不能開門。
她更加堅定想法,底氣不足道,「不開,今天我就不出門了。我告訴你……你們,你們就是在我家門口站一天,也別想進我家門半步。」
里正大怒,「夏家的,你再這樣鬧下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可要撞門了。」
「你敢,我到縣裡去告你去。」夏大娘子用身體頂在門上朝裡屋喊道,「狗子,快來幫娘,這幫人要欺負咱家。」
白宗林見事已至此,態度不強硬點的是不行了,大聲喊道,「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在不開門,到時要是發現你家偷了糧食,我可實施村規了,到時候劉家村就沒有你們的安身之地。」
便說完朝身後吩咐道,「來人,給我把門撞開。」
人群一陣騷亂。
李牛和劉老蔫拉開架勢要破門而入時。
「等等,」丁甜甜阻止道,「夏嬸子,醜話說在前頭,這要是強行打開門發現了賊,那麼後果很嚴重。你可想好了,劉家村你肯定是呆不下了,不過要是你主動打開門交代事情,我作為村里損失最大的的人,我保證不讓里正追究你的責任,你可要好好的想一想。」
話音落,就聽見夏大娘子放聲大哭,緊接著房門緩緩打開,她順勢癱倒在地上,夏狗子蹲在她的身邊。
丁甜甜瞄了一眼人群,吳癩子和孫寡婦看見門開了,二人面如土色。
孫寡婦捏緊拳頭,暗自期待夏大娘子可別供出他們,不過恐怕她要失望了。
夏大娘子一邊拍打自己,一邊哭道,「里正啊,你可要替我家狗子做主啊,我們也是受人唆使啊!」
眾人看到突如其來的狀況都愣住了。
白宗林也不管二人,徑直跨過癱坐在地上的夏大娘子,直奔屋裡,看見炕上有一堆沒有藏好的蕎麥秧子。
丁甜甜緊隨其後,看見炕上的蕎麥開口道,「里正叔,真相大白了。不過不是說小偷有兩個人嗎?」
「丫頭,我心裡有數。」白宗林抓起一把蕎麥走出門,來到夏大娘子面前,把手裡的蕎麥狠狠地扔在地上,質問道,「夏家的,你說說,這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孫寡婦見事已敗露,拽了拽身邊的吳癩子,兩人打算悄悄地退出人群,想快點回去趕緊把家裡那袋蕎麥藏好,到時候來個死不承認。
丁甜甜早已把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正當二人要離開時,她開口道,「吳叔,孫嬸別急著走啊!來,聽聽夏嬸子咋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寡婦磕磕巴巴道,「不了,家裡燒著火呢!離不了人,一會兒該燒乾鍋了。」
劉老蔫湊近里正身邊,小聲道,「剛才另外一個賊到了孫家門口就消失了,孫家也有嫌疑。」
里正聞言,目視著孫寡婦道,「孫家的,還是等等吧!這村里招賊畢竟是全村的大事,大家都留下聽聽,那個鍋要是燒壞了,我賠給你家一口新的。」
吳癩子和孫寡婦無奈,只好極不情願地留下了。
夏大娘子涕泗橫流道,「里正啊,你行行好,你可不能把我們娘倆攆出劉家村啊!離開這裡,我們孤兒寡母的就得餓死荒野。您大人大量,就原諒我們這次吧!」
白宗林看見她痛哭流涕,起了惻隱之心,他本來就是嚇唬嚇唬,總不能真的把她趕出去吧!但是偷東西被抓,不責罰又難以服眾。
夏大娘子見里正為難地一言不發,她跪爬到丁甜甜面前哭訴道,「甜甜,你和里正求求情,別把我們趕出劉家村,算我求你了,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做對了,我都聽你的,好不好?」說著就要磕頭。
丁甜甜見夏大娘子有悔意,心想,做事留一面,日後好相見。自己又不是地主老財,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再說了,趕走夏家對自己也沒啥好處。
她心想這件事必須讓里正拿主意,如果自己答應了夏大娘子,那麼一點不給里正面子,那就是逾越了,白宗林肯定會不高興,認為自己不懂事了。想著攙起夏大娘子正色道,「夏嬸子,我做不了主,你還是問問里正吧,你先起來說話。」
「不,甜甜,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夏嬸子,我可以答應你偷糧食的事我不追究。但是你必須說明白,你受了何人唆使,為啥要去偷糧食,爭取讓里正原諒你,你才能留下來。」
白宗林對丁甜甜的話非常滿意,即給足了自己里正的面子,又把話說漂亮了,合他心意,「夏家的,甜甜已經答應了你不追究偷盜一事。你還是把知道的都說一說吧!」
夏大娘子如臨大赦,轉頭看向人群里的吳癩子和孫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