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田明武在床上又躺了三天,終於有了要清醒的跡象。
一個小廝在給他擦身子時發現他的手指居然會動了,小廝不敢耽誤,趕忙通知了田安。
田安過來給他檢查後,斷言他兩天內必醒。
果然,第二天時,看護的小廝便聽了田明武在說夢話。
雖然很小聲,但他確定自己沒聽錯。
雖然等田安她們過來時,夢話已經停止了,但田安知道他沒撒謊。
當即吩咐廚房熬了清粥備著,等田明武醒來喝。
然後便帶著小康小琪守在床前,親自看護,直到他醒來,就連趙奕銘也拿著書,邊看邊等。
距離鄉試的時間所剩不多了,趙奕銘現在是書不離手,到哪都帶著書,絲毫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下午時,田安正拿著棉簽沾溫水給田明武濕潤嘴唇時,明顯注意到了他的嘴唇正在蠕動。
隨後便聽見了,微不可聞的聲音,田安俯下身才聽清楚,他說的是:「婉兒,等我」
田安一愣,婉兒?是安婉?
原本想初一去給安家拜年時,取了安家人的DNA和自己做對比的,可自從大年三十那晚開始,田安一直心神不寧的,便把這事給忘了。
雖然早有懷疑,但此時從田明武的嘴裡聽見安婉的名字她還是有些震驚,原來,安婉真的是她娘嗎?安家真的是她的外婆家。
能記起安婉,所以,田明武這是恢復記憶了?
田安愣神的時間,田明武嘴裡的聲音也越發大,越發清楚了。
只是,這回,他說的是:「水,水」
早已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小康、小琪和趙奕銘都圍過來了。
聽見田明武要喝水,趙奕銘回到圓桌旁,趕忙拿起桌上的水壺重新倒了杯溫水,又拿了一把勺遞給田安,換下她手裡的棉簽和已經涼了的水。
田安接過水杯和勺子,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水餵給田明武。
田明武仿佛幹了許久的樣子,就著田安的勺子,很快便喝了一茶杯水,還有些意猶未盡。
趙奕銘見狀,又麻溜的去倒了一杯水。
這回,才喝了半杯水,田明武便停下了。見他不喝了,田安這才放下杯子和勺子。
然後,四人八隻眼睛就這麼眨都不眨一下的盯著田明武,就等他醒。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
就在四人以為田明武沒那麼快醒來時,一直拉著田明武的手的小康突然激動的道:「動了,爹的手動了。」
四人急忙看去,果然見田明武的手開始下意識抓握。
田安趕忙去看田明武的臉,如願的捕捉到他的眼皮動了一下。
又過了半晌,在四人緊張的注視中,田明武終於不負眾望的睜開了眼睛。
只是,在看到田安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婉兒」
田安飛快的和趙奕銘對視一眼,才朝他輕聲道了一聲:「爹,我是安安啊!」
或許是因為剛醒來,田明武明顯有些反應遲鈍,過了好一會才看著田安道:「安安,你是安安。」
見田明武叫了田安,小康急忙道:「爹爹,我是小康。」
然後是小琪,「爹,我是小琪,你不記得我了嗎?」
田明武反應慢半拍的,從田安臉上把視線移向兩個小傢伙,有些吃力的道:「小康。小琪。」
見親爹叫了自己的名字,小康激動的道:「嗯嗯!爹,我是小康,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小琪也一臉高興的語無倫次。
田明武這次醒來的時間不長,聽著兩個小傢伙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后,便疲憊的又睡著了。
田安見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再醒來了,便招呼著幾個弟弟和趙奕銘先去廳堂吃飯,順便告訴安家人這個好消息。
安家人聽到田明武醒過的消息也替田安姐弟幾個高興。知道田明武目前還很虛弱,便沒有吵著要去看人,只說讓他先休養好,他們再去看他。
安國公府的事情也很多,他們已經在將軍府待了這麼長時間了,眼下田明武也沒事了。
吃過晚飯後,除了安老夫人和安蓉外,其餘人便告辭了,等過幾日田明武好些了,他們再上門探望。
田安估摸著,晚上田明武應該還會再醒來,便一直守在他床邊。
原本小康和小琪也要跟著,被田安以他們年紀小不能老熬夜,加上熬夜影響學習,小孩子應該以學業為重給打發了。
倒是趙奕銘,拿著他的書留了下來。
晚間十分,田明武果然如田安料想的那般醒過來了。
這次醒來,他明顯精神好多了。只是睜眼看向田安的第一眼,還是把她認作了安婉,在田安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
田安也沒問他安婉的事,先讓小廝去廚房端來清粥,親自餵他喝下小半碗粥才慢慢和他說話。
讓下人端著粥碗下去後,田安直接開口道:「爹爹恢復記憶了對嗎?」
田明武一頓,過了好半晌,看了看田安,又看了看一旁的趙奕銘才緩緩點頭承認。
田安見他點頭,接著又道:「婉兒,是我娘嗎?」
田明武繼續點頭。「你小時候我沒在你面前叫過你娘的名字,所以你不知道。」
「我娘,姓什麼?」田安斟酌片刻才道。
這回,田明武沒說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趙奕銘。
趙奕銘見狀,便知道接下來的談話,田明武不想讓自己知道,起身朝他作了個揖,便要出去。
田安卻一把拉住了他,看向田明武,「爹,奕銘哥不是外人。」
田明武看了趙奕銘好半晌,似乎是在心裡權衡利弊,過了好久才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留下。
不是他認為趙奕銘可信,而是她看田安的樣子,明顯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既然田安知道了,趙奕銘應該也就知道了,如此他聽不聽也沒什麼意義了。
田明武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娘姓安,全名,安婉,你的名字是你娘取的,是我和她名字的組合,也是希望你一生平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