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透過她,看別人

  田安跟著安老夫人來到她的臥房,坐到梳妝櫃前,耐心的任由老夫人摘下她頭上的珠花,把她原有的髮髻拆散。

  然後用一把精緻的檀木梳子替她把頭髮梳順,再手巧的梳上之前小像的同款髮髻。

  又讓貼身嬤嬤去箱子裡取來一個首飾盒。

  首飾盒很大,裡面全是適合田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用的各種飾品。頭花,珠花,小簪子,耳環,還有鐲子等。

  無一不精美,但就是款式有些舊了,並不是眼下京城時新的款式。

  田安雖然不關注這些,但和顧瑾妍這幾個嫡女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

  安老夫人讓田安挑首飾,田安看了一眼首飾盒,又笑眯眯的看向安老夫人道:「還是婆婆替我挑吧!你梳的髮髻,得配你挑的頭飾才好看。」

  安老夫人笑的一臉慈祥,伸手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頭,道了一聲:「真是個小機靈鬼。」便當真在首飾盒裡挑選起來了。

  過了半晌,她挑了三朵粉白相間的桃花小簪插入田安的髮髻中,又可惜的放下了同款的耳飾。

  田安俏皮的偷瞄了她一眼,誇張的對著銀鏡臭美,「婆婆的手藝可真好,這麼簡單的桃花小簪配上這個髮髻也太好看了吧!我感覺我比剛才又美了幾分。

  恩……果然比小像上的姑娘還好看了呢!」

  安老夫人一臉笑意的看著田安,沒有注意她的用詞。

  還情不自禁的伸手描繪著她的眉眼,溫柔的不像話,好像她這張臉是什麼珍寶似的。

  那感覺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就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田安一愣,想到了第一次見面時,老夫人叫她婉兒的事。

  所以老夫人這是想女兒了,那麼這髮髻,這桃花小簪還有那滿盒的首飾,應該都是那位不曾見過面的婉姨的了。

  難不成她與那婉姨當真有這麼像嗎?能讓老夫人入迷至此。

  田安安靜的任由老夫人透過她的臉思念女兒,不捨得打斷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思念。

  好在沒過多久,老夫人總算清醒過來了。

  不好意思的看著田安道:「是婆婆失禮了。」

  田安呵呵一笑,擺擺手道:「沒關係,婆婆是想婉姨了吧!您以後要是想她便差人叫我過來。」

  「婉姨?」安老夫人一頓,才反應過來田安說的是安婉,心裡苦笑,「傻孩子,那是你親娘啊!」

  面上卻依舊溫柔的拉著她道:「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能嫌老婆子煩。」

  「那肯定不會。」

  兩人又繼續回到桌前剪窗花,安老夫人手很巧,田安又新學了不少花樣。

  閒聊中,安老夫人向田安問起了她的親娘。

  田安想了想道:「我娘沒的時候我才七歲,到現在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只記得,那時候爹去當兵了以後,娘才發現有了弟弟。

  剛開始時二嬸會幫著我娘幹些家裡的活,可後來王氏便讓二嬸跟著二叔去山裡幹活,娘便只能一個人幹家里的活。」

  怕安老夫人不知道她說的二嬸和王氏是誰,田安又解釋道:「王氏就是我爺爺娶的繼室,是個惡婆婆,還帶了個拖油瓶叫李大柱。

  李大柱比我爹還大,來了我們家便是大哥,我爹是老二,我現在的二叔是老三,老三是王氏和我爺爺的孩子。

  後來我們分了家,又把李大柱一家除名了,我爹便是老大,老三成了老二,所以我現在叫他二叔。」

  安老夫人對田家其他人的事絲毫不關心,但對田安娘尤為關注,有些緊張的問:「你娘一個人干全家的活,怎麼幹的過來啊!」

  田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依稀記得那時候娘整日都在幹活,她自己都每天只有時間洗一次臉,晚上回來倒頭就睡著了,有時候甚至站著都能睡著。」

  說些田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忙著幹活,沒時間管我,我自己什麼都不懂,所以那時候我可邋遢了。

  婆婆要是見到那時候的我,肯定嫌棄的要死。」

  安老夫人眼裡隱隱閃著淚花,一把把田安抱進懷裡,「胡說,婆婆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呢?」

  田安任由她抱著自己,腦袋還舒服的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儘管聽的心裡難受,老夫人還是急切的想知道更多,更多有關於親女兒和田安的事。

  便催促道:「後來呢?」

  「後來啊……」田安努力回想著。

  「後來,我娘因為懷孕期間沒有好好休息、調養,生產的時候因為身子太弱,導致大出血。

  好在她最後還是生下了弟弟,但是卻因此傷了身子,身子更弱了。

  弟弟出生時可瘦了,跟只小貓似的,村里人都覺得他活不了,可娘硬是把她養到了一歲。」

  「後來娘身子實在太弱了,有一次去河邊洗衣服時掉進了河裡,然後就沒了……」

  「再後來,帶弟弟,做家務的事情便輪到我了,」

  田安仰著腦袋開玩笑道:「我厲害吧!七歲就能接娘的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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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夫人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我苦命的孩子啊!」

  田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婆婆,我不苦,你看我現在不是過的挺好的嗎?」

  「而且,惡人有惡報,王氏和李大柱一家後來都沒得到好下場呢!」

  其實原主那段日子是過的真苦,每日一睜眼便是干不完的活,還得看著一歲多的小康。

  稍微不留神就會被王氏和李大柱的媳婦逮著機會打罵,也不會收拾自己,整天蓬頭垢面的,跟個小叫花子似的。

  因為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性子越發沉悶,出去遇到人也不會打招呼,便也不招村里人的喜歡。

  大家雖然都知道她過的不好,但具體如何卻是不知道的,這也是為何田明武以前在村里結下這麼多的善緣,但他走後,卻沒有人照看田安姐弟的原因。

  田安挑挑揀揀的把以前的事和安老夫人說了個大概。不過介於老人家的承受能力不太好,那些太過血腥的事她便沒說了。

  雖然田安已經儘量委婉了,但老夫人還是心疼的不行。

  雍容華貴了一輩子的老人家,硬是憋出了不少惡毒的話來把王氏一家子從上到下罵了幾遍。

  後來又問道:「那你外祖家呢?」

  「外祖?」田安有些懵,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關于田安娘,娘家的事啊!

  於是田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娘從來沒有提過外祖家的事,而且自從我記事起,娘便沒帶我去過外祖家。」

  天安這時也覺得奇怪了,不過她也沒糾結,可能是原主忘了也說不定。她的記憶都來自原主,原主不記得的東西她便也不知道。或許是田安娘的娘家也不好吧!

  剛回過神又聽安老夫人問道:「那你知道你娘叫什麼名字嗎?」

  田安又是一懵,按理說這個她應該知道。但事實是,她還真不知道。

  便搖搖頭道:「我沒聽我爹叫過我娘名字,村里人打招呼也是叫的安安娘,或者明武媳婦。

  但可能是我當時太小了,沒記住。」

  田安這才想起來,原主娘的墓碑上刻的是田明武之妻,別說名字了,連個姓氏都沒有。

  這樣看起來,原主娘還真是迷一樣的存在,村里人都知道她是田明武的妻子,田安的娘,但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名字,甚至是姓。

  安老夫人見狀,已經百分百肯定了田安娘就是她的安婉了,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她才會故意不說自己的名字。

  這個原因田明武肯定知道,只是如今他失憶了,哎……

  安老夫人一直誘導著田安說以前的事,雖然她最想知道的是關于田安娘的事,但田安知道的不多,也只能作罷。

  轉而纏著田安把她來京城之前的事都說了個七七八八。

  聽了之後,倒是更贊成她和趙奕銘的婚事了,還暗戳戳的打算,等趙奕銘一考上進士後,便安排兩人成親。免得夜長夢多,被別的人家給盯上。

  兩人剪著窗花,聊天吃茶,直到天色漸晚,丫鬟過來請兩人去飯廳吃晚膳才停下。

  席間安老夫人提議田安她們來安府過年,「你們幾個孩子單獨過年也太冷清了些,不如來國公府,大家熱熱鬧鬧的。」

  田安猶豫片刻還是拒絕了。過年府里事情太多了,莊子上,店鋪里的帳本一大堆,還得和秦雅蘭幾人分紅。還有各家的年禮,回禮等諸多雜事都等著她。

  還有祭祖的事情,總不能她們熱鬧了,便不管老祖宗了吧!

  田安看了一眼趙奕銘,他今年應該也是要去給親爹娘上柱香的吧!在國公府過年就不方便了。

  安老夫人也知道將軍府不能沒人,雖然遺憾,但也沒強求,笑呵呵的叮囑田安,「大年初一那天來早些。」

  臨走前,田安拉著安老夫人到一旁,想要把婉姨的東西還給她,可安老夫人一口拒絕了,「給了你,便是你的。」

  田安一頓,「可這些都是婉姨的。」親女兒的東西不應該留作紀念的嗎?怎麼能隨手就給了她一個干外孫女呢?

  安老夫人慈愛的拉著田安的手道:「頭飾就是要戴在頭上,才叫頭飾,放在盒子裡又有什麼用呢?」

  說著還故作委屈的道:「還是丫頭你嫌棄它舊了,嫌棄它晦氣。」

  安老夫人這麼一說,田安倒是不好拒絕了,只能點點頭收下了。

  安老夫人見她願意收下,順勢把一整盒的首飾都給了她。

  田安:「……」

  送走田安她們後,安老夫人叫來兒子和兒媳,這次還有安蓉。

  把今日下午她在田安那裡打聽到的事都說了一遍。

  安蓉這才後知後覺,原來田安竟是她孿生姐姐安婉的孩子,難怪和她們長的那麼像,虧她還天真的以為是巧合。

  安老夫人說完,看向兒子兒媳和女兒道:「安安娘定是婉兒,你們怎麼看?」

  安國公抬頭看向安老夫人道:「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和安安她們姐弟倆人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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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蓉直接站起身,「這還用想嗎?這種事不是越快越好嘛!事不宜遲咱們現在便去吧!」

  安國公夫人忙把她拉下,「現在天都黑了。再急也不能現在去啊!」

  安蓉看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尷尬的坐回原位。

  她以前性子急,又跳脫。後來韓勛走後才慢慢沉寂下來,成了別人眼中的高嶺之花,可韓勛一回來,她便瞬間打回原形了。

  自從韓勛回來後,安老夫人便不再操心安蓉了。一顆心全落在安婉和田安姐弟的身上。

  她不管其她兩人,只看向兒子,「你說。」

  安國公想了想道:「還是再等等吧!這麼大的事,總得和田明武商量過吧!

  無論如何,總得等他回來再說。」

  安老夫人不說話了,是這麼個理。

  回到將軍府後,田安找了趙奕銘和他說了今日的事。

  「你聽人說起過有關我娘的事嗎?」

  趙奕銘沉思半晌搖了搖頭,「你娘除了打水,洗衣服外整日都待在家裡,外面關於她的事極少,倒是有關王氏的事挺多的。」

  不過,「你是說,今日是安老夫人主動問你,關於你娘的事?」

  見他面容突然嚴肅下來,田安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怎麼了?」

  趙奕銘一手抱胸,一手杵著下巴邊思索邊道:「我記得之前你告訴過我,安老夫人第一次見你時,便把你看成了她的女兒安婉。」

  田安再次點頭,「是這樣,嘶你什麼意思?」

  趙奕銘突然抬起頭看像田安。那微眯的眼神看的她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趙奕銘抬手摘下她頭上的一支粉白桃花小簪,「我記得你出門時戴的不是這個。」

  田安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連髮髻都換了好吧!你居然現在才發現?」

  趙奕銘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鎮定的把話題正回來,「所以這是安家給你的。」

  田安點點頭,「是婉姨的東西,不只這個,還有滿滿一盒子呢!」

  聞言,趙奕銘幾乎是瞬間肯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