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子上一連住了十幾天,安蓉的腳已經可以下地了,只是走路還有些吃力,還需要再休養半個月才能痊癒,但坐馬車是不影響的,而田安也要準備回城了。
安蓉好不容易和韓勛見面,自是不舍,生怕這一走,兩人又再度分開了,恨不得就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
韓勛也捨不得她,可村學還得月余才能放假,兩人還未成親,安老夫人走了,她要是獨自留下會惹人閒話的。
只好溫聲勸她,「你先回去,待我請了官媒備好娉禮便上門求親,光明正大的娶你為妻。
只是我現在的條件可能給不了你好看的娉禮單子了,你……」
韓勛說不下去了,儘管他的蓉兒不在乎這些,但是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現在卻只能將就自己。
安蓉見他自責,上前拉起他的手,「傻瓜,咱們倆哪裡還要什麼娉禮啊!」
韓勛皺眉,只當她是安慰自己,但自己卻不能就此揭過,「我便是再差,也斷不能委屈了你,娉禮單子可能不好看,但該有的都得有。」
安蓉見他誤會了,從袖袋裡拿出一張折成幾折的紙遞給他。
韓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接過紙張打開,上面赫然寫著退婚書三個大字,署名的地方是自己的落款。
「這是你家當初出事時,你為了不連累我,托人給我的退婚書。這些年我一直裝著它,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撕了這封退婚書,咱們便是沒有退過婚。
那麼當初的三媒六娉便依然有效。
咱們只需重新選了黃道吉日便可以繼續完成當年未完成的婚禮。」
安蓉紅了紅臉,又繼續道:「當年你送來的娉禮都在我手上,布料,首飾,擺件,字畫,書籍,銀票,家具,鋪子,宅子,莊子一樣不少。
這些年我精心打理著鋪子和莊子,攢下了不少家底,還有宅子也時常差人過去修繕打理。
這麼豐厚的娉禮單子哪裡就不好看了。」
安蓉這麼一說,韓勛也想起來了。
當年他家雖是伯爵,但比安國公府還是差了一節,爹娘對這門婚事很重視,三媒六娉皆做到最好,送到安國公府去的娉禮幾乎掏空了半個伯爵府。
當時還惹的府里其他庶出的子弟們怨聲載道,好在他爹是家主,雷霆手段直接鎮壓。
後來家裡出事,連累了整個伯爵府,大家忙著自救,都把這事給忘了。
聖上的判決下來後,韓勛自知前途無望,寫下了退婚書,讓人送到安家,便帶著母親離開京城,娉禮的事隻字未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已忘了娉禮的事。
而之前安老夫人和他提三書六聘的事,並不是真的讓他重新準備娉禮,不過是測試他的決心罷了。
安蓉上前接過韓勛手中的退婚書,當著他的面直接撕的粉碎,朝著天空一把揚了。
「我沒同意,退婚書便不作數,我們還是未婚夫妻,而現在退婚書也沒有,你便只欠我一場婚禮。」
看著滿地的紙屑,韓勛萬分慶幸當年父母對蓉兒的看中,這才替他留下這足以配得上蓉兒的娉禮,才沒有讓他再委屈蓉兒。
韓勛抬手把安蓉擁入懷中,「等我回去後,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看宅子,要成親了,總得再好好修繕修繕,添置些東西吧!
只是這宅子既是作為娉禮給你的,那便算是你的東西了,日後得仰仗夫人了。」
一聲夫人叫的低沉輾轉,又讓安蓉紅了雙頰。
「我的便是你的,我們之間不分彼此。只是,這次別讓我等太久。」
韓勛撫摸著她不再細嫩的雙手,柔聲道:「不會太久的,我回去便稟報娘親,親自和她去黃龍寺請黃道吉日。」
次日,幾人一起回京。田安被老夫人哄著送自己回家,原本還想留她在府上住上幾日的。
可惜許久不見閨女的田明武親自領著趙奕銘和兩個兒子去接人,老夫人自知理虧,才不得不放行。
從庫房裡搜颳了一大堆好東西讓下人磨磨蹭蹭的裝上馬車,才蝸牛爬似的將人送到門口。
見再不能拖延時間了,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心酸的眼淚,抱著田安道:「丫頭,等祖母把你蓉姑姑的婚事理順了,便去將軍府看你。」
田安也回抱她,「我等著祖母過來,要是有時間了,我也會過來看你的。」
老夫人一直站在門口,等到將軍府的馬車徹底看不見了才由著兒子兒媳婦扶著回府。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老夫人便把下人和安蓉都支開,獨留兒子兒媳婦。
「說吧!安安丫頭是怎麼回事?」
夫妻倆對視一眼,安國公開口道:「娘,我們跟你說實話,你千萬別激動。」
老夫人點點頭,「你們說。」
安夫人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斟酌著道:「我們懷疑安安丫頭和小康是婉兒的女兒。」
老夫人一怔,一雙滄桑的眼睛瞬間看向兩人,眼裡的期盼猶如實質,「當真?那婉兒呢?你們可見著了?」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不敢看老夫人。
見兩人這番神情,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拐杖「砰砰」的敲打著地面,厲聲道:「你們說啊!」
安國公夫妻兩人上前扶住老夫人,「娘,你別著急呀!身體要緊。」
老夫人仰頭,緩了口氣,「你們說,我受得住。」
安國公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安安和小康的娘沒了。」
老夫人胸口一滯,身子向前傾倒,差點一頭栽在地上。好在兒子兒媳反應快,及時扶助了她。
見她顫抖著身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安夫人嚇了一跳,忙幫她順著脊背,「娘,您別激動啊!我們現在還只是懷疑,並沒有證實安安和小康就是婉兒的子女。」
安國公也道:「安安只是和婉兒長的像,也有可能只是長的像,興許她們根本沒有關係。」
這便是個選擇題了,若田安是安婉的女兒,那安婉便沒了。若田安不是安婉的女兒,那安婉便還有一線生機。
可事實真的能讓他們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