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勛哪裡還敢放她走,趕忙伸手去拉她,卻沒想慣性讓她不小心踩滑了腳下的一顆石子。
只聽「咔嚓」一聲,安蓉「啊……」的一聲驚呼,整個人朝一旁倒去。
韓勛嚇了一跳,直接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整個人給她當了人肉墊子。
兩人齊齊摔在地上,全身上下沾滿了泥。
韓勛卻來不及管自己,費勁爬起來,又趕忙去查看安蓉的情況。
「蓉兒,你怎麼了?傷到哪裡了。」
想到剛才聽見骨頭的脫臼聲,又見安蓉煞白著小臉,和絲毫不敢動彈的左腳。
韓勛意識到什麼,趕忙去查看她的腳,可氣頭上的安蓉被他這麼一激,直接忘了腳上的疼痛。
下意識就想縮回自己的腳,可後果就是,再次觸動了傷處,疼的她直接擠出了眼淚。
但還是倔強道:「你別碰我,我不要你可憐。」
韓勛怕再刺激到她,也不敢動了,可看著她疼的直冒冷汗的樣子,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這罪。
當看到她袖口有映出血跡時,韓勛再也堅持不住了,「你手怎麼了,讓我看看。」
安蓉聽到他的話,抬起手才發現右手的兩個指甲蓋因為剛才落地時撐在地面上,直接從指甲連接著肉的地方斷裂了,此時一手上全是泥土和血污。
因為手指被凍僵了,又被腳上的疼痛吸引,剛才倒是沒覺得疼,可這會兒緩過來了,便覺得手指處鑽心的疼。
難怪人家總說十指連心,原來竟是真的。
看著一臉心疼恨不得替她受罪的男人,安蓉還是狠心抽回自己的手,疏離道:「這位公子,男女有別,你既不認識我,便離我遠些。」
見韓勛面露痛苦,雙手死死捏拳,嘴角顫動著……
這一刻,安蓉能肯定他心裡是有自己的,他不願與自己相認,無非就是覺得配不上自己罷了!
可他又怎麼知道,自己不願意陪他一起呢?
罷了,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就再往前走一步吧!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年,她不想再錯過餘生了。
就在安蓉準備開口時,韓勛終於下定了決心。
在安蓉開口的前一秒道:「蓉兒,是我錯了,我不該不認你,不該不早些去找你。
我是個懦夫,我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蓉兒,對不起,蓉兒,你能原諒我嗎?」
安蓉眼角滑下了兩行清淚,她就知道他心裡是有自己的,她終於等到了他。
但是她也不想這麼輕易的原諒他,誰讓他居然不相信自己,居然敢不認自己呢?
「蓉兒?公子是我的誰,女子的閨名豈是能隨便喊的。」安蓉別過臉,傲嬌道。
韓勛一愣,知道她是在氣自己剛才的相逢卻不相認,吸了口氣,他看向安蓉,鄭重的道:「蓉兒,我會去提親的。」
「只是,你要跟著我吃苦了。我怕是沒法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真的想好了嗎?」
安蓉回過頭來看他,「自從你走了以後,我便隨母親住進了庵堂,每日吃齋念佛,也會隨姑子們挑水砍柴,還學會了一手拿手的齋菜。」
她看向自己依舊白皙卻不細嫩的雙手,淡淡道:「如今的我,早已不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安家小姐了。」
韓勛心疼的握住她的雙手,「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為我吃了那麼多苦。」
安蓉別過頭,彆扭的道:「誰說是為了你,我陪母親一起為姐姐祈福不行嗎?
再說,就光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不夠,當然不夠,日後,我定會加倍珍惜你,雖然給不了你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但也不會再讓你遭這些罪了。」
見安蓉不再抗拒自己,韓勛脫下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又拿出帕子幫她把手簡單的包紮,然後才去查看她的腳。
腳應該是傷的極重的,韓勛的手只是輕輕觸碰上去,安蓉就疼的直抽氣。
她一疼,韓勛不敢動了,「你這腳傷的太嚴重了,咱們得去找安安。」
「我先扶你起來,你小心些別碰到那隻腳,我背你下山。」
小心翼翼把安蓉扶起來後,韓勛一手扶著她,身子慢慢移到她身前,讓她靠著自己的背,才緩慢蹲下身子,把她背起來。
看著腳下泥濘的土路,安蓉擔憂道:「這路這麼滑,你背著我能走嗎?」
韓勛小心的踩著步子,穩穩噹噹的出發,儘量不讓身子晃動碰到她的腳,「放心吧!我習慣了,肯定不能摔了你。」
感受著背上的人兒消瘦的身子,韓勛心裡一陣酸楚,他的蓉兒,竟是比他當年走時還輕了不少。
這些年她定是吃了不少苦,想到她說自己一直住在庵堂里,韓勛便心如刀絞。
這個傻姑娘,若是他一直不回來,她難道就真的青燈古佛一輩子嗎?
韓勛一陣後怕,暗罵自己真是個混蛋。若是他今天真的狠心拒絕了蓉兒,該會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啊!
一路背著安蓉回到莊子上。
見田安不在,韓勛趕忙讓鄧雪去找田安。
田安聽說她的蓉姐姐,哦不!應該叫師母了。
聽說師母受傷了,揣起紅雞蛋就往家裡趕。
廳堂里安蓉和老夫人坐著,韓先生低頭跪在老夫人跟前,安蓉在一旁替他說著好話。
見田安來了,老夫人才讓他起身。而他起身後便徑直站到了安蓉身邊。
老夫人看了兩人一眼,沒說什麼。
見到兩人時田安也嚇了一跳,這兩人難不成還打了一架?
韓先生倒是還好,除了身上髒污便沒什麼了。師母就慘了,四肢就剩一個健全的了。
右手斷了兩個指甲蓋,血糊了一手,左手的手掌磨破了皮,左腳腳踝脫臼了,腫的老大一個,她看著都疼。
小心打量了三人一圈,田安從挎包里拿出消毒水和金瘡藥,先處理了安蓉的兩隻手,才去檢查她的腳傷。
田安手一碰上她的腳她便疼的雙手直接掐住了一旁的韓先生的手臂,結果又碰到了手上的傷,這下更疼了。
惹的韓先生那臉上的心疼猶如實質。
搞的田安都覺得自己就是個辣手摧花的惡人了。
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啊!誰能想到,一項清冷自持的韓先生溫柔起來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