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譚家的故事(二)

  往嘴裡塞了一塊糖醋排骨,嚼嚼咽下後,譚志遠說道:「後來就把趙學武干趴下了唄,腦袋縫了十一針,肚子上縫了七針,胳膊脫臼養了倆月。【,無錯章節閱讀】

  見趙學武被我們干成這個逼樣了,趙瘸子肯定不干啊,一發狠,在我爸和小叔他們下到礦洞裡去的時候,人為製造了一場坍塌事故,把我們一家老小全埋到裡面去了。

  加上在裡面幹活的礦工,整整三十六口人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三十六條命啊晨哥。」

  說著,譚志遠又落了淚。

  在場的諸位的臉色齊刷刷變得鐵青。

  三爺更是一拍桌子大聲罵道:「喪盡天良的王八蛋!這種人就特麼該被拖出去槍斃二十分鐘,再把腦袋砍下來餵狗,再鞭他的屍,最後剁成肉餡兒包餃子吃!」

  夏晨:「……」

  還是你狠吶我的三哥!

  「這事兒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夏晨皺著眉頭問道。

  「是啊志遠,礦上出了這個大的事故,就沒個後續嗎?」行長追問了一句。

  譚志遠抽口煙,說道:「我倆不是被派到縣裡交貨躲過了一劫麼,人還沒回去,就接到唯一一個從礦井裡逃出來的兄弟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倆說,千萬別回去,出大事兒了。

  等我把話聽完,渾身打哆嗦,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不是青松扶著我,我恐怕就……

  不怕各位笑話了,我倆當時抱頭痛哭,後來也知道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商量,偷偷跑了回去,埋伏了倆禮拜,把趙瘸子的二小子打了一頓,又把楊乃武的小蜜臉刮花了,這才跑了出來。

  在那兩個禮拜中,我倆也算見識到了人情世故,縣裡倒是派去了調查組,全面調查事故發生的原因,後來給出結論,是因為雷管掩埋不到位引發的安全事故。

  其實我們倆都能看出來,趙瘸子使錢了,調查組的人在礦場調查事故原因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喝的酩酊大醉,全都是趙瘸子的人在陪著。

  所以,他們能做出這個結論並不稀奇。

  之後的情況是我跟那面的人聯繫上以後才知道的,由調查組的領導出面,把我家前些年挖煤賺的那些錢賠償給了殉難的礦工家屬,每家三萬,攏共賠了六十多萬。」

  大家聞言一陣唏噓。

  陳青松補了一句,「譚家干煤窯開採這麼多年來,何止存下六十多萬啊。」

  意思是,其餘那些錢落到了誰口袋中不言而喻了。

  鄒龍這時候開口了:「我也是一時好奇,提起了你們倆的傷心事,二位兄弟別介意啊。」

  譚志遠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搖頭說道:「鄒大哥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倆今後回去了,還得仰仗您多多關照呢,我再敬您一杯。」

  鄒龍笑著端起酒杯,很乾脆地把酒幹掉了。

  吃完午飯,夏晨讓沒喝酒的六郎開車把鄒龍送到會所去休息。

  鄒龍說他要立刻回山西。

  夏晨笑著說:「住一晚上吧,明天跟我這三位兄弟一起走。」

  鄒龍已經知道三六組合要先行去晉西北探路了,譚志遠也要一同回去,就點頭答應下來。

  六郎開車去送人了。

  回到辦公室後,何正斌對夏晨說道:「老夏,我覺得還是不要在朔州開分店的好。」

  夏晨問他道:「為什麼?」

  一屁股拍在沙發上,何正斌說道:「那不是個體量很大的城市,人口不多,經濟欠發達,我指的是大多數財富集中在少部分人手裡,老百姓口袋裡是沒有多少錢的,即便開了分店,怕是也賣不出多少家電去,站在一個合格商人的角度上去說,虧本兒賺吆喝的買賣就做不得。」

  夏晨點頭說:「你說的都對,但這不都是為給那兄弟倆報仇麼。」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引發一場轟動,趁機讓志遠和青松借個勢,讓當地的土老闆們不敢小瞧他們,沒錯兒吧?」

  「你既然什麼都明白,那還阻止我幹啥?」

  何正斌說道:「我也不是阻止你,我是說,為什麼不能換一種借勢的方式呢?比如說,我把遇見佳緣弄過去一家。」

  夏晨明白過來,「丫是跟我搶買賣來了啊。」

  何正斌雞賊一笑,「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家電是每個家庭的實際需求,結婚生孩子也是每個單身男女的實際需求,但是相親結婚這類實際需求要比購買家電的成本小很多,兩相比較一下,作為生活在一座欠發達城市的居民來說,先選擇相親還是先選擇購買家電,這還用我說麼?」

  夏晨簡直哭笑不得,不過轉念一想,這貨說得似乎有點兒道理。

  如果自個兒是個家庭條件一般的老父親,兒子到了適婚年齡,考慮的第一件事兒肯定是給兒子找媳婦兒啊。

  連個媳婦兒都找不著,談什麼買家電結婚啊?

  這年頭兒,越是偏遠地區的人思想越保守,年輕人自由戀愛,小伙子把臉皮往褲襠里一塞,主動追姑娘的事情其實不多見。

  大多數人還是靠著媒婆介紹,相親認識,逐步了解,最後步入婚姻殿堂的。

  想到這裡,夏晨說道:「行吧,這次我就不跟你爭了,這事兒待會兒你去跟小鈺姐說一聲,就說在朔州開店一事押後吧,我同意了。」

  何正斌點頭,戰術後仰,說道:「你也別覺得少開一家分店有多虧,你想想吧,光是這些年來,被我公司紅娘們介紹成功的一對對新人都被推薦到嘉悅買了多少家用電器了?

  說到底,也就看在咱倆是友商的份兒上,我才沒好意思給我們紅娘老師要銷售提成的,不然我真好意思要,你好意思不給嗎?不老少錢了吧?」

  話還可以這麼說?

  不過夏晨也知道,老何說的確實沒錯。

  自打他的遇見佳緣開業後,隨著店面越開越多,已經促成了成千上萬對新人順利走進婚姻的墳墓中。

  老何早就在公司里宣講過,只要是牽手成功的青年男女,過來髮結婚請帖時,一定要把他們推薦到嘉悅電器去購買家電。

  提我何正斌享受會員價。

  他這麼一招,直接帶動了全國各地各家門店的銷售量。

  現如今只要是遇見佳緣的准新人們去了各地的門店,一亮遇見佳緣的特殊會員標識,導購員們立馬跟人家說,您享受本店所有電器的九折優惠價。

  這都是何正斌給創造出來的銷售業績啊。

  導購員們對這個公司編外副總經理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的。

  難怪來京匯報工作的各家門店店長們跟蕭鈺述完職後還要專程去老何辦公室里坐一坐,道聲感謝。

  難怪底下的女員工們見了老何,會衷心說一句:斌總,好久沒見您,我經都不調了呢。

  這就是老何的為人處世之道啊,太特麼會收買人心了。

  並且這貨成功做到了,雖然我不在嘉悅,但嘉悅始終留有我的傳說,並會一直有我的傳說這一點。

  太不要臉了!

  夏晨樂呵的不行了,說道:「咱倆是好兄弟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提錢就見外了啊。」

  「我就喜歡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樣子!」何正斌翹起了二郎腿,用眼白打量夏晨道:「我就納悶兒了老夏,你是如何做到拿著不是當理說,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的?」

  夏晨哈哈大笑,「習慣就好了。」

  何正斌:「我大寫一個服!」

  隔天上午,準備妥當的三爺、六郎、志遠奔赴晉西北。

  夏晨和行長、小鈺姐親自來送。

  一同前來送人的還有陳青松和易琳琅。

  讓夏晨瞪眼的是,梁非凡、八姨太那兩個心大的貨一個露面兒的都沒有,似乎對自家男人奔赴沙場、奮勇殺敵一點都不擔心。

  服了!

  挨個擁抱了三個人後,夏晨把一張現金支票塞到了三爺手裡。

  三爺從來沒這麼惆悵過,這次去晉西北,除了要擔負起打入敵人內部製造摩擦的重任外,還肩負著掙錢的重大職責,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

  六郎也惆悵,這貨兩眼通紅,一晚上沒睡好的樣子,兩百萬,一年之內翻個番,對於一個莽了二十多年的雙花紅棍來說,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六郎糾結、犯愁、一綹綹掉頭髮。

  為此在昨天晚上專門徵求過媳婦兒的意見。

  沒成想梁非凡乾脆利索地表示:掙錢那是禿子哥的事情,你跟著愁什麼愁,把你該做的做好就行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六郎更愁得不行了,我能做什麼?我除了破壞力驚人之外啥都做不了啊。

  難不成這次過去後,我直接跟志遠那三方對手懟嗎?

  翻來覆去一晚上六郎也沒睡著,梁非凡用腳去撥拉他的喆他都沒興趣。

  氣的梁非凡一腳丫子把人給踹到地上去了。

  看著滿臉愁苦的兩個人,夏晨笑著說道:「其實可以買個小礦來玩玩的。」

  三爺一聽眼珠子就亮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可是煤炭之都,還有啥比挖煤更賺錢的買賣嗎?就這麼幹了!」

  困擾六郎一晚上的問題就這麼迎刃而解,這貨也不困了,「當局者迷了啊禿爺……不是,發財總。你整天都說我腦子不開竅,在晨哥面前,你這腦子也沒比我開竅到哪裡去。」

  三爺就撓著禿腦袋嘿嘿笑,說道:「那是,要不然晨子怎麼能做得那麼大,我卻只能勉強混個溫飽呢。」

  丫一年從我這兒就能劃拉走好幾百萬,丫這溫飽的標準莫非是一天三隻雞,三天一隻羊,站在山崗望一望,村村都有丈母娘?

  夏晨突然就不想搭理這貨了,扭頭兒跟鄒龍握握手,說道:「鄒大哥,兄弟們就辛苦您多關照了。」

  鄒龍鄭重點頭,「放心,只要我在,哥兒幾個的人身安全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之所以敢這麼承諾,與絕對的實力密不可分。

  夏晨無聲笑著點頭,對老牛那個貨在大同的勢力還是很了解的,人家有正兒八經的採礦許可證,手底下管著三千多人,絕對是一方的壕。

  陳青松跟譚志遠狠狠抱了一下,拍打著譚志遠的後背,陳青松說道:「到了以後來個電話,記住千萬不要莽撞行事,另外也要提防著那三條暗線,晨哥說得對,在這個年頭兒里,最難猜測是人心。」

  譚志遠點著頭,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把命丟那裡的,起碼大仇未報之前,我會非常珍惜我的性命。」

  陳青松的情緒一下就崩了,倒沒掉淚,吸溜一下鼻子後像頭憤怒的獅子,低聲吼道:「扯什麼犢子啊你?報仇歸報仇,跟丟命有什麼關係?你給我記住了,這仇就算不報了,你也得好好活著,老譚家,就你這麼一根獨苗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哥。」

  譚志遠虎軀一震。

  要知道,在兄弟倆相處過的前二十多年裡,陳青松可從來沒喊過他一聲哥,向來都是直呼其名的。

  這聲「哥」喊出口,譚志遠遭不住了,虎軀一震,心都哆嗦起來,重重拍打著青松的後背,他猛烈點頭,啞著嗓子說:「我知道了,不必擔心。」

  放開手,譚志遠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易琳琅面前,笑了笑,說道:「琳琅,青松我就交給你了,他這人耿直、不善於表達,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

  易琳琅的眼圈兒紅紅的,聞言點點頭,說道:「志遠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青松的,您……您也多保重。」

  「好。」譚志遠說完,轉身又跟夏晨抱了抱,神情凝重望著他,張了張嘴,說了句,哥,我走了。

  不等夏晨再說別的,轉身,大步流星向安檢通道走去。

  大家都走了,飛去了遙遠的晉西北,那個已經亂成一鍋粥的神奇所在。

  回程的路上,夏晨眉頭緊鎖一聲不吭。

  也沒人打擾他。

  大家都清楚,心裡最不踏實的是夏晨啊,甭管提前做了多少安排,譚志遠這次回去都兇險萬分。

  沒人能給他提供幫助。

  三爺和六郎不行,鄒龍更不行。

  起碼在最開始的這段日子裡三人無法跟他有正面接觸。

  譚志遠得徹底隱藏起來,以免被趙瘸子一幫人盯上,然後斬草除根。

  從包里把鄒龍帶過來資料遞給行長,夏晨說道:「你看看吧,做到心中有數就成。」

  行長接過來翻開,仔細看著三人的資料,越看越心驚肉跳。

  車子在現代城樓底下停下來的時候,行長剛把資料看完,然後就陷入了良久的沉思狀態中。

  「突破點是屎殼郎。」半晌後,行長把菸頭彈出窗外,說了這麼一句。

  夏晨說道:「我也這麼認為。」

  行長問道:「這份資料給三爺和六郎看過沒?」

  「他倆看過了。」

  「三爺怎麼說?」

  「三爺說,要帶他裝逼帶他飛,但具體怎麼帶,得到了之後看具體情況再決定。」

  行長呲牙樂:「三爺有這個本事。」

  幾人拉開車門下了車。

  ……………………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太原降落了。

  一出航站樓,灰撲撲的空氣就迎面撲來。

  這讓三爺和六郎很不適應。

  望望天,六郎感嘆道:「不愧是重工業城市啊,這特點也太鮮明了,天都是灰濛濛的。」

  三爺點頭道:「是啊,這還是省會呢,要到了朔州,還不知道空氣品質如何。」

  六郎苦著臉說道:「禿子,我有點兒想念京城了。」

  「這才剛出來一天就想著回去,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啊?」三爺拎著旅行箱,一副大老闆打扮,把墨鏡從光禿禿的腦門兒上拉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不是說想念京城的人,我是想念京城的空氣了。」六郎也拎了個旅行箱,邊走邊說道。

  三爺瞪他一眼,沒說話。

  當然,六郎也察覺不到三爺在瞪他,三爺戴了墨鏡嘛。

  譚志遠走過來,對二人說道:「三爺、六郎,從現在起大家就各行其是了,我先走一步,你倆保重。」

  三爺點點頭,神色凝重道:「保重!」

  六郎想抱志遠一下,被志遠躲開了,橫他一眼,志遠說道:「記住晨哥的話,非必要別聯繫!」

  說完,提著蛇皮袋子閃人了。

  鄒龍也跟二位道別,走之前告訴二位去朔州的路線,也囑咐了一句:「不是真到了關鍵時刻,不許給我打電話,我會派人跟你倆碰頭的。」

  作為軍師,三爺明白這裡面的關節,點頭答應下來。

  太原距離朔州212公里。

  兩人按照鄒龍的指點,在汽車站坐上了大巴車。

  大巴吭哧了三個多小時,進入到朔州地界兒。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三爺和六郎合計了一下,從朔州再到譚志遠的家鄉佑玉縣還得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乾脆就在朔州住一晚吧。

  兩人也都不是什麼講究的人,隨便找了家還算乾淨的賓館,辦理完入住手續把行李放好就出了門。

  找了家刀削麵館,兩人坐下,點了幾道小菜一瓶汾酒喝了起來。

  三爺雖然不識字,但江湖經驗絕對豐富,他邊吃邊聽著另外幾桌人聊天,別說,還真讓他聽到了點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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