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打量一眼,苗老漢憂心忡忡地說道:「這雨不會小了,若是連續下它個幾天,一定會形成水患的,到時候大壩上頂不住壓力,開閘泄洪,下游就有大麻煩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夏晨是知道結果的,想想後說道:「苗叔,您這房子不能住了,今天晚上先這樣兒,將就一宿,明兒就跟我們一塊轉移到鎮中去吧。」
土坯房是經受不住狂風暴雨的衝擊的,夏晨跟苗老漢一家相處了一天,看得出來這家人很樸實,就存了拉一把的心思。
苗山槐也不跟他客套,爽快地點頭說:「好。」
他可不是固執的老支書,也能分得清好壞心,知道夏晨這麼表示是真心實意要幫自己家一次,也不多說啥,只把對他的那份感激壓在心裡,想著若是能順利度過這場災再圖厚報吧。
夏晨就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老漢很對他的脾氣,笑了笑,他端起黑瓷碗說道:「咱爺兒倆再整一碗。」
老漢也哈哈大笑起來,很暢快的樣子,捏著小黑碗的邊緣跟夏晨碰了一下,豪情萬丈道:「干一個!」
行長和呂川也坐了下來,兩人忙到現在也沒顧得上吃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老夏,咱帶來的這些熟食得趕緊吃完了,天這麼悶,再放個兩天怕是就壞掉了。」行長撕了個雞翅膀啃著,說道。
「老何這話說得沒錯兒,老話說得好,吃了不疼丟了疼,是得趕緊消化掉了。」呂川也笑呵呵說道。
夏晨點頭,環顧一圈,問道:「倆丫頭和甩雞兒小伙兒呢?怎麼沒見到仨孩子啊?」
甩雞兒小伙兒從外面衝進來,雞兒甩得還是那麼溜嗖,這貨邊跑邊說:「晨哥哥,我在我在,我跟你匯報下哈,那些小朋友都安置妥了,那位大海伯伯托我給您帶個話……」
夏晨樂得都不行了,一把將小苗原抄起來放腿上,掏出手絹仔細擦著他滿臉的雨水,說道:「只要我投降皇軍,好處大大地?」
哈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瘋了,只有小苗原愣在了當場。
什麼意思啊?
你是怎麼拐到這裡來的?
我想說什麼來著?
等等,腦子有點兒亂!
我重新捋一下。
大家也不說話,都笑嘻嘻看著認真思考的小苗原。
甩雞兒選手終於回憶起來了,「大海伯伯讓我給您帶個話,說鎮中那邊一切正常,今晚您就別過去了,有他和六郎叔叔守著出不了大事兒,讓您放心。」
夏晨撥拉下雞兒,笑道:「行,哥哥知道了,小原子風裡來雨里去的,勞苦功高,哥哥獎勵你個大雞腿兒吃。」
小苗原嘿嘿笑了,接過夏晨遞過來的大雞腿張嘴就啃。
夏晨又問他,「你姐姐呢?」
苗原說道:「都在學校那邊幫著我阿媽做飯呢。」
夏晨點點頭,農村孩子成熟得早,那倆丫頭也就十一二歲,已經能幫著大人干不少活了。
夏晨對行長說:「去看看行李箱中還有沒有大小合適的衣服,給雞兒哥找一套出來,這一下雨,氣溫都下降了,雞兒哥又淋了雨,回頭別感冒了。」
他今天可是給苗原起了不少外號。
聽得苗老漢和行長、老驢子都笑了起來。
行長笑著去找衣服了。
三個人都看得出來,夏晨喜歡這孩子,這一大一小緣分不淺。
行長還真找到一套合適的運動服,走過來幫苗原把對襟小褂脫了,給他換上新衣服。
甩雞兒選手不露雞兒了,看著嶄新的運動服,開心地笑了一下。
倆姐姐的運動服讓他眼饞一天了,這會兒自己也穿上了,美滋滋。
苗老漢也挺感慨的,他有一種感覺,這幾個孩子的到來,或許能給這個偏僻、貧窮、落後的鎮子帶來一些好的改變。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片刻工夫,四男一女走進了屋裡。
領頭的男子把雨衣帽子摘下來,笑著問道:「請問哪位是京城來的夏總?」
夏晨皺了下眉頭,起身,說道:「我是夏晨,您是?」
男子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兩步就跨了過來,伸出雙手說道:「夏總您好,我是柳廟鎮的鎮長王四平。」
夏晨客氣道:「王鎮長你好。」
「哎呀,可算是找到您了,夏總您不知道啊,您這一消失,從上到下都急壞了,縣領導打開電話,讓我們掘地三尺都要找到您,敦促您儘快回京,您看……」王四平語帶急切地說道。
什麼叫掘地三尺都要找到我啊?
哥們兒又不是死人,這孫子說的是人話嗎?
夏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苗老漢瞥了眼王四平,沒吱聲。
「有勞王鎮長和大傢伙兒惦記了,我還沒死呢,地就不用掘了。」夏晨的話也挺噎人。
王四平愣了一下,也聽出來夏晨話裡帶著不滿意了,訕笑一聲,他說道:「瞧我這張嘴,我們這些農村幹部不會說話啊,夏總您可別見怪。」
夏晨把手抽出來,淡然道:「不會。」
「那您看您什麼時候回京?我這邊立馬安排人送您去省城。」王四平有點送瘟神的意思了。
自打接到縣長的電話,聽縣長說有個京城來的富商在自己鎮上,他頭都大了一圈。
王四平首先想到的不是招商引資,不是政績,不是怎麼樣把人留住,把錢留住,好往上爬,而是怎麼才能把人儘快送走。
很滑稽吧?
事實就是如此。
貧困縣城的鄉鎮幹部就是這麼目光短淺。
或者說他們更懂得明哲保身。
因為「京城」、「富商」這些字眼對他來說太遙不可及了,他也知道從京城來的富商意味著什麼,這些人哪個不是手眼通天的,咱高攀不起,也沒想過高攀,只求你別搞事情,快點離開,還我們一片安寧我就心滿意足了。
夏晨上輩子也沒跟鄉鎮幹部打過交道啊,哪知道王四平腦子裡竟然有那麼多彎彎繞。
見他一句廢話都沒有,恨不得立刻讓自己走人,擺出一副自個兒早走他早安生的架勢來,夏晨就有點不愉快了,「我不是你王大鎮長請過來的,我走與不走,什麼時候走,跟你王大鎮長沒太大關係吧?
你也不用跟我說京城那邊出了多大事,有多少人等著我回去處理公務,那我是公司內部的事情,就不勞煩你王大鎮長操心了。有這個閒工夫,你還是多關心關心治下偏遠村莊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問題吧。
這雨眼看著就要下起來了,三河村的老百姓們還在山溝溝里待著呢,不是我嚇唬你,萬一暴雨來襲,引發泥石流,數十上百人的性命若是葬送在水深火熱中,小心你的頂戴花翎黑烏沙難保了。」
王四平心裡咯噔一下子,首先,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想把夏總這座不是自個兒請來的神仙送出去也很困難。
其次,何正斌和呂川跟他匯報三河村當前面臨的狀況以及他們對雨勢的判斷時,王四平真沒太當回事。
覺得這兩人危言聳聽了。
雨勢越來越大,又接到了縣長親自打來的電話,讓他先把夏總找到,王四平更把這事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如今聽夏晨再次提起來,扭頭望一眼從天空中傾瀉下來的瓢潑大雨,王四平的臉色凝重起來。
夏總說得沒錯兒,暴雨突襲,危機四伏,這時候先甭提官位能不能保得住,王四平心裡非常清楚,人命大過天。
再次握住夏晨的手狠狠搖晃了幾下,王四平神情凝重飛快地說道:「夏總,我有點本末倒置了,實在是汗顏得很,既然您如此堅定,我也就不勸了,實在抱歉,我不能在這裡陪您聊了,得馬上去三河村轉移群眾了。」
聽完他的話,夏晨愣了一下,倒是對這個魁梧的漢子敬重起來,拍拍他的手背,夏晨說道:「王鎮長,我也要為剛才的話給您道歉,我小人之心了,對不起了,現在我啥也不說了,等您從三河村回來,我請您喝酒。」
王四平重重點頭,說聲好,又對一同前來的三名同事說道:「馬上去派出所通知所有民警、協警,全部跟我連夜上山。還有,多弄幾台拖拉機,路難走,要儘快趕到村里去!」
三人立馬去辦事了,王四平也往外走。
這時,一陣汽車喇叭的滴滴聲劃破夜空。
夏晨笑了,大彪子那貨終於抵達。
不多會兒,就聽到大彪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晨哥斌哥,你們在嗎?」
夏晨喊了一嗓子:「院子裡呢大彪,讓弟兄們先卸貨,忙活完後再進來喝酒。」
大彪子答應一聲,組織人從車上往下卸東西。
夏晨喊住了王四平,說道:「王鎮長,這樣,開拖拉機過去還是太慢了,我從京城調過來幾輛大解放,我騰出兩輛來送你們過去,也能接一下轉移出來的村民。」
「這……」王四平有些躑躅。
一直沒說話的苗山槐這時候開口說道:「別這啊那的了大平子,聽小夏的安排吧,時間不等人。」
「老舅……好!」王四平一跺腳,又對夏晨說:「那就多謝夏總對柳廟鎮父老鄉親的深情厚誼了!」
「您客氣,應該的。」夏晨心裡想的是,王四平或許是個目光短淺的幹部,也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就沖他對老百姓這份發自內心的愛護、袒護、保護,這人就是個光明磊落、值得敬重的漢子。
能幫一把,夏晨自然願意幫忙。
更別說他這聲「老舅」喊出口,讓夏晨更是多了個幫忙的理由了。
「甩雞兒那位選手。」夏晨笑嘻嘻喊苗原。
「選手已經不甩雞兒了,選手聽晨哥哥吩咐。」苗原亦是笑嘻嘻的樣子。
「好吧,不甩雞兒選手,麻煩你給哥拿件蓑衣來。」
「好噠。」苗原蹦跳著去了,不大會兒就翻出一件蓑衣遞給夏晨。
夏晨穿好,大步衝進雨中。
王四平緊隨其後,心裡想著,京城來的富商也不是那麼高高在上嘛,也挺接地氣兒的。
走到院子外面,夏晨見製造公司車隊排出來整整五輛車,每輛車配了兩名司機,車斗用帆布蓋著,十個人正從後車廂里往外倒騰物資。
夏晨大聲喊道:「辛苦兄弟們了,先緊著一輛車往下搬,全部搬到東屋裡去,清空兩輛車後麻煩兩位兄弟再跟王鎮長跑一趟山里,回來後我給大家發獎金!」
聽到夏晨的聲音,大家都嘻嘻哈哈起來,「咱都自己人,晨哥別見外。」
「是啊晨哥,您客氣了,都是應該的。」
「多發點兒啊,還是獎金最實惠。」
這幫傢伙裡面大多數是老兄弟,是王鎮海集團的老人,他們跟夏晨從來不見外。
王四平沖大家深鞠一躬,放聲說道:「我替柳廟鎮的父老鄉親感謝遠道而來的朋友們了。」
大家都說客氣了,不用謝。
王四平的眼眶突然有點發熱了。
派出所的民警來的很快,兩輛車清空後大家上了車。
夏晨讓大彪子找了兩名技術嫻熟的傢伙跟王四平一幫人上山,臨走前特意囑咐道:「有一條懸崖地段特別窄,特別難走,千萬千萬要小心。」
兩人哈哈一笑,讓夏晨放心,絕無問題。
夏晨又把兩人拉到旁邊,低聲嚴肅地說道:「就一句話,車可以不要了,什麼東西都能捨棄掉,你倆必須給哥們兒全須全尾的回來!」
他沒把話說透,但兩人都明白夏晨的意思了,這句話的重點是「你倆」兩個字。
兄弟倆擁抱了夏晨,都說:「晨哥你把心放在肚子裡,我倆一定安全歸來。」
夏晨知道倆人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頭笑笑,說:「去吧,安全第一!」
兩人上車,大燈一亮,在漫天的暴雨中緩緩向前駛去。
行長几個也出來幫忙運送物資。
有了幾人的搭手,速度快起來,二十分鐘後,米麵油菜蛋、帳篷、被褥、雨靴等物資就堆滿了兩間東屋。
夏晨身上又冷又熱,冷是因為風大雨急給摧殘的,熱是幹活出了一身汗。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詞兒:冰火!
小璐璐這招玩兒的溜。
苦笑一聲,夏晨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琢磨這個呢,自個兒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苗叔,這些物資堆在屋裡沒問題吧?」夏晨問道。
「放心,這間屋子堅固的很,塌不了。」苗山槐給夏晨吃了定心丸。
「小川,你們在屋裡嗎?我帶著老少爺們兒投奔你來了。」外面響起了林筠山粗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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