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並沒有開口戳破趙月兒的小心思,也沒有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意有所指地點了一句:「子時過半了。閱讀」
「什么子……啊!」
趙月兒猛然叫了一聲。
她今晚同樣是在趙全有離開之後偷偷過來的,而父親回去的時間是丑時左右。
也就是說,半個時辰之內她必須要趕回去,不然就露餡了。
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只能以後找機會在問了,趙月兒一點時間都不敢耽誤,匆匆離開了書房。
帝辛輕笑一聲,重新坐回書桌後面的時候便收斂了全部的表情。
趙全有快回去了,也就意味著今夜的行動快要開始了。
今夜,很多人註定無眠。
……
緊趕慢趕,趙月兒終於在丑時之前趕回了客棧之內。
然而,她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趙全有知道裕王今夜就會展開活動,於是他今夜提前結束了和情報人員的接頭。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因此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可是,回到客棧之後,他卻發現女兒的房間之內空無一人。
趙全有的記憶中,女兒從來沒有在半夜的時候不說一聲就擅自跑出去,再聯想到今晚即將發生的混亂……
他當時就慌了,如果女兒要出了什麼事,那麼他的世界就崩潰了。
剛剛準備不顧一切出去尋找女兒,他的眼角餘光突然看到遠處的房頂出現一抹綠色。
先天大宗師五感通透,視力自然也是極佳,雖然那抹綠色只是一閃而逝,但他已經認出來了,那是女兒的衣服。
她今天那身衣服是在京城定製的,邊關還沒有出現想通的款式。
而再次躍上房頂的身影也讓趙全有確認了那就是他的女兒。
發現女兒無事而且就快回來了,他心中焦急盡散,轉身便走進了女兒的房間。
於是也就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趙月兒剛剛打開房門就被坐在桌子旁的趙全有嚇了一跳。長久以來的小秘密被父親撞破,她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是回來遲了。
趙月兒心中懊惱不已,卻不敢和父親對視,只有偶爾偷偷抬起頭來看一下趙全有的表情,再趕緊低下頭去。
最終,還是趙全有先打破了沉默。
嘆了口氣之後,他開口說道:「大半夜的站在門口算怎麼回事,進來把門帶上。」
「知道了,爹。」
趙月兒訕訕地喊了一聲,進入房內把門關上,然後走到趙全有身邊,也不敢坐下。
「坐。」
「哦。」
趙月兒乖乖坐下。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趙全有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幾次了?」
「第……第一……」
趙月兒下意識地就想撒謊瞞過去,但不小心對上父親的眼神後,很快就敗下陣來,那個「次」字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果然已經不止一次了。
趙全有沒有意外,嘆了口氣之後再次問道:「去哪裡了?」
一個女子大晚上的,被撞破擅自出去就很過分了,若是父親知道她每次都是去找裕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趙月兒低下頭,聲音如蚊蠅一般:「沒……沒去哪啊,就是太悶了,出去轉轉。」
趙全有眯起了眼睛:「真的?」
趙月兒小心翼翼的回答:「真的。」
那股做賊心虛的味道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聞得出來,更不用想瞞過趙全有了。
女大不由爹啊!
趙全有心中湧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但是看著女兒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本來想好的質問也說不出口了。
罷了,誰在這麼大的時候沒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呢,只要人不出事就好。
趙全有沒有再深究女兒今夜的行為為何和平時的性格有些不同,收斂起那些不必要的思緒之後,說道:「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出去不安全,以後要想出去散步,找兩個人陪著你。」
「知道了,爹。」
趙月兒暗中鬆了口氣,而嘴上自然是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趕緊休息吧。」
趙全有正準備離開,卻被趙月兒喊住了。
「爹,女兒有話想說。」
趙全有回過身來:「什麼事?」
趙月兒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試探著問道:「爹,我們不去西洋了如何?」
借著月光,能夠看到她眼中有著小小的期待。
趙全有頓了一下,接著表情就恢復了正常:「好,月兒說不去就不去了。」
「夜深了,快休息吧。」
「嗯,爹你也是。」
……
剛剛從女兒的房間中走出,趙全有就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並沒有停留,而是腳步如常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輕輕地將門關上。
坐下之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今夜去接頭之前,女兒還在收拾著去西洋需要準備的東西,結果僅僅是一個多時辰她就改變了主意,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這必然和她剛才出去的真正原因有關。
趙月兒涉世未深,以為什麼都不說趙全有就猜不出來,但她卻忘了,趙全有白天剛剛告訴了她,他不僅是一個富商,而且還是一名極其出色的殺手。
而不管是經商還是暗殺,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項技能。
白天他已經跟女兒剖析清楚厲害,因此女兒應該知道他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投靠裕王殿下,代價就是她要留在將軍府作為籌碼;而第二個選擇就是放棄這裡的一切遠渡西洋。
趙月兒既然改變主意不去西洋了,那麼也就是默認了第一個選擇。
她願意一個人留在將軍府,換取他的自由。
想清楚了這個,自然也就知道了趙月兒半夜出去是做什麼去了。
她是去找裕王去了。
大半夜潛入將軍府,而且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回來之後就改變了主意,而且能夠看出並非是被強迫的那種……
也就是說,女兒是自願留在將軍府的。
既然是人質和籌碼,留在將軍府,就意味著生殺奪取都不由自己,甚至若是裕王對她又不軌之心,她甚至都沒有辦法反抗。
一個小小的武道後天中期,在將軍府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但是女兒很明顯沒有這方面的擔心。
趙全有對趙月兒的教導十分全面,她對於男女之防不可能沒有概念,但是她對裕王殿下卻沒有一個面對陌生男子的防備。
這是對熟悉的人,而且還是相當信任的人才會有的反應。
加上這次,在趙全有的記憶中,趙月兒也只去過兩次將軍府,而每次和裕王都沒有過多少交流。
那麼,他們之間的信任和熟悉是怎麼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