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藏殺機

  兩波箭雨過後,李信率人殺出。

  這些少年久經軍營特訓,平日又深受武松指點,近期又得丁卯指教,雖非武林高手,但身手已非尋常人可比。

  蔡家人僅是護院之流,平日仗勢欺人,胡作非為,但生死關頭,功夫尚顯稚嫩,很快就被李信等人打得哭爹喊娘,狼狽不堪。

  中年人終於失態,顫抖道:「敢問閣下何方神聖?有話好說,還請給太師府留點顏面。」

  武大冷笑:「是你先動手,打不過又要停?你以為全天下的英雄都會縱容你?憑什麼?」

  「可我是蔡府之人!」

  武大吩咐張平:「帶他過來。」

  張平早已迫不及待,衝上前,三兩下將中年人制服,帶到武大面前。

  中年人不停念叨:「我是蔡府之人,我是蔡太師府之人,你不能……」

  「啪!」

  武大大掌一甩,重重地打在他臉上。

  中年人愣住,臉上赫然印著鮮紅的掌印。

  「呸!」

  武大鄙夷道:「太師府又如何?了不起?我就打你們太師府的人!」

  武大以前不屑此類當面羞辱之事,覺丟臉,如今一掌下去,倒覺暢快。

  李信那邊戰鬥已結束,蔡家人盡被俘虜。

  武大嘲諷道:「這就是太師府的本事?也就如此!果然名不副實!」

  中年人唯唯諾諾,不敢回答,武大揮揮手,淡然道:「殺了。」

  頓時哀嚎四起,李信等人舉刀。

  此時,虛無中傳來聲音:「武大公子好大的威風!」

  林中突然出現兩隊人馬,無疑是蔡府之人。

  同時,那個一直懦弱的中年人突然掏出匕首,刺向武大胸口。

  局勢驟變,武大等人瞬間被包圍,武大自身亦陷入生死邊緣。

  中年人面目猙獰,與先前判若兩人,顯然是一名偽裝高手。

  他成功欺騙所有人,看他突襲的狡猾手段,顯然經驗豐富。

  這種擅長裝弱的殺手極具欺騙性,隨時可能出手,比一般殺手更可怕。

  然而,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眾人皆知武大不會武功,中年人匕首直刺武大胸口,按理張平應捨命護主,但張平無動於衷,面無表情,絲毫沒有援助之意。

  張平背叛了武大?

  絕不可能!

  回想武大及武府歷次危機,張平始終忠誠,他怎能背叛?

  除非……這是個陷阱?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中年人瞬間想到,也因此遲疑片刻...... 武大未嘗不是因一時猶豫,此生遺憾無窮。

  實則,此刻的他,已無暇悔恨。

  他悍然施展拳法,鷹爪翻子拳的起手式——當頭炮,威力無比,這也是他唯一能嫻熟施展的招式。

  這招,曾在同一片林中,同一處地點,救過武大的命。

  如今,武大立於當年張良隕落之處,唯一變化是,那次是無意間使出,今日卻是硬橋硬馬的真功夫。

  這一拳雖非力拔山兮,但武大傾盡全力,直擊中年男子頭顱。

  同一時刻,那人的匕首刺入了武大的胸膛。

  "砰!"

  中年男子頭顱受到重擊,晃晃悠悠倒地,掙扎幾下,陷入昏迷。

  武大卻只是淡然拂去胸口衣衫上的塵土。

  衣物確實被刺破,但他內著金絲軟甲,毫髮無損。

  這軟甲,是武大拜周侗為師時所贈,他一直貼身穿著。

  今日,軟甲救他一命。若非知其有此甲,張平亦不會坐視那中年男子的刺殺。

  即便武大成功化解危機,也無法阻擋蔡府之人早已設下的埋伏,他們被反包圍了。

  領頭的是一位體格魁梧的馬臉大漢,他瞥了武大一眼,贊道:「武大公子手段高明,只是如今,插翅也難飛,不知有何感想?」

  顯而易見,商隊只是引誘武大的餌,隱藏其中的才是殺招。蔡京的計謀深不可測,蔡府並非庸才輩出。

  武大推測,自己在陽穀縣的舉動早被有心人監視,剛出城便布下埋伏。

  馬臉大漢高聲道:「武大公子,隨行之人少了一位,莫非是那原清風寨副寨主,人稱『小李廣』的花榮?花英雄,有緣千里來相會,何不現身,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可惜,武大未予回應,花榮也沉默不語。神射手需藏於暗處,方能發揮最大威力。

  馬臉大漢冷笑,「花英雄,我這裡有五十餘人,你一人能敵?何不現身一談,共議今日之事?」

  顯然,他對花榮了解頗深,來陽穀縣前必定調查過。武大憂慮的是,梁山好漢中有不少人住在武家,回梁山時唯有花榮留在武家,很少外出,這馬臉大漢是如何得知花榮的行蹤?

  難道,武家又有內鬼?

  花榮沉默良久,馬臉大漢耐性耗盡。他知道花榮在附近,但具體位置未知,拖延下去,萬一花榮早已去陽穀縣求援,他們這群外來者將面臨困境。

  馬臉大漢吸了口氣,道:「花英雄既然不留情面,就別怪我無情了!」

  說完,他便要下令動手。

  武大看向李信,這小子聰明,他用刀頂住俘虜,露出嗜血笑容,舔舔唇,威脅道:「慢著!誰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人!」

  蔡府之人驚覺,再次呼救。

  馬臉大漢卻無視他們,冷笑道:「平日他們倚仗太師府權勢撈了不少好處,現在正是為太師府盡忠之時!動手!」

  「哈哈哈……」

  武大大笑,嘲諷道:「這位壯士,獨角戲演不下去了?演得不錯,為何不再繼續?怕是日後沒機會了吧……」

  馬臉大漢臉色微紅,武大一直沒理他,的確是一場獨角戲。

  「早就聽說武大公子能言善辯,我自愧不如。但現在,何須再口舌之爭?只需我一揮手,武大公子就……嗯?」

  武大深以為然,點頭道:「口舌之爭確實無趣,那便……動手!」

  話音剛落,一支箭直射馬臉大漢。

  馬臉大漢嘲諷一笑,但下一刻,面色驟變。

  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疾射而來,直指蔡府之人。

  如此數量,絕非花榮一人所射,至少百人!

  武大拔刀,一腳踢飛癱軟在地的中年男子,冷笑喝道:

  「蠢,貨,!同一招竟敢對我用兩次,找死!!!」 武大之計,名為「連環」,源自古之兵法,其妙處在於環環相扣,無懈可擊。他閉門策劃半月有餘,今日終得見功效。

  馬臉漢子面色大變,平日裡喋喋不休的嘴巴此刻也被迫閉合。只因箭雨連綿不絕,毫無停歇之意。這正是武大的刻意布置,當年蔡府殺手以持久戰消耗武三大俠,逼得張良不惜生命以保全武大。今日,武大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報蔡府當年之辱,償還張良當日所受之苦。

  這群馬臉漢子領頭的雖個個身懷絕技,但在漫天箭雨前,只能逐一走向末路。此等死亡,痛苦無比,非一刀斃命可比。古人云,一刀之痛,痛快也。然而此刻,他們眼睜睜看著同伴如割麥般倒下,此等煎熬,足令人心驚膽寒,瘋狂崩潰。

  終於,有人無法忍受,企圖以死換生,哪怕以命抵命,也不願坐以待斃。然而,箭雨如織,他們尚未衝出幾步,便已心如穿孔。即使有高人能躲閃騰挪,花榮的百步穿楊在外圍如影隨形,他們的歸宿,只能是這位英雄的箭下。或許,這樣他們才能安慰自己,死於英雄之手,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箭雨太多,他們甚至連是誰取了自己性命都未知。這,正是武大贈予他們的恥辱。如此刺殺,理應如此!

  十數波箭雨過後,僅剩馬臉漢子站立,手下皆已隕落。武大舉手示意,箭雨即止。漢子渾身濕透,實則早已力盡,此刻再也撐不住,癱坐在地。武大面無表情,上前俯視,冷聲道:「竟不死,好本領,可惜了。」

  可惜?可惜他即將赴死。馬臉漢子嘴角抽搐,喘息道:「武,武大俠,你...你這麼做,不怕失了英豪之氣?有本事,跟我...」

  「砰!」武大一腳將其踹翻。「當日,我與張平、張良三人,被蔡府二十刺客圍攻,你們可曾想過給予我們公平一戰的機會?」

  張平雙目赤紅!武大從未詳述過當日經歷,別人不知其苦難,唯有張平,唯有他與武大,明白張良當日死得何等悲壯!更者,蔡府之人連張良遺體也不放過,武大派人搜尋,一無所獲。

  「那次刺殺並非陰謀!」馬臉漢子嘶喊。

  「有何區別?既選擇助紂為虐,為蔡府賣命,就該預見這結局!」武大冷語。

  馬臉漢子滿臉不服:「你知道我是誰?有種跟我堂堂正正一戰!」

  「我來!」林沖躍出,高聲道:「你要打,我陪你!」

  武大阻止林沖,淡漠對馬臉漢子道:「你不配!」

  「我是...呃!」

  漢子咆哮,戛然而止,死不瞑目。武大揮刀斬下其首級,不問姓名,讓他死得不明不白,狼狽至極。

  馬臉漢子死後,武大看向蔡府殘部。他們瑟瑟發抖,有人甚至嚇得失禁,臭氣熏天。他們恐懼至極。但武大對他們這些廢物並無殺心,揮手道:「告訴你們蔡太師,血債血償!滾!」

  蔡府下人愣住,忙不迭拍馬屁,卻被張平一瞪,嚇得倉皇逃竄。武大跪地嘔吐,首次殺人,親眼目睹人間煉獄,上次密林伏擊他未曾細看,今日親自動手,感受大不同。

  「呸!」許久後,武大起身,朝馬臉漢子吐了一口,臉色蒼白,罵道:「廢物!」

  幾日後,汴京城,太師府,蔡{跪在書房,低頭無言,面對老父蔡京。他不解,身為太師之子,飽讀詩書,通曉兵法,為何屢次敗於陽穀縣一介草民武大之手?

  人要有包容之心,無欲則剛。他越想勝過武大,卻越輸,除了那次密林伏擊,他從未勝過,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這樣的結果,無論是自尊還是太師之子的身份,他都無法承受。

  因此,在父親蔡京的幫助下,他策劃了這次伏擊。可惜,精心布局,調集精英,最終仍棋差一著,功虧一簣。這次打擊比以往更沉重,蔡{開始懷疑,除去父親的寵愛,自己是否一無是處?離了汴京,離了父親,自己是否會一事無成?

  他更怕的是,蔡京會失望,不再寵愛他。若是如此,無需外人動手,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就會將他撕碎... 自古以來,等級森嚴,長幼有序,蔡府中,他蔡攸之弟,憑什麼執掌大局?故而,蔡府內的權力爭奪從未停歇。

  蔡京的大兒子蔡攸,因這事多年未曾踏入蔡府半步,顯然是決裂之意。更有傳言,上次蔡京被貶,蔡攸曾建議皇上下令斬殺。子欲弒父,可見蔡攸對蔡攸之弟掌握權柄的怨恨之深。

  蔡攸深得皇上寵愛,如今已官至鎮海節度使,少保之職,威震朝廷。如今加上蔡攸之弟屢敗於武大之手,成為眾人笑柄,他害怕蔡攸忽然返回蔡府,奪取他的一切。

  蔡攸之弟在書房足足跪了半個時辰,蔡京終究心軟,睜開眼,仿佛剛從夢中醒來,淡淡道:「給我泡杯茶。」

  聞言,蔡攸之弟如釋重負,連忙起身,無奈平日嬌生慣養,跪久氣血不暢,踉蹌了一下,又急忙起身去沏茶。蔡京看著手忙腳亂的兒子,心中嘆了口氣,有些堵塞。

  待蔡攸之弟小心翼翼捧茶而來,蔡京輕抿一口,咳嗽幾聲,又吩咐:「給我揉揉腿。」

  蔡攸之弟微微一愣,立刻上前為父親揉捏手臂、按摩腿部。這些都是他平時常做的,只是今日心中有愧,才不敢貿然行動。看出父親並無責怪之意,他安心不少,做起事來更加熟練。

  蔡京享受著兒子的伺候,緩緩開口:「陽穀縣之事,是你太過輕敵,也是我低估了武植。那小子年紀輕輕,竟有這般智謀,我失算了。罷了,成大事者不計較小事,陽穀縣不過彈丸之地,無需再掛念,以後不必再管武植。」

  蔡攸之弟不甘,低聲問:「父親,孩兒不甘心就此罷手,連武植這樣的小人物都對付不了,將來如何在人前立足?」

  「你過來。」

  蔡攸之弟以為父親有妙計,興沖沖靠近,誰知蔡京揮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響聲,蔡攸之弟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