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書齋之內,新綠的書卷悄然生芽,除了那五十名家族子弟與乳臭未乾的小兒,陽穀縣大多數青年,乃至武府的侍衛們,都被武府強行召集,置身於學堂之間研習學問。
他們的職責簡單明了,武大並不期望他們能誦讀千字文,或是熟練計算算術,但至少需懂得字裡行間之意。此機會對大多數人無異於瑰寶,要知道,在宋朝繁榮的文采之間,尚能認字的僅十人中有一。然而這看似易行的任務,卻令眾人叫苦不迭。
尤其那些侍衛,力竭請求退出,於他們而言,信賴的是握在手中的長劍,甘願為武府保境安民。他們未能洞察武大的良苦用心。
人之心,如同溫潤之地。武大在此地居住一年,早已不單是對這些武府家將護院,即便是樸實的市井鄉鄰,也滿懷著摯愛。全天下恐怕唯獨武大自己知曉,數年後,大宋邊界狼煙肆起,最終將成為南宋。
雖無意仕途,武大並非能坐視不顧。祖國安寧,方有家庭和睦。戰爭一起,無辜百姓往往是首當其衝的犧牲者。因此武大的意願清晰,不樂意輔佐腐敗朝廷,卻願意為這片土地、為人民奉獻。
若戰爭來臨,侍衛們定會衝鋒陷陣。若是他們識字讀文,就算不受重任,亦不至於輕易送上戰場送死或被視為棄子。任何一支兵馬,若擁有這樣懂字通書的士兵,都將珍若至寶,豈可輕棄。
理解不了武大的好意,武大也無法一一詳解,唯有藉助家主的威儀,下令家將護院輪流入學。
如此堅決,連大統領武松都被牽涉其中,其他人只好哀怨而來。而兩位蘇老忙於教授,受邀的諸位好友皆非一般學者,學識深廣,教授這批學子自不在話下。
但局面之變出人意料,他們更關注於武大的乘法口訣,紛紛尋根究底。這令武大頗感困擾,解釋了加減乘除後,老人們依然追問不已,他目光一閃,祭出殺手鐧——
《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不教導,性則易移,教育之道,重在於專。
孟母擇鄰,因教而居,子不勤學,孟母斷絲。
竇燕山上,正義盈心,教誨五子,顯揚名聲。
養育不教,父親之責,施教不嚴,師者惰矣。
子弟學疏,非其適然,年幼不學,老年何為?
玉如未經雕琢,難以成器,人不通學理,不知人義。
為人子女,在於青時,近君子友,行恭敬禮。
......
三字之簡,包含博大精深的文化:文學,歷史,哲學,天文學,地理解,人倫道德,盡在其中,核心為「仁、義、誠、敬、孝」。
三字經一出,眾人皆驚,何人堪與之爭鋒!?二蘇也不例外,他們對三字經的深感興趣勝於算學疑問。
送走這些棘手的老友,武大如釋重負,歡喜離去,返回武府陪伴妻子。豈料,出門不看黃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甫走出幾步,吳剛即刻報告:「家主,府門處來一壯漢,肩扛斑斕猛虎,揚言有擒虎之力,堅持面見您。」
武大無可奈何,還有無樂子可行?就想陪伴懷有身孕的妻子,竟如斯艱難?
來到府門,果然,一名壯漢騎於虎背,擋住大門,周圍人群圍觀。先不考慮他是否真的捕獲猛虎,武大已在人群瞥見了真正的獵虎英雄——武松。
若論孩子們之首,武松為超齡學童的領袖。自從入塾學習,每當武大稍不留意,他就上演「翹課」,更拽上一票家將一起,惹得孩子們羨慕不已,無心學業。
武松顯然瞧見暴怒的武大,頸背一縮,拔腿狂奔,瞬間消蹤,行動流暢自如,顯然是「老手」了。
武大搖頭一笑,對武松他已束手無策。走向壯漢,笑容可掬道:「壯士,在下武植,有何貴幹?」
這壯漢衣衫簡樸,臉上純樸憨厚,武大一貫熱忱相待。他頓了頓,略帶緊張地答道:「小的乃是獵戶,上回您過家門,留下許多食物,獵獲此虎,特意前來道謝。」
武大怔了一下,疑惑問道:「您家居何處?」
壯漢撓頭,「俺住在山溝,您那天途經的小村子,有個兒叫虎牙,還記得否?」
武大連忙驚喜回應:「原來是你,快請進!」
虎牙,便是武大上次登梁山路上,碰到的小男孩。估摸著壯漢回家後見他遺下的肉乾和錢幣,才出山獵虎,打聽詢問,終抵達陽穀。
百姓之質樸由此可見,些許關懷便會銘記於心。路途遙遠,肩扛猛虎,定是辛酸無比。
起初壯漢堅辭謝絕進府,但在武大的再三懇請下,只得踏入武府。那夜,武大親待這位獵人,武松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