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書院之事,如清風吹葉,聲動武府,落入大耳中。聞言,武大只是嘴角一抹風輕雲淡的微笑浮起,而次日,學院的新規已昭告天下。
此後,學子們入讀,必須撇下商賈之氣的金銀瑣碎,就連頸上珠翠也要悉數取下,銀錢珍玩皆不得留存於身。豪門子弟聞此變故,怒火猶如烈陽噴薄,口吐嘲諷。
武大人,你怎可嘲弄那銅臭,辱罵垢穢?武氏一門,豈非亦是富商起家?彼時爾等又有何嫌棄?
然而,權勢之下,只得低頭。世家子弟心中縱有多少怨言,想踏入書院研墨習文,便只能遵武大的規矩行事。即便心有不滿,卻也求訴無門。蘇家二老豈是他們所能輕易面見?即或相見,又能如何?二老直言,只負責傳道授業,凡俗雜事,盡由武大家主定奪。
以今日言之,武大即是蘇氏書院的教導大掌事,若有不服,開除便是。畢竟,蘇氏不缺人才,你走後,多的是人等著排隊入學!
………………
又過一晌,世家子弟的初試來臨。或許是為報復他們私帶筆錄,也許是特地設置難題,武大混淆了九九乘法口訣的序列,更是倒置出題,使得那些公子們疲於應付,狼狽不堪。
試畢,武大破格收下五十名學生。開訓言辭犀利:
"當初設定只收二十名學子,旨在施壓以激潛能。學成之後的好處,無需我多贅述,你們心知肚明。另外,莫拘泥於條框,此口訣僅打亂順序,你們竟迷了心智?不知通融變通為何物?學術終需付諸實踐,若僅為應對考試,實則空泛無益。"
聽者不解數學之於天下的影響,唯一在意的是「畢業」。有人立刻問道:「如何算作畢業?」武大撫著頜下短須,和顏悅色地回答:
「要在書院學成,需三載光陰,之後大考若能通過,便由蘇家二老親賜畢業證書。若是不過,便需重修。」
眾人譁然。武大接著道:「入學即日起,每月小考,每三月大考,其餘時光自得安排。」
五十名貴族子弟一時心緒萬千。他們原本只為鍍金,求個蘇府學子的頭銜,何曾想過要在此地深造三年? 然而這噩夢只是開端。
「切記,此刻你們僅是一年級新生,每年歲末有期末考核。合格,晉入二級;不過,留級重修。如今退場尚可,否則以你們之性,待一年後稚童都晉升二年級,而多數你們仍在一年級,屆時羞恥何消受?」
四下寂然。想像一番,的確恐怖。大多已成年,面對那群孩童的競爭,如落敗,便意味著心智不及孩子,顏面何存?
鍍金之夢破碎,只怕留級一事,定成他人笑柄。武大此棋甚妙,直擊其要害。這些豪門子弟心思如赤,自始至終武大瞭然於胸,知他們意在鍍金。
按武大意願,並不欲接納他們,然而為擴大學院聲譽及武家威望,終允收納。武大身為院中教師,師生關係在此時的宋朝頗具分量。至少,世家子弟日後難以直接對抗武大,違逆則可能面臨欺師滅祖的責罵。
文中早提,古今有別,古人崇尚尊師重教,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武大與其間關係非如周侗的親傳弟子般緊密,但在家族大義面前,他們會堅守各自立場,絕不手軟。
此乃自相矛盾,實乃世態炎涼。江湖自古便是人際的戰場,涉及實際權益,哪怕是天地神佛,亦無用,何況師生之情呢?
不論世家子心理何感,欲留於書院者,唯有服從武大的霸道規定。八位公子無法忍受這苦熬之期,打算回家與長輩商議。對於這種舉棋不定之人,武大果斷剝奪資格,瞬息填補新人進來。
武大展開手臂,笑容燦爛:「恭賀各位,自即日起,你們正式成為蘇氏書院的學子。未來三年,你們將得到最好的培養。這裡有頂尖的師長,最佳的學習環境。除了四書五經,你們還將涉獵數學、物理、化學等課程。待你們畢業之際,我相信,世間已無能與爾等爭鋒者!」
武大的話語撩撥起子弟們的興致。留下,多數為追求三年後的榮耀,因蘇府門生的身份在大宋極具號召力。可聞言,似乎三年也未那麼痛苦,那些前所未聞的知識,是外面無法學到的珍奇。
這只是開端,他們無法預見三年後的收穫會遠超想像,巨大到驚心動魄。然武大的下一句,讓他們瞬間愁雲慘澹:「接下來,我們共同溫習九九乘法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