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此番親率兩百壯士,其中約百人尚存戰力,盧俊義麾下樑山健兒二百,精銳不減,加之由河北招攬的綠林豪傑,合計可用之士不過四百。然此四百壯士,肩負押解近千戰俘之重任,實屬捉襟見肘,所幸俘虜於主將東郭太尋狼狽遁逃後,既無抵抗之心,又失兵器,故得以相安無事。
尤為關鍵者,盧俊義及梁山豪傑、方臘部下,皆乃武藝超群、聲名顯赫之猛將,其威凜凜,使俘虜不敢生半點逆意。
恰逢濮陽郡名聲顯赫之郡守公子宋子航,率百府兵前來,俘虜中頗有動搖之勢。
武大面臨內外交困:內有俘虜蠢蠢欲動,外有宋子航引府兵生事,危機重重。
童英性烈如火,眸光微斂,反問:「吾若不准,爾奈我何?」
宋子航似已料定遭拒,神色不動,徐徐言道:「彼時……勿怪我無情。若不慎誤傷童少爺,望勿加責怪。」
郡守之子,敢對童貫之子童英無禮至此,非愚即有所憑恃。
諺云:良禽擇木棲,英傑投明主。宋子航言必救蔡九,不惜開罪童英,顯為蔡府一脈無疑。
雙方靜默,蓄勢待發,一場風雨欲來。
率先生變者,竟是那眾多被擒俘虜。
武大微一示意,武府軍士,箭上弦,嚴陣以待。
冷冽箭矢,令俘虜心驚膽寒,然此並未令其全體束手。
幾多狡黠之輩,互換眼神,同聲大呼:「兄弟們勿懼,彼寡我眾……」
未及言畢,已被飛矢截語奪命。
俘虜暫歇,宋子航卻趁隙欲令府兵突擊,圖亂中取勝,借人數優勢覆滅武府。
然理想豐滿,現實骨感。武大,這位從未正眼瞧過的對手,竟做出令其措手不及之舉。
濮陽府兵未及衝鋒,武大已果斷下令:「攻!」
簡潔指令下,武松與張良並騎而出,身後僅隨五十驍騎。
宋子航怒火中燒,他麾下百府兵皆為濮陽精英,裝備精良,個個英勇,而武府僅遣五十騎應戰?
「衝鋒!」
隨著宋子航一聲狠厲號令,府兵呼嘯而至,聲勢駭人,殺氣騰騰。
武府之軍,則是靜默拔刀,靜默衝鋒,面沉如水,唯聞馬蹄聲響。
此時,由七星盟、濮州州軍與山賊組成的俘虜群趁勢突圍。
武府鐵騎無情斬擊,強弩之後,刀光血影,人頭紛紛落地。
更甚者,梁山中武藝高強之士及石寶等,如餓虎撲羊,勢不可擋。
嚴格說來,這並非對決,而是屠殺。
手無寸鐵之俘虜,妄圖翻雲覆雨,瞬息間遭遇毀滅。
更使他們驚恐的,是武大對張平所言:「身為俘虜,不識天高地厚,既如此,凡有異動者,殺無赦,也可為吾等減負。」
張平猙笑應諾:「遵命!」
隨即,張平躍出,刀光一閃,前方三人立時斃命。
一俘虜死前似有不甘,其神情似訴:無辜被推,本無意亂。
張平「慈悲」地為其闔目,淡道:「抱歉,你擋了我的道。」
酷暑之下,一股寒意透骨,俘虜心生畏懼,噤若寒蟬。
最令他們絕望的,是宋子航引以為傲的百府精兵,被武松與張良領五十騎輕易洞穿,瞬息之間。
結局超出宋子航預料。
他怎知,武大此次帶出者均為武府精英,存至今日者,更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經數月軍營磨礪,受林沖、武松、丁卯調教,又經歷三道口生死洗禮,其不僅氣勢磅礴,實力已達巔峰,非北宋任何兵馬可比肩。
即便童家西北大軍當前,武府亦無所畏懼,區區濮陽府兵,何足掛齒!
宋子航欲吞武府,救蔡九,以求蔡太師青眼,重傷滿營的武府殘軍原是他眼中軟柿子,未料踢到鐵板,自討苦吃。
一步錯,滿盤皆輸,此乃宋子航自取滅亡之道。
童英稍加遲疑,對武大言:「留他一命可好?此宋子航或與京城御史中丞有血脈關聯,事涉複雜。」
御史中丞,位從三品,權重非小,更是言官之首,慣以苛言辣語聞名。
武大卻不以為意,「若他能於今日亂戰中倖存,吾可饒他不死。」
童英無言以對,有武松與張良在,宋子航生還概率渺茫。
然事實出人意料,宋子航眼看被困,馬背逃離已無可能,竟棄馬而逃,借其輕功躲避包圍。
「來日方長,諸君候著,我即刻調兵……啊!」
紈絝子弟之愚,能逃而不逃,偏要留下狠話。
最終,一箭出自花榮之手,直穿其右腿。
武大望向花榮,豎起拇指讚許。
花榮謙遜淡笑,功績不言自明。
這股裝模作樣之態,顯然師承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