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朝堂之上正對他司空尚風磨刀霍霍,童府與武府自是欲除之而後快,蔡府亦恐不例外,意圖一舉剷除,以免後患無窮。
他,司空尚風,罪孽深重,難以逃脫,蔡府已無意與其有任何瓜葛,唯有早日斬草除根,司空尚風之名方可絕於世,至於七星盟遍布四方的分舵,另擇人選接管即可。
黃杰,因握於司空尚風手中的致命弱點,遂秘密匿於此,將李師師與武大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盤托出。
誠然,此番針對武大之策,乃司空尚風策劃,黃杰執行,蔡府予以實施,一場席捲朝野的風暴由此而生。
「一切可妥當?」司空尚風望向黃杰,語帶淡漠。
黃杰淺笑回之,「只待東風吹,萬事皆備矣。」
人皆不願弱點為人所控,黃杰與司空尚風談笑風生間,內心深處卻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投於犬口。
然,黃杰不敢妄動。此人智計過人,越顯聰慧,越不敢輕易背叛司空尚風。
昔日,林沖畫舫之上除掉高衙內,黃杰聞訊即刻借勢行事,以財買通七星盟殺手,令陸謙與富安全家遭遇不幸,嫁禍武大,計謀之巧,令人稱奇。
然此事被司空尚風掌握,黃杰自不敢輕舉妄動。此非畏刑,即便雇凶之事敗露,無憑無據,以他高太尉義子之尊,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問題在於高俅高太尉。事若泄露,以高俅之智,極易猜出黃杰事先預知林沖行刺,非但未勸阻,反推波助瀾,屆時高俅非但不會袒護,或許更欲除之後快。
高衙內雖與高俅僅為名義父子,血脈相連,親情難斷,而黃杰僅因科考之際得高俅青眼,認作義子,多年苦心經營,方握實權,豈願因得罪司空尚風而冒風險。
司空尚風若非認定黃杰不敢動手,怎敢前來?黃杰若真下狠手,自己昔日污點恐將昭告天下。
於是,權衡之下,黃杰暫且與司空尚風虛與委蛇,共壓武大。
不得不言,司空尚風握有武大要害,其與李師師之糾葛足以致命。眼觀現狀,無論結局如何,武大即便倖免於難,日後於朝堂之上再展宏圖,已成夢幻泡影。
為帝王蒙羞,即便暫時得免,每相見必增心中恨意,帝王必遠武大於朝堂之外。
萬事具備,只待時機,全賴御史中丞宋大人如何在帝前對質武大。
司空尚風沉思片刻,唇角微揚,「既萬事俱備,吾再贈你一陣東風!」
黃杰雖一頭霧水,司空尚風並未詳釋。
未幾,汴京城內酒樓之間,流言四起。
新貴陳留縣子武植,與秀女李師師有私情!
輿論譁然,而這一切皆出自司空尚風之手。
七星盟總舵雖毀,司空尚風猶存,其潛伏於汴京的心腹未曾離散,散布流言,手到擒來。
……
武大被童貫挾於臂下,疾馳入宮。
「西北監軍童貫、陳留縣子武植,求見陛下。」
宋徽宗正用晚膳,聞言冷哼,淡然頷首。
「微臣童貫(武植)參見陛下。」
「哼,平身。」
二人起身,正待宋徽宗詢問武大,卻見其滿身塵埃,如田間農夫般狼狽不堪,徽宗先按下心頭疑惑,問之:
「武植,何故如此狼狽?」
武大面上閃過尷尬之色,乾笑道:
「微臣適才忙于田間農事,不及梳洗,忽接聖旨,便匆匆趕來,未及整飾,驚擾聖顏,乞求陛下寬恕。」
農事?
宋徽宗愈發困惑,追問:「朕賜你縣子之位,享五百戶食邑,怎會親為農耕?況且休想欺瞞朕對農事無知,今已近冬至,何種農活需忙?純屬胡言!」
武大暗自得意,含笑不語,心中稍安。
他故意弄得髒兮兮,只為轉移宋徽宗注意力,勿使直奔主題。
觀此情形,計策似頗有效。
武大不多言,智者童貫自然懂得替帝解惑。
「陛下,老臣至陳留時,武植確實在務農。老臣與陛下同樣詫異,武植言說欲於冬日種植綠蔬,老臣未能詳詢,便遵旨同來。」
「噗!」
宋徽宗正飲湯,聞此言,竟噴了出來,不顧帝王尊嚴,急問:「何來之事!冬日種植綠蔬!」
九五之尊,一言既出,金口玉言,世間之物無不唾手可得,唯天時不可違,冬日將近,宮中綠蔬亦漸稀,大宋皇帝,滿桌葷腥,無綠蔬入口,聞武大冬日種菜,怎能不驚?
武大施禮,「是,微臣意欲冬日種植綠蔬。」
宋徽宗愣愣望著一本正經的武大,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