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林沖等人則遣武府親衛與童府人馬,急速將七星盟手中奪取的武府密探隱匿妥當。
至於匿蹤之所,譬如,藏於摩尼教於京畿暗設的綺羅館,便是一個上佳抉擇。
……
踏出密所,武大方覺晨曦已照,確切而言,已近午時之刻。
武大無暇顧及顏面,徹夜激戰令其飢腸轆轆,連聲哀嘆餓極之時,童大將軍縱馬疾馳,精準無比自街邊小販手中奪下一熟豬腿,武大接來便啃。
然,武大未忘身後緊追不捨的禁軍統領,喊道:「哎,統領大人,我這兒拿了個豬腿,銀錢可莫忘了付!小販營生不易,咱們可不能白吃白喝!」
道路兩旁,百姓側目,那禁軍統領幾乎氣結,你自個兒不付錢喊我作甚?為官多年,何曾不被尊為上賓?怎料在你眼中,我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吃了白食反叫我付錢?
心中雖怨,但武大攪得大理寺雞飛狗跳之事人盡皆知,恐其再生枝節,禁軍統領只得咬牙代為付帳!
童大將軍一路狂奔,直抵皇城亦未下馬,直至大殿方躍馬而下,不顧御書房外候旨的文武群臣,徑直攜武大步入御書房。
入門之後,童貫將武大置於地上,單膝跪地,朗聲而言:
「啟奏陛下,微臣童貫,已將武植捉拿獻上!」
武大揉臀站起,白眼一翻,好個沒良心的,哪是你捉拿於我?分明是……
「武植,你好大膽子!!!」
「武植,你好大膽子!!!」
宋徽宗怒形於色,唾沫橫飛,滿腔不悅。
武大自知理虧,乾脆利落地行大禮請罪。
「臣知錯,臣有過。此番非臣不遵聖意,實乃七星盟狡猾至極,天子腳下竟私藏劇毒,臣方入其地牢,賊子便欲炸毀地道,置臣於死地!歷經千難萬險,幸得童將軍相救,望陛下明察!」
宋徽宗雙眸微眯,冷哼一聲,質問:
「你擅自闖入地牢所為何來?難道那地牢中尚有你武家之人?九死一生?咎由自取!」
此話頗有些揣著明白裝糊塗,武大卻無法點破,唯有強辯:
「陛下!臣遵旨討伐七星盟,自當釜底抽薪。地牢之內匿有眾多殺手,若非深入地底,何談剷除七星盟?請陛下定奪!」
宋徽宗不耐煩道:「起來吧,少在我面前裝作解我憂慮之態,朕尚不至於需你一介縣子分憂!分明是武府有人遭擒,你前去救人,以為朕閉門不出便不曉世事?況且,朕何時下令命你剷除七星盟了?」
「陛下昨日還詢問拒馬樁之事!」
武大脫口而出,旋即低頭請罪,「哦,非也,乃臣失言,請陛下勿與臣這小縣令一般見識。」
宋徽宗心中「恨」意翻騰,牙關緊咬,深吸一口氣後,復言:
「哼,既已入地,何不與朕細說你所見所為?」
「臣發現五十多名殺手匿於地底,京中諸多無頭懸案必是其所為。此外……」
武大囉嗦敘述一番,其間不乏添油加醋,目的僅一,武府大功,助朝廷拔除七星盟巢穴,保諸多朝臣安然。且,武府損失慘重,數十人馬傷亡。
宋徽宗嘴角微挑,「數十人馬?數十人尚敵不過七星盟,死不足惜!且莫當我無知,你武府下地者不過十數,其中更有童卿府上高手,何來損失數十人之說?信口開河,敢在朕前胡言,該罰!」
武大訕笑幾聲,尷尬地撓頭,「失言,純粹失言。但臣確是九死一生。陛下,您可知道,他們足有五十多人!皆為殺手精銳,不乏武林高手!」
宋徽宗微笑,滿是不可置信,似是此刻才注意到武大滿身血跡,眉宇微蹙,語氣略帶關懷:
「你之傷勢,可無大礙?」
武大懊惱不已,方才演戲太過投入,一時竟忘此事,連忙坐地,呼痛:
「陛下,臣手無縛雞之力,受此重創,至今胸口隱痛,內傷無疑!請陛下做主!堂堂京都,天子腳下,竟藏匿眾多殺手,威脅陛下安危,此乃挑釁天威,當斬!」
既明昨夜之事非武大故意為之,且武大似無意牽扯蔡府,宋徽宗之怒漸平。
他最懼武大借題發揮,倚仗與童貫的親近,硬要從蔡京口中奪肉,恐引朝野動盪,故初時急召武大入宮,怒意勃發。
而今,天家無情,帝王更甚。在其九五至尊眼中,些許小卒隕落,無關江山穩固,他自不會掛懷。
「好了,朕自會給你交代。武植,昨夜辛勞,下去休息吧,朕隨後會遣御醫為你療傷。」
武大欲言又止,童貫卻已將其夾於腋下。
「臣,告退!」
於是,武大被童貫直接提離皇宮,而那些候旨的文武百官,仍舊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