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認為錦山秀是為了政治目的和我在一起的?」山口雅子終於忍不住自行發問,之前一直在為李易安和老爺子的對話查漏補缺。
原來山口雅子大十來歲的男朋友叫錦山秀,不知為何這名字聽起來就是個帥哥。
「最近他是不是越來越冷淡了?」山口岸雄冷漠的反問道,「你知道大阪府有多少選區,我們雖然下野,但還有多少人在要位?」
「老夫作為關西地區資格最老的保守派之一,與他這個當權激進派結合,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山口岸雄連連發問,雖語速不快,但是讓山口雅子天真的臉龐迅速由明轉暗,情緒逐漸低落了下去,看來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是父親的錯,讓你遠離這一切,導致你什麼都不懂。」山口岸雄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懊悔。
李易安看著山口雅子,此時已經無法把她與平日講台上的老師形象聯繫起來,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憐惜。
「這也不全是你的錯,2年。他也是很有耐心了。」山口岸雄面色放緩了一些。
「不說小女的事情了。」山口岸雄話鋒一轉,「李君,你對小女印象如何?」
「印象?」李易安迷茫道,「她是我的老師啊。」
老爺子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出惡作劇嗎?
「其實,老夫並不介意你是外國人,中國人反而更好。」山口岸雄看著李易安道。
李易安忽然想起了書桌的那本書,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確定了幾分。
「您不會是想通過找一個中國女婿,再次表明你的立場吧。」李易安哭喪著臉道。
「我不需要了。」山口岸雄搖了搖頭,「雖然這個說法也比較有趣。」
「那是為什麼?」
「女兒總是要嫁人的。」
「雅子是前任知事的女兒,什麼樣的社會精英找不到啊。」李易安再次看向山口雅子,對方卻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李易安,那眼神仿佛在說,「看你怎麼應對。」
「說的沒錯,難道李君就不可以成為精英?」山口岸雄的語速突然快了起來,李易安一時間迷惑驚訝交織,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於日本,我是外國人啊。」
「那你為何要來,難道是來觀光的?」山口岸雄微笑問道。
李易安低頭思考,他對為何要來這個問題自然是有興趣的,能與前知事討論肯定可以解答他的迷茫。
要知道,哪怕是在國內,別說知事這個級別,市長他都不太可能接觸到,更不要說這種坐下來的耐心對談。
同時他心裡也很矛盾,知道山口岸雄看在女兒的面子上給了他巨大的包容與耐心,要不然這樣的人物怎麼會與自己這個毛頭小伙子浪費時間。
在李易安看來,這裡有交易的意思,對方籌碼非常誘人,自己的口袋幾乎空無一物。
而且山口雅子並沒有表示反對,不過大概率還處在感情失利迷茫中。
但是自己如果是一個這樣的人,之前為何不答應邱葉,甚至可以答應周晴父親的「入贅」。
腦海中電光火石般的天人交戰後,李易安有了主意,慢慢地抬起頭來,「我。。。」
誰知道山口岸雄立刻舉手打斷了他,「我們的談話才剛開始,老夫也很久和人暢快地聊天了,李君你不要急於下決定。」
李易安覺得有些不暢快,但是也感覺到一陣輕鬆,他對老爺子、甚至山口辰德的印象都還蠻好。
至於山口雅子,他只是從沒把對方當作同齡人看待過,自己也不在考慮戀愛的狀態中。
所以剛才出口拒絕,他沒有那麼堅定,此時的心中依然也有些矛盾。
「我們話說回來,李君來日本有何打算?」山口岸雄此時的表情愈加輕鬆,完全是一個對後輩的親切樣子。
「我。。。不願意繼續考學,一直在迷茫這個問題。」
山口岸雄並不驚訝,點頭道:「這沒有什麼,我24歲從大學畢業後,在大阪港海關做報關員,我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只是謀生罷了。」
「要知道,日本的公務員和政客完全是不一樣的。」
李易安對此也有所了解,日本的公務員是考取或者聘用,但是政客是選舉出來的,二者之間並沒有直接聯繫。
李易安點了頭,「您是怎麼找到目標的呢?」
山口岸雄爽朗一笑,卻扯開了話題,「日本是出口大國,可以說經濟的復甦全部來自於商品出口,你了解嗎?」
「機電設備、汽車、電子產品。」李易安的國際金融專業雖然水,但還是多少學習過一些。
山口岸雄點頭,繼續說道,「公務員的生活很無聊,當時出口企業的底層員工也非常的辛苦,所以我們晚上經常會一起聚會、喝酒。」
「你知道那個年代的港口十分的混亂,出口企業、物流企業,搬運工,各種中介等等全部圍繞在大阪灣這個範圍內。」
「是不是山口組就是從神戶港開始的。」李易安對大阪灣港口最深的印象就是這是山口組發源地。
「不錯,你對日本的了解比我想像中要多一些。」山口岸雄稱讚道。
李易安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說都是玩遊戲裡面學到的。
「那個時候日本實行的是綜合商社制度,說白了是以大企業為核心。」山口岸雄繼續說道。
「韓國也是學習的這套,發展成了財閥經濟。」兩人對話愈發順暢。
「是,所以小企業的日子很難熬,我與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組織了企業商會、勞工會、還有一些公益性組織,一起來對抗大企業。」
山口岸雄說到年輕時,愈發神往,話明顯多了起來。
「再後來,有人建議我參選市議員,成為市議員後,我在大阪市也發展了很多的商會和民間組織。」
「這是不是叫以民治民。」李易安道。
山口岸雄看向李易安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神采,「現在想來,我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要幹什麼,這方面是我與很多政客的本質區別。」
「怎麼說?」
「大部分政客都是天生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有明確政治目的。」
「對於老夫政治只是一種手段。」
李易安大概聽懂了這個目的與手段的區別。
「這一點上,我兒子都與我不一樣,他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動物。」
「山口辰德?他。。。」李易安心中一驚,他以為山口辰德有了殘疾後便沒有子承父業。
山口岸雄又續燒了一壺茶水,有些惋惜道,「這也沒有什麼錯,可惜殘疾限制了他的發展,很可能止步於市議員。」
「這很重要嗎?」李易安驚訝果然日本人崇尚子承父業,山口辰德也是從市議員做起。
「當然,雖然也可以爭取到一些特殊的票,但是終歸有限。」
李易安愈發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驚天的陰謀,但是作為外人他也不便多問什麼。
不過哪怕真的有,以山口岸雄能力,不可能查不清楚。
「現在話說回來了,如果你也迷茫,可否由老夫給你提供一個機會?」山口岸雄笑著看著李易安,臉上充滿了上位者掌控一切的自信。
李易安不由地想起池塘里那些各色錦鯉,控制不住地開始幻想,自己是不是也要躍龍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