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來的很快。
見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替柏書林打抱不平,學長從大學到研究生,在學校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是讓人捨不得觸碰的清冷君子。
柏書林骨子裡是有傲氣的,接觸時間越久,宋玉越能感覺到。
一起出去田野調查時他們組的車壞在路上,距離鎮上還有一段距離,另一組的 Alpha對學長想法不單純,想藉此約學長吃飯。
柏書林找路過的三輪拉走幾個體力不支的女生,自己換了輪胎,備胎質量很差,最後還推了一段路,當時就是宋玉在駕駛位開車。
那個 Alpha挑釁使壞,他們知道那個 Alpha故意偷走他們的報告,但沒有證據,交報告前一晚,柏書林帶著人熬夜通宵把資料重新做了一份。
論題結束後,一個人到那個 Alpha樓下,拿著監控錄像到校行政處,成功讓那個 Alpha吃了處分。
學長總是保持著從容淡定,但絲毫不軟弱。
不論在方方面面,學長都是他們見過最出眾的人。
每次狼狽都是因為這個比自己還小三四歲的小屁孩!
雖然沒見過司慕霆本人,但柏書林塞在錢包里有一張照片,拍攝時間應該不是近期,偶爾有時看到柏書林看著照片發呆,宋玉猜測應該不會有別人。
年輕的 Alpha已經很有大人模樣,側臉線條鋒利,雖然是慵懶的靠在大理石柱子旁抽菸,但能看得出露出的手臂,肌肉飽滿。
宋玉是個顏控,但把學長折騰成這樣,依然不妨礙宋玉討厭他。
宋玉沒碰上過柏書林這個模樣,有點無措,「學長,感覺怎麼樣?你治療……能喝酒嘛?」
宋玉很擔心,問完了很快反應過來,必然不是學長自己喝的,同組的導師、學校里這些人都知道他不喝酒,喝酒的飯局學長就沒有參加過。
柏書林抓著宋玉的手,說了個地址,讓宋玉把自己送到那裡。
宋玉看了眼地址,眼睫顫了一下。
宋家也是海市富人行列中的一員,但自從宋家爺爺去世後,宋家便成了一股清流,不常與這些豪門來往,只是保持最基礎的往來。
宋家家庭氛圍很好,宋玉屬於被爸媽寵著長大的小孩子。
也告訴過宋玉一些注意的事,其中有一條就是儘量不要和他們再有什麼過多牽扯。
宋玉看到地址,霆鳶山莊,司家掌權人司筠恆其中一所豪宅。
宋玉一路上沉默,現在問這話很不合時宜,但宋玉還是沒忍住,「學長,你都這樣了,還要去這嗎?」
宋玉聽知道柏書林腺體受傷後,不過腦子脫口而出問了一句那怎麼標記……
柏書林說了答案讓宋玉很驚訝,他和司筠恆不是表面那種關係,受傷已經很久,他從來沒有被標記過。
司家這對父子暴戾不好接觸,水平不相上下,應該沒有海市豪門是不知道的。
宋玉作為小輩也聽到過不少風言風語,司筠恆在外面人不少,都是不長久的洩慾工具,另一半去世後,這些年也沒有聽說司家老爺冒出第二個司家孫子或孫女。
只是沒想到當老子的沒折騰人,柏書林還要天天圍著司慕霆轉。
鬼知道宋玉之前無數次開玩笑,學長你這照顧人照顧的也太全面了。
每次不在學校時,宋玉打給柏書林,對方不是在準備魚湯、雞湯各種吃的,就是在做一些成年人覺得很幼稚,不應該發生在柏書林身上的事。
比如發布在柏書林朋友圈,親手為某個人雕刻的小獅子。
生日時候折星星等等,一些看起來不像他們關係的事……
得益於看多了小說和劇,宋玉看別人感情的事總是很通透,試探的額問,「學長,你對司……」
話沒說完,柏書林忽然提高一點聲音,截斷宋玉,沒敢讓宋玉說下去,「我再照顧他一段時間,就要走了,小玉,別擔心我。」
宋玉眨眨眼,想起確實用不了多久,導師為柏書林申請的出國深造名額就下來了。
這是與司家無關,柏書林自己努力得來的。
除了在面對司慕霆時,柏書林還是堅守自己那一套準則,宋玉不再勸了,心裡嘆氣,可我還沒說是誰呢……
車上放著緩緩出來的歌詞:
當一陣風吹來風箏飛向天空
為了你而祈禱而祝福而感動
終於發現你身影消失在人海盡頭
才發現愛笑著哭最痛。
*
司慕霆開車到研究院門口,柏書林辦公室的燈沒有亮,方向盤上的軟皮瞬間被手指捏的下陷。
凌晨,柏書林被司筠恆安排的保鏢送回來時,管家面色很為難。
「先生,您回來了,少爺在樓上。」
經過昨晚或許更生氣,不適宜見面,也不是說去預備校的好機會。
剛打了藥,他筋疲力盡,準備回房間休息,第二天再起來為司慕霆準備早飯。
是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司慕霆的早飯一直是柏書林做。
大概是在司慕霆氣跑了無數做早飯的廚師,每天都能因為口味砸爛盤子時起。
柏書林起初做飯水平只能保證吃飽,後來竟然因此考了一個二級廚師證。
柏書林進門還沒走上樓梯,嘩啦一聲清脆響聲從樓上傳來。
柏書林僵直的身姿停在旋轉樓梯上,司慕霆在摔東西。
捏了捏眉心上樓,敲門時,裡面摔東西的聲音戛然而止。
彭一聲門打開,柏書林站在門口,司慕霆一眼看到柏書林脖子上換過的阻隔貼。
他的眸子深邃陰冷,透著難琢磨的情緒,用力盯著柏書林,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噁心。」
柏書林閉閉眼,深吸口氣,「我先收拾,晚上沒怎麼吃東西,你餓了嗎?我去準備吃的。」
說著進門去撿地上價值百萬花瓶的碎片。
手腕一下被捏的生疼,司慕霆語氣惡狠狠地,嗓音都沙啞,「這次又讓你來幹什麼?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司家,還是什麼?說。」
柏書林抬眸看著對方,他的眼神太清澈乾淨,泛著水光就像沉靜的海面,越乾淨,就讓司慕霆越痛恨。
曾經那些眼神里看似真摯的關心,到底是為了什麼?取悅司筠恆還是司家?
海面上安靜哼歌的少年,被旋渦捲起的風沙迷住了眼,掉進海里,成了吞噬心臟的暴君。
「阿霆……預備校的準備時間,要兩到三年,阿霆……」
阿霆,我要走了,去預備校,對你來說最安全。
沉默在兩人之間盤旋片刻,眼神冰冷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面無表情的人忽然扯著嘴角,「好啊,做完我要做的事就去。」
每個字都暗示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