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沒人聽說司慕霆什麼時候多了個Omega小爸。
六年前,柏書林就這麼悄無聲息,正式搬進頓爾莊園。
頓爾莊園只有司慕霆和管家傭人在住,司筠恆幾乎沒有來過。
司家的客人不會到這裡來拜訪,這裡便成了小王子的孤寂城堡。
沒有人介紹過柏書林是誰,也沒人當回事。
只有司家老宅的人知道,這是司筠恆那可有可無的Omega續弦。
司筠恆的傳言有很多,自從原配病逝後,身邊的人換的太快,長久不了。
但都是私下說說,誰敢多說當權者的事,只能私下議論議論這年輕的Omega和頓爾莊園裡越發暴戾的小少爺。
司筠恆依然不回頓爾莊園。
「玩笑,連親生兒子都不管,怎麼可能管一個情人,不過阿霆哥這小爸有兩下子,這麼多年,還沒有一個上位成功的。」
「長得好看唄。」
程星宇嗤笑一聲,挑著懷裡人的下巴,「小妖精,你以為長得好看在司家掌門人這裡值幾個錢?玩玩就算了。」
諷刺的聲音被陳哲東踢了一腳戛然而止。「行了,看比賽。」
幾人坐在二樓的觀望台,透過玻璃窗,新晉的拳手已塗抹了灰綠色染料準備就緒。
帶著手套的雙拳迅速碰撞分開,弓下腰兩個身影隨著哨聲正式交鋒,呼喊聲和撞擊聲在這個偌大的地下拳場橫衝直撞。
血腥、陰狠在這裡肆意生長。
比賽剛開場幾分鐘,拳手一口鮮血噴灑在地上,尖叫聲掀翻屋頂。
比拳擊場以肉相搏打鬥更冷漠糜爛的,是司家各懷心事的博弈。
司家老宅山水景苑坐落在海城南部一個山頭。
高聳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寬敞的私人車道,兩旁綠樹成蔭,花香四溢,宏偉的噴泉中水柱高高噴起,水珠在金色鱗片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莊重又典雅的紅色琉璃瓦屋頂下,是包裹城府的黑洞。
司家老爺子身體剛恢復不久,旁系都上趕著來看,親兒子卻是被三令五申叫回來的,司宏正上了年紀,不再像壯年時那樣手腕強硬,究其根本,是因為之前那些事,對不起司筠恆。
但他驕傲一輩子,當老子的就是不願跟兒子說那三個字。
「都快到了麼?」
不用問,管家也知道老爺說的是那父子倆,總是盼著在一次次相聚吃飯時能緩和兩人關係。
司宏正站在房間床邊,已經等了一下午,骨子裡的傳統就是要小輩們都到了才下樓。
「快了,老爺,您坐下等吧。」
半小時前司慕霆發來信息,要晚點才到讓他們先進行。
司宏正心裡知道,司慕霆是不願和他父親見面。
每次回司家老宅時,柏書林要特地去司筠恆那,共同乘車一起去。
看似多此一舉,卻能避免司宏正起疑心。
司筠恆和柏書林來的早些,路上柏書林坐在后座照料著為司宏正準備的鬱金香,是老Alpha最喜歡的花。
司筠恆囑咐過不用帶東西,但每次柏書林還是會帶上。
柏書林細心記著司家每個人的喜好,尤其是司慕霆的。
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司慕霆的態度越發不好,更確切說是厭惡。
或許是從司慕霆誤以為他真的爬上司筠恆的床開始。
酸澀和鬱金香的味道交織在一起,明明春末,卻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
司家老宅長長的餐廳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張勉的目光自打兩人走進門便一直打量在柏書林身上。
「哥嫂子,你們來了,怎麼阿霆沒跟你們一起來?」
司筠恆向來不屑搭理這個私生子,每次都是柏書林在中間圓場說了幾句,似乎他在司家總是扮演著這種角色。
片刻,人都到齊,司筠恆和柏書林身邊圍著不少人,若不是這種機會,旁系們鮮少有與司筠恆見上面的機會,都指望藉此多與司筠恆拉近關係,能在司家商業板塊上占住一星半點。
「老爺,時間差不多。」
司慕霆雖還沒來,時間不能再晚。
司宏正堅持老驥伏櫪不肯坐輪椅,就算是拄著拐也要走下樓。
司老一來,眾人落座,柏書林斜對面空著一個司宏正旁邊的座位。
飯桌上都是聊著那些無關緊要的話,起初無人動筷子,雖然沒到場的人是個小輩,但在司宏正這的地位舉足輕重,大家心知肚明。
直到司筠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把餐盤中的牛肉切開,眾人便正式開始今天的晚餐。
司宏正開了個口子,話題到了司慕霆身上,對司筠恆說道,「你上次說的聯盟預備校我看很適合我們阿霆。」
柏書林頓了下,司筠恆已經很久沒回過頓爾莊園,忽然說到司慕霆的規劃,是他沒想到的,但具體這個安排是如何來的,尚未可知,現在看來大多是老爺子自己的主意。
幾杯下肚,沉不住氣的人們也討論起來。
「是的呀,阿霆從小就聰明的很,不管什麼科目都拿第一的,遺傳的基因強大啊!」
這話算是投其所好,司宏正很愛聽,柏書林手上的叉子也放慢了速度,只有司筠恆的眉頭皺了皺,像是回憶起什麼事,又被刺痛。
「哎喲那裡就是嚴格,長大了的男孩子有主意嘛,聽說阿霆和陳家兒子常去城西那邊玩。」
張勉的話插進來,輕輕笑道,「那我抽時間和阿霆說,還是少去,省的額外惹上麻煩。」
張勉是司宏正的私生子,之前一直流落在外,保證以後不會有孩子後才被接進司家,這人看起來很有親和力,但柏書林總覺得這人和他的話一樣,體面藏刀。
這話聽起來滿滿的好意,但潛台詞卻是刻意挑動著司慕霆和司筠恆維穩的那條線。
柏書林餘光看了一眼旁邊,司筠恆的眸子果然沉了沉。
但面上還要過得去,柏書林又開始打圓場,轉過頭用晶瑩的眼睛對上司筠恆的視線,只解釋給司筠恆一個人聽得樣子,「阿霆之前去城西我知道,城西那邊有個福利院,想著之後成立基金會的事。」
柏書林說完才發覺房間寂靜的可怕,本還在心中打著腹稿下一句怎麼應對張勉。
只是剛才那一番話說完對方便沒了下文,柏書林抬頭看過去,只覺余光中出現一抹黑影,司慕霆正站在門口,像夜裡的鷹隼,露出捕獵的暗光。
柏書林後背一僵,手中叉子沒抓緊,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反應不知從何時開始,每次被司慕霆這麼看著,總心泉一震。
「爺爺。」
司慕霆十歲前一直由司宏正親自照看,在老爺子面前從不拘束。
幾秒後,人回過神來時,司慕霆已經拉開凳子坐下鬆弛的靠在椅背,微眯的眼睛,年幼王儲審視眾人的模樣。
張勉率先熱情開口,「阿霆你來啦,剛才說到去聯盟預備校學習的事,正好……」
一道銀器和瓷盤摩擦聲長久的在房間內劃開,打斷了張勉的話,為寧靜增添一份詭異。
司大少爺忽然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