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灣酒店最高層的總統套房,中央空調的機箱從未停止過工作。
厚重的牆壁上覆著金紋壁畫,將門內的意…亂、輕…迷隔絕與外界隔絕開來。
貼近門口,裡面傳出的聲音仿佛一下下打在他耳廓上,耳尖紅的像滴血,驟然喉嚨乾澀。
柏書林用力闔了闔雙眼,壓著呼吸,腦海中想像著房間裡那刺激雙眼、甚至稱得上不、堪入目的場面。
他僵在門把上的手有些抖,遲遲落不下去。
出神了幾分鐘,門嘭的一聲從裡面被人打開。
玫瑰紅酒味道的信息素撲面而來,直衝鼻腔。
即使貼著阻隔貼,但因為是S級高階信息素,濃度太高,以至於整個金灣酒店上下,所有Omega都難以支撐的身形一晃。
很快,玫瑰紅酒味被血腥味代替,柏書林心口像被人捏緊,呼吸漸重,一滴鮮紅的血從他挺翹的鼻尖落下來。
「讓開。」低沉的聲線像被砂石磨過的沙啞,鼻息中滿是警告的意味。
高大的Alpha已經從房間中出來,擋住了酒店走廊透明大落地窗外的烈日陽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比陰影更暗的是司慕霆的眸子,本該不屬於17歲少年的狠老練,掃在柏書林身上的視線像寒冬的山間的冷水,讓人不由寒顫。
「跟我回家吧。」
柏書林第四次在這裡找到他。
不知道這次遭殃的又是哪個男孩……
柏書林硬著頭皮說,「你爸……今晚要回來,跟我回家吧。」
知道這句話或許會觸動司慕霆的神經,但柏書林沒有選擇。
自柏書林來到這個家,司慕霆與司筠恆就是這種狀態。
親生父子,卻針鋒相對。
司筠恆作為司家掌權人,上任以來,司家發展勢頭突飛猛進。
十七年前那一場席捲整個海市經濟的家族鬥爭中,以司筠恆勝利為里程碑,司家一躍金字塔尖,成為海市最有勢力的家族,就連原先並行的陳、張、魏家都愈發勢微。
同年,骨血裡帶著司家暴戾基因的司家大少爺出生。
十七年後,比司筠恆多了幾分恣意少年氣的殘暴少爺,此時連正臉都不肯給柏書林。
司慕霆冷嗤一聲,挑著眉笑的惡劣,陰冷的餘光從狹長眼尾泄露,像看著陰溝的臭蟲,壓低了嗓音幾乎咬上柏書林的耳朵,「管我?你有什麼資格?」
說罷整了整開叉的領口,遮擋住左側脖子上粗暴猙獰的青筋,拐進走廊的專梯。
柏書林回過神來,木然的視線跟隨著電梯從39層瞬間降落平穩降落。
7秒,遠遠的,他和司慕霆才對視了7秒。
那恨不得撕碎人的眼神壓得柏書林喘不過氣,痛楚從胸口間緩緩散開。
是,柏書林沒資格,在司慕霆眼中,他與司筠恆那些常換的情人一樣,都是玩物。
鼻血滴滴答答,比剛才流下的更快。
讓柏書林震驚的是裡面不只有位Omega,還有個在司慕霆身邊出現過的熟悉面孔,也是Alpha。
宋玉趕到的時候,房間裡一片狼藉已被工作人員收拾好。
柏書林腦子有點亂,人走後有服務員為柏書林送上來紙巾和維生素。
柏書林貧血,因為腺體缺陷,治療時多次傷口出血,臉色就是此刻這般蒼白。
宋玉看著柏書林表示不甚理解,「書林哥,你這是何苦?」
看柏書林這模樣,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些什麼,這又不是第一次。
宋玉心裡腹誹司家少爺好一陣,嘴上也沒放過,「你又不欠他的,總這麼刁難,那些事你還不告訴他?要熬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柏書林搖搖頭,「沒事,他只是對這一類,平等且一如既往的看不慣,其實人不壞。」
這一類,無疑說的是司慕霆父親廉價但光鮮的情人那一類。
柏書林頓了頓臉上露出明朗笑容,「再說,我不是也快離開了。」
宋玉沒再勸。
認識柏書林是一次社團招新。
起初柏書林給人一種很好接觸但很難深入接觸的感覺,那禮貌和疏離總是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毛病。
成績優異,在校期間已經發表多篇學術論文發表在國際期刊,是直接保送留校讀研三個名額之一,大三起就一直擔任美術社社長。
人瘦瘦高高,站在招新的帳篷外,臉上和善溫潤的笑容,講話時真誠的看著對方,琥珀色的眼睛像流動的絲綢,靈動澄澈。
光是對視,就讓人心情安定。
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的柏書林,露出白皙、帶著阻隔貼的脖頸。
美術社私下幾個Omega學弟學妹總是帶著崇拜眼神調侃,學長優秀,就連阻隔貼都和大家不一樣。
後來兩人接觸多了,宋玉才知道那阻隔貼覆蓋的是一道可能永遠無法修復的傷痕。
「唉,行吧!最近治療的還好嗎?」
柏書林點點頭,「還不錯。」柏書林回答的豁達,卻也帶著不願多說的意味。
兩人不是約好一起去找司慕霆,宋玉去頓爾莊園找柏書林時,管家告知,宋玉不放心才追過來。
跟宋玉分別後,柏書林回去準備晚上的出席。
已經見過了司慕霆,點到為止,是他和司慕霆這些年的相處方式,或者說,是他無奈之舉里最極限的臨界點。
從39樓直通地下負二層的司慕霆坐在庫里南里,修長的大手兩指間點著一根煙,他沒有抽,煙霧在車內彌散,濃度高到車內星空頂都看的朦朧。
車門打開時嗆的陳哲東咳嗽,連忙在眼前揮手驅散,「阿霆,你什麼情況?這輛又不想要了?」
司慕霆沒話,從今天讓他安排這齣,Omega在房間內無實物表演呻吟尬的人摳腳,但司大少爺肉眼可見雙目猩紅心情不好,恨不得吃人。
陳哲東只勸自己別跟發小一般見識,笑笑自找台階,「程新宇回國了,打電話約去拳場玩會,說是新來個拳手下手挺狠。」
「不去,走了。」
陳哲東忽然想起來什麼,眼神燃著八卦,「對了,剛才那Omega是誰啊?怎麼敢在門口堵你,不過長得真讓人迷糊!」
司慕霆脾氣可以說是炸裂,沒有Omega可以真的爬上他床,更別提剛才那人追到門口,總覺得發小與這Omega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
司慕霆視線驀地沉下來,墨黑的眼裡是雄獅對侵犯領地敵人的警告意味,聲音浮著克制的怒意,「我小爸。」
陳哲東笑哈哈的沒過腦子「奧、你小……」
震耳欲聾的沉默砸他臉上,把僵了的笑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