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貴的男人稍稍垂眸,跟隨那道視線下移,落在自己被揉皺的衣領上。
那晚的醉酒小奶貓再次於腦海浮現。
也是這樣的一張漂亮小臉,眼裡含著濕漉漉的水汽,明明嬌氣又純真,可是那雙軟乎乎的小手卻一直往自己的衣服裡面伸。
修剪圓潤的指尖帶著麻酥酥的癢意,像只小貓尾巴,從胸肌撩到腹肌。
如果自己不制止,好像她會更過分。
摸到不該摸的地方去……
裴珩輕輕笑了笑。
他稍稍彎腰,和對方拉近距離。
幽深如夜的眼眸完完全全倒映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長直睫毛垂落下來,在眼下打出小片陰翳。
聲音裡帶著淺淺的寵溺,似笑非笑:
「杳杳確實應該跟我道歉。」
面容嬌美的小美人沒聽懂他的深意,臉頰依舊泛著微紅,她習慣性的抿著紅紅的嘴巴,把下唇咬得嬌艷欲滴。
在男人深沉的視線里,她鼓起勇氣,抬起一雙白到發光的小手,輕輕的給對方整理自己弄皺的衣領。
動作格外輕柔,帶著小心翼翼。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似乎再動一下,他們就能鼻尖碰著鼻尖,嘴巴貼住嘴巴。
似乎只要自己願意,他就能把自己的小仙子摟到懷裡,然後親下去……
裴珩喉結迅速下壓,手臂的線條繃得格外緊。
直到他朝思暮想的小仙子認認真真的給他整理好了衣領,這才抬起一張巴掌大的雪白小臉,對著他輕輕笑了笑,
「裴先生,賠禮。」
-
當晚,裴珩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站在上帝視角,看見兩條禿毛流浪狗對著他的小仙子汪汪亂吠。
裴珩擰了擰眉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就見化成一隻威風大老虎的自己猛竄出來,擋在了他的杳杳前面。
鋒利的爪子亮起來,
拍下去。
兩條流浪狗變成了肉泥。
-
劇組的進度很快。
挑選演員花了半個月,主要人員全部到位之後,他們並沒有急著開機。
顧金陵把所有人安排在一起,然後開始研讀劇本。
定妝照衝上熱搜的時候,網上自然又是吵鬧聲一片。
「很可惜,姜杳杳本來就愛逮著我們衛老師硬蹭,現在直接合作,我們衛老師豈不是要被他蹭禿了!」
「衛長澤少年將軍的造型好適合他,愛了愛了!」
「這是什麼豪華陣容!一線男演員衛長澤是青梅竹馬,頂流小生司明赫當忠臣小弟,姜杳杳簡直要贏麻了好嗎?」
「無語,為什麼會選姜杳杳?圈子裡合適的女演員都已經死絕了嗎?」
「難道就沒有人覺得奇怪嗎?姜杳杳連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沒有,直接空降女一,這才是真正的皇族吧!」
「笑麻了,姜杳杳到底什麼來頭啊?剛發了她的一些私人消息,還沒三秒呢就被刪除了?」
……
網上吵的熱火朝天,《帝宮闕》這部戲更是賺足了眼球,引發了觀眾滿滿的期待。
顧金陵大手一揮,租了個300餘平的大平層作為臨時會議室,人員簡單分組之後,前期籌備工作便有條不紊的開始。
姜杳杳手裡捧著劇本,認認真真的聽導演講戲。
門口被敲響,不知道誰的助理高喊了一聲,
「姜老師,有人找您!」
人群中,唇紅齒白的小美人穿著一件霧藍色的連衣裙,像是搖曳在山谷中的藍色鳶尾花,水汪汪的眼睛翹得格外大,眨也不眨地看著導演,
「導演,然後呢?」
顧金陵將劇本往膝蓋上一拍,然後示意她看下門口的方向。
姜杳杳懵懵懂懂的轉動小臉,對上了一張好像見過的臉龐,對方對著她喊道:
「姜老師,外面有人找!」
姜杳杳眨了眨眼睛。
她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那聲姜老師喊的是自己!
從門口出去,遠遠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對方正捂著嘴巴,跟劇組裡的人打趣:
「是嗎?杳杳在劇組裡脾氣這麼好了嗎?」
「她在家可不這樣,在家的時候,她的脾氣可暴躁了呢。」
矯揉造作的語氣讓姜杳杳一陣惡寒。
看見姜杳杳,劇組裡的人有些尷尬。
誰都知道,這部戲拍完,姜杳杳肯定是要大火的。
說不定還能拿獎,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年輕影后。
對方馬上就要扶著青雲梯乘雲直上,他們這群人都巴不得巴結著姜杳杳,誰敢找她的晦氣?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自稱是姜杳杳姐姐的人非要黏住她,說一些讓人懷疑的胡話。
眼見姜杳杳過來,工作人員連忙熱情地朝她打招呼,
「姜老師好,您來這裡!」
「是這位女士說她是您的姐姐,過來找您的。」
姜杳杳點了點頭,對方趕緊一溜煙跑走了。
姜婉宜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作為上流社會的名門貴女,對於戲子這個行當,她自然是看不上眼。
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攛掇著爸爸媽媽改姜杳杳的志願。
所幸姜杳杳也沒有讓她失望,畢業進入娛樂圈之後,連幾部像樣的戲都沒有拍到,得到的還都是罵聲。
姜婉宜原本以為,姜杳杳這輩子也就過成這樣了。
可沒想到,短短几個月時間,她竟然攀上了裴珩,連這種頂級大導演含金量最高的戲約都拿到了。
她一個外行人,都知道顧金陵三個字就是金字招牌,就是收視保障。
姜杳杳什麼也不會,沒用又廢物,人家大導演怎麼會相中她啊?
她肯定是通過某種方式討好了裴珩,這才有了這麼風光的機會。
姜婉宜暗中咬了咬牙,心裡的嫉恨越來越重。
可不管心裡的恨意再深,表現在臉上的,依舊是一個甜美婉約的笑容,
「杳杳,姐姐來看你了!」
姜婉宜說著話,親親密密的就要去挽姜杳杳的胳膊。
霧藍色的裙擺在空氣中劃出道弧度,姜杳杳往旁邊閃了一步,躲過了對方的動作。
那張漂亮的小臉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很冷淡,
「你來幹什麼?」
察覺到周圍的視線,姜婉宜低了低眼睛,露出一個有些受傷的表情,
「杳杳,你是在怪姐姐嗎?」
「可是姐姐已經得到懲罰了……」
她說著話,將衣服的袖子挽了起來,雪白如玉的手臂上斑駁著幾處青色,像是磕磕碰碰留下的痕跡。
——那天裴珩說讓她和母親滾出去,她本來以為只是氣話;可沒想到那群人這麼聽話,直接把她和母親撂倒在地,讓她們連滾帶爬的從店裡出去了。
還好那是高端私房菜,周圍並沒有往來的車輛。
要不然,他們這次丟人可要丟死了。
姜婉宜掩下心底濃濃的恨,笑的慘澹而可憐,
「那天是我的錯,是我和媽媽太關心你了,關心則亂,所以才鬧了笑話。」
「可是我們也是為了你好,杳杳,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可以嗎?」
板著一張漂亮小臉的姜杳杳看著她歪了歪腦袋。
她長相嬌美,眼睛又純粹。
這種歪著腦袋看人的動作,會顯得她尤為可愛。
只是軟軟的嗓音裡面,說出來的話都格外堅決,
「姜婉宜,你腦子進水了嗎?」
姜婉宜臉色變了變。
「你做錯了事情,所以受到懲罰,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你憑什麼要求我呢?」
姜婉宜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她瞥了瞥了周圍的人群,表情更哀憐了,
「杳杳,姐姐和媽媽真的是為了你好,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那天太衝動,你怪我可以,但是不要怪媽媽,好嗎?」
面容嬌美的小美人搖了搖腦袋,輕輕嘆息:
「姜婉宜,你真是綠茶他媽給綠茶開門,茶到家了。」
有在旁邊整理道具的人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姜婉宜臉色越發難看了。
從16歲開始,只要姜杳杳遇到了自己,就只有吃癟的份兒。
可這幾天,她一連幾次在姜杳杳這裡受到打擊。
按著姜婉宜的脾氣,早就忍不了,準備教育教育她了。
可誰讓姜杳杳攀上了裴珩這棵大樹。
要不是對方手裡有裴珩的消息,自己和母親還指望著姜杳杳能把自己也介紹給裴珩,她早就一巴掌對著姜杳杳的臉扇過去了。
姜婉宜描畫精緻的臉上神色幾次變換,才終於恢復如常,
「你怎麼說姐姐,姐姐都沒有怨言。」
「但是那天的事情,對媽媽打擊很大,這些天她一直臥病在床。」
「但是聽說你成功進了劇組,媽媽很開心,撐著病體起來給你做了點心,讓我送來給你嘗嘗——」
姜婉宜說著話,將手裡精緻的小盒子遞了過來。
她臉上是笑著的,可眼裡只有濃濃的不屑。
姜杳杳這個人格外缺愛。
16歲那年回到姜家,她幾次跑前跑後,在爸爸媽媽面前討好,可是再討好又有什麼用?自己只要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讓爸爸媽媽徹底厭棄她。
一個在貧民區長大的土包子,上流社會誰能看得上她呢?
就連她的親生父母,不也認為她上不了台面嗎?
姜婉宜低了低眼睛,視線落在花花綠綠的包裝盒上,掩下眸底嘲諷的笑容。
不就是一個眼皮子淺的小廢物。
16歲那年,媽媽把烤壞的小餅乾施捨一般的給了她,她可連吃都不捨得吃,竟然全部一個個包起來放在柜子里了。
如今面對這麼一筐小餅乾,她應該會高興到喜極而泣吧?
對面的小美人眼睛彎彎,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姜婉宜眼底的嘲諷更深。
她又往前遞了遞,聽到那道細軟嗓音再次響起,話里毫不留情,
「你媽給你做了點心,你給我送什麼?」
「怎麼,我這裡很像垃圾處理站嗎?」
姜婉宜舉著盒子的動作僵硬在空中。
她臉色又青又白,惡狠狠的目光落在姜杳杳身上,怒斥對方不識抬舉:
「姜杳杳——」
「這樣就急了?」
小美人彎著一雙杏眼,花瓣一樣的唇開開合合,
「姜婉宜,你的演技好拙劣啊。」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姜婉宜身上,像是利劍從她身上穿過,姜婉宜有些無地自容,把東西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忽然聽到一道爽朗男聲傳來:
「姜杳杳,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姜婉宜腳步微頓,朝對方看過去。
姜杳杳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導演。」
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金牌導演顧金陵嗎?
姜婉宜心裡有了想法,她再次轉回腳步,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顧金陵。
顧金陵對著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轉身看向姜杳杳,
「杳杳,你怎麼能這麼急著趕她走呢?」
「真是過分!」
眼見導演過來,其他人也開始往這邊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要水泄不通。
可顧金陵正在訓斥姜杳杳。
姜婉宜心中暗喜,恨不得過來的人更多一點。
她露出一副受傷且感激的表情,朝著顧金陵的方向看去,臉上充滿了期待。
顧金陵大手往後面一揮,拉出來一個女演員,
「快快快——」
顧金陵將那個女演員拽了出來,指著面前的姜婉宜,
「小於,看到沒有?我剛剛給你講的白蓮花就要這麼演!」
「姜婉宜是吧?」
顧金陵笑眯眯的,對著已經呆住的姜婉宜點了點頭:
「姜白蓮小姐給你親自展示,還不快謝謝人家?」
圍起來的人哄堂大笑。
姜婉宜臉色已經完全青了。
她憤憤然地就要扭頭走,卻聽見身後那道爽朗男聲再次響起:
「姜婉宜老師不給我們小於繼續上上課嗎?」
「看,小於,這就是惱羞成怒的白蓮花,你學會了嗎?」
姜婉宜氣的腳步趔趄了一下,臉色脹紅地走了步梯。
隱隱約約中,她還聽見那個可惡的顧金陵在喊著:
「不是……這位姜婉宜小姐怎麼還亂丟垃圾啊?」
清脆的高跟鞋聲再次消失。
顧金陵臉上戲謔的笑容收了起來,他掃了眼周圍的人,聲音格外嚴厲:
「今天的事情,我不允許從我們劇組任何人的口中傳出去。」
「一旦泄露,徹底封殺。」
等到人群徹底散去,顧金陵「嘖」了一下,舉起來手機,對著正在通話的頁面低聲問道:
「大侄子,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