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同學

  入睡再醒來,我又回到了2024年。

  我馬上拿起手機查看智能手錶的健康檢測數據。

  從睡眠時間來看,我睡了足足12個小時。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我又查看了心率時間軸,發現我入睡的時候心率突然降低到每分鐘35。

  每分鐘40已經是人類睡眠心率的正常值下限。

  而我在入睡的時候卻直接降到了35。

  這就說明,在我入睡的那一刻,意識就被抽離出身體然後送去了1993年。

  那個小先生是怎麼辦到的?

  我再次查看監控,發現這12個小時沒有進過我家,我也始終躺在床上。

  不僅躺著,而且一直保持平躺姿勢,看起來就像是死屍。

  也就是說,這次沒有其他人的意識進入我身體。

  忽然,一陣頭痛襲來,我立即起身去找止痛藥。

  我原以為這次頭痛還是腦瘤引起的,可疼痛只持續了不到十秒。

  緊接著,我腦海里多出了那段關於1993年的記憶。

  也就是我在11歲時,救下周輝並殺死王莉的記憶。

  同時,我也想起來埋藏那張紙和小腿骨的地方。

  緊接著又是一陣眩暈。

  這陣眩暈就像有人拿著筷子在我腦子裡快速攪拌。

  等我回過神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同時擁有兩段1993年的記憶。

  第一段是原本我對付王顯貴的記憶。

  第二段是我遇到另外一個自己,並且對付王莉的記憶。

  42歲的我回到1993年,進入11歲的周輝身體裡,又被11歲的自己救下。

  雙重記憶導致我整個腦子都很混亂,不堪重負開始眩暈。

  我應該怎麼形容?

  只能用照鏡子來比喻。

  我在照鏡子,鏡子就是周輝,但在鏡子裡的是人是唐嘉。

  照鏡子的我42歲,而倒映在鏡子裡的人是11歲的我。

  我知道這樣說並不準確,但這是我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比喻。

  我趕緊把回到1993年的經歷寫下來,這樣你們才能看明白髮生了什麼。

  同時,我也可以用書寫的方式整理記憶。

  就目前來看,我回到1993年改變了歷史,但對我本身沒有什麼改變。

  我依舊住在這套房子裡,看起來一切都沒有變化。

  我接下來要做三件事。

  第一,我要去江北區刑偵支隊打聽下池書瑤的情況。

  第二,我要從後備箱裡拿出五萬現金,其中三萬存銀行,兩萬帶在身上。

  第三,前兩件事辦完後,我就訂去山城的機票,然後從山城租車開去斗城,去找到1993年埋藏的那張紙以及小腿骨。

  我必須按照順序來辦這三件事。

  因為第一件事有風險,而且我不知道風險有多大,我算不出來。

  因此,我才會先辦去刑偵支隊找池書瑤這件事。

  如果出現問題,我就不能去存錢,也就不能訂機票去斗城。

  我先開車到江邊一個人煙稀少沒有監控的地方。

  我先裝作拍照,四下觀察,確定周圍沒人後,我才開啟後備箱。

  後備箱打開的那一刻,我直接傻眼。

  那些錢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木盒。

  木盒是圓形的,直徑大概25厘米,盒蓋是葵花形態,還鑲有銀邊。

  我曾經在故宮博物館看過一個相似的,是明朝紫檀木盒。

  如果這東西是真的,價值遠不止五百萬。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敢出手,萬一這東西來路不正呢?

  我立即上車查看車尾監控,我得看看是誰把錢拿走,又換成這個木盒的。

  然後我發現,是一個穿著灰色羽絨服,戴著帽子眼鏡口罩的人拿走的。

  從姿態來看是個男人,他還開了一輛車。

  不過因為車是橫著停的,所以,看不到車牌號。

  我只能判斷出那輛車的牌子和型號。

  我檢查木盒,發現裡面裝了兩枚銀錠。

  銀錠上全都是蜂窩孔,看起來年代久遠。

  銀錠底部沒有鑄造的年代時間,只有「標銀」兩個繁體字。

  標銀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官銀。

  我立即用手機搜索了下,沒有關於標銀的任何信息。

  這就奇怪了,這算什麼意思?

  我思索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拿走錢的人買通了地下停車庫管監控的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車開進來,然後把錢裝走。

  我不用去查就知道,昨晚我停車位的監控要麼被刪除了,要麼就做過手腳。

  調查是毫無意義的,那我就先找人鑑定下那個盒子以及銀錠。

  雖然我自己也懂古玩方面的知識,但僅僅只是停留在理論上。

  我當初為了寫《奇貨》,在本市的古玩圈子裡跟著一個人混了半年。

  這人叫綦俊義,男,現年49歲。

  當然這是我現編的名字,他本名不叫這個。

  綦俊義祖籍是齊魯,就是魯省,祖上是闖關東的時候來這裡的。

  當時祖輩就是做當鋪做朝奉的,所以鑑定也算是家傳。

  《奇貨》里的某些小故事和人物都是他給我講的。

  我設計出逐貨師這個職業,也是從他那裡得來的靈感。

  雖然我和綦俊義關係不錯,他叫我兄弟,但在我心裡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因為我這種人根本不會有朋友。

  因此,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說難聽點,我是在利用他。

  我很討厭別人對我稱兄道弟,也討厭人情世故,我覺得那太虛偽了。

  我馬上回家,找了床單鋪在地上,擺上木盒和銀錠開始拍照。

  我不會直接拍照,會拍到家裡的地板。

  即便綦俊義沒有來過我家,我也得小心注意,凡事都有萬一。

  因為我不會說這兩件東西是我的。

  不過拍照的時候,我發現盒子底部有一個「幼」字。

  這個字刻在盒子底部有什麼寓意嗎?

  我把照片發給綦俊義的同時,就開車去了刑偵支隊。

  我打算去直接打聽池書瑤。

  雖然我想過很多辦法,但都有漏洞,既然是這樣,不如我就直接去找她。

  如果別人問起我找她的原因,我就說我是她的追求者。

  這是實話,所以,不管再有經驗的刑警都看不出我的真實目的。

  當然,我還想好了另外一套說辭。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應該說,哪怕是我有再豐富的想像力,也想不到會遇到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我的初中同學石辛,曾經還是我的同桌。

  他真的姓石,但名是我編的。

  我走進刑偵大隊辦公樓的時候就遇到了他。

  我們倆同時愣住。

  如果不是因為同時愣住,我還不敢確定那就是他。

  「唐小豪?」石辛先叫出我的名字。

  「石辛?」我是真的非常驚訝。

  我知道石辛是警察,而且是刑警,但他工作單位在我老家,怎麼會在這裡?

  就算是工作調動,也不至於調到幾千公里外吧?

  我先問:「你怎麼會在這?」

  石辛遲疑了下才說他是來出差的。

  遲疑不代表他在撒謊,只是說明他必須隱瞞。

  一個川省縣級市的刑警跨省來這裡,肯定是辦案,而且是大案要案。

  他又問我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自首的。」我說完直接伸出雙手。

  石辛笑了,說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開玩笑。

  我在石辛眼裡就是這樣的人,應該說這是我在他面前塑造的人設。

  早年在老家,石辛算是為數不多勉強算得上朋友的人。

  因為石辛真的是一個在日常生活中沒什麼心眼的人。

  石辛的心眼全都用在辦案上了。

  他是個好人,更是個好警察,我真的敬佩他。

  我以前想過,如果有一天石辛知道我是個精神變態連環殺手,恐怕會瘋掉吧。

  當年在我知道他當上警察的時候,我就有意與他保持距離。

  也就維持著每年春節互發消息拜年的程度。

  雖然初中時候學習成績很爛,但我知道他觀察力很敏銳。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選擇在他面前總是說實話的原因。

  說謊不會被識破的最好方式,就是換一種方式說實話。

  一陣客套後,石辛再次問我為什麼會來刑偵支隊?

  我的回答是,我無意中看到冰城夜航欄目的主持人池書瑤,直接就被她迷住了。

  我馬上搜索她的信息,誰知道卻無意中看到網上有人說她以前是刑警。

  我就很好奇,為什麼她不當刑警,要轉行呢?

  所以,我就來刑偵支隊打聽。

  你們看,我說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話都沒有,卻隱藏了我的真實目的。

  如果我編一套很完美的說辭,石辛肯定會發現漏洞。

  我太了解這位初中同學了。

  石辛說他有機會幫我打聽下,又說自己回頭請我吃飯,還有事要辦就先不聊了。

  我趕緊說讓他有空找我,應該是我請他吃飯。

  雖然沒有達到原本的目的,但也有意外收穫。

  說不定石辛真的會幫我打聽到池書瑤的消息。

  就在我回到車上準備訂機票的時候,石辛來打來語音電話。

  我立即接起來,他問我今晚有沒有空?

  我沒有遲疑,馬上說有空,我請他吃飯,問他幾點能到?

  石辛說六點半,最晚不超過七點半。

  我隨後定了飯店,又將飯店定位發給石辛。

  我必須和石辛見面,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

  我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而且想得很多,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懷疑我了?

  難道說我在這裡已經被警方盯上了,但警方出於某種原因才把石辛叫來?

  雖然這種猜測有點離譜,但離譜反而是我的人生常態。

  我訂了一家在老城區的川菜館,因為我和石辛其實都吃不慣北方菜。

  最重要的是,那裡地形複雜,交通擁堵。

  如果真的有什麼情況,我可以借環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