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覺得自己在京城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跟劉禹單獨出來遊玩過,如果不是風夕離開前,聽到劉禹的那些話,也許到現在九溪對他還會有芥蒂,畢竟他是二皇子。
看見劉禹眉宇舒展,九溪的心情也大好。
「聽說南邊的廣化寺香火很旺,我們去看看。」九溪提議道。其實她是一個從不求神問道之人,但想著能跟劉禹多相處一些時間,她提出了去燒香。
「你來此地不久,倒是什麼都知道。」劉禹笑著說,他也沒想到他們才相識不到一日,竟能像個老友一樣一起遊玩。
「為了能跟齊兄遊玩,今早特意找隔壁的小哥討教了一番。」
梅九溪一路上總是說個不停,三言兩語就能讓劉禹開心。
廣化寺門口,劉禹停了一下。
「怎麼啦?」九溪問。
「我都不知為什麼而來?」劉禹說。他出生皇家,別人眼中的榮華富貴卻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的快樂。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國之主,求神又有什麼用?
梅九溪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就說:「燒香嗎?為活著的人祈福,為逝去的人寄去哀思。」
看似只是隨口說,劉禹聽進去了。
他們來到大雄寶殿,劉禹特別虔誠的跪在佛前念念有詞。
九溪想自己來都來了,求點什麼呢?總不能讓劉禹跪著,自己卻在一邊看著。
她學著他的模樣,在心裡默念,那就祝願顧雲珺能早日完成大業,自己也可以早日完成任務回霧神山陪外祖父。
走出廣化寺的時候,九溪發現劉禹的眼角有淚痕,她讓他在一棵樹下休息一會。
「這裡讓齊兄想起傷心事了?」九溪關心地問。
「其實我來這裡是因為一人?」劉禹說。
「誰?」九溪心中竟有些緊張,不會跟自己的猜測是一樣的吧?
「她不在了,她跟你一樣也姓魏。」他一說姓魏,九溪就猜到果然是自己。為何這麼久了,他還在惦記著自己?
「京城姓魏的不多,不會是大名鼎鼎的平定侯府的人吧?」九溪假裝是開玩笑的口氣。
「是魏府的人,但她與魏府沒有關係。」
「你這話就讓人聽不懂了,莫非是你偷偷戀著哪位小姐,愛而不得遠走他鄉?」
九溪大膽地猜測,從今日的相處,言談之間覺得他毫不關心現在的時局,所以他不可能是帶著任務來此的。
劉禹看了一眼他,說:「真被魏兄猜對了。」
「不會吧,魏府的小姐嫁的不是皇家就是達官貴族,你喜歡上哪位呀?」
劉禹看著遠處說:「她不在了。」
「不在了?你不會說的是魏府的三小姐嗎?聽聞她奇醜無比,齊兄這樣風華絕代的人怎麼會看上她?」
「有些人丑的是外面,更多的人丑的是心。她並不是世人說的那樣。」劉禹說,「魏兄也知道魏三小姐嗎?」
「不是說她被賜婚益州了嗎?齊兄怎麼還會……」九溪說,「在京城的時候確實聽到她不少的流言,有人說她是棄妃,有人說她是寵妃,齊兄為何會對一位有夫之婦動情?」
「人人都說先來後到,明明是我先認識的她,為什麼她最後成了別人的妻子?我識她之時,她還是一個孩子。」劉禹的眼裡是濃濃的傷感。
九溪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沒法重新來過。她只是沒想到他還是沒有放下過去。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不過,我在路上可有聽聞,說益州王對這位王妃也甚是寵愛。」九溪想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益州過得也不錯,他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如果寵愛怎麼可能讓她一人在京城受委屈?」
九溪想,原來人人都覺得她在京城受委屈,只有她自己不覺得嗎?
「人去不能復生,齊兄還是想開了好,別人的人終究是別人的,哪怕死後,她也不會歸你吧?」
「是啊,正因為我知道這樣才離開京城的,她哪怕是死也想回益州,她的心終究不會屬於我。」劉禹傷心地說。
九溪想怎麼越說越傷心了呢?
「齊兄這樣的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姑娘?我幫齊兄解決了。」九溪笑著說。
「你自己的解決了嗎?還在此誇海口。」
「小弟不一樣,一年四季在外奔波,即使找了人也不一定留得住,更何況自己做的事也不容許自己有過多的兒女情長。」九溪說的並非全是假話。
「我以為魏兄是個瀟灑的人,原來也會被束縛?」
「誰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呢?不過可以選擇偷得半日閒,就像今日與齊兄到此遊玩一樣。」
「謝謝你,還沒有人讓我這樣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劉禹說,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半陌生的人道出自己心底的東西。他感覺說出來舒暢多了,這半年來自己心中一直堵得慌。
「客氣,齊兄是性情之人,小弟甚是佩服。世上敢愛敢恨的人太少了,大多數都是藏著心事做著不得已的事。今日齊兄能陪我玩此一趟,小弟也不虛此一行了。小弟也想陪兄多待些日子,無奈身上還有事。明日就得回福寧了,齊兄要同行嗎?」梅九溪再不回去,小雨她們該擔心了。
「福寧我就不去了,今晚為兄為你送行。」劉禹可不想在福寧見到蕭啟,他也沒想到,跟魏九溪只是相遇一日就有些不舍。但他不是輕易表露心跡之人,只會用其他的方式,例如飲酒。
晚上的時候,鍾叔備著酒菜,他們在里堂大口喝著。
「我願齊兄從今後放下一切,心無掛礙的生活。」九溪說,這是她的真心話,她不想有人為她,過著這種悲傷的生活。她覺得劉禹跟劉家其他人不一樣,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我祝魏兄今後一切風順,心想事成。」
劉禹痛快地一干而淨。
鍾叔在暗處在微笑,心想明明是個女嬌娘,少主竟一點都沒看出來。好久沒見少主如此開心了。
這姑娘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讓少主臉上有了笑容,真希望她能留下來。
夜深了,劉禹醉了。九溪讓鍾叔扶他進房間休息。
「老奴謝謝姑娘。」
「鍾叔看出來了?」
「只有少主才會把你當男子看。」
「以後就辛苦照顧他了,請鍾叔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姑娘原來就認識少主?」
「快扶他休息吧。」梅九溪沒有回答鍾叔的問題。
她想,認不認識都不重要了,真心希望他能在劉家倒下時找到自己的安身之處,也許他離開京城也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