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來到慶豐酒樓,蕭啟已在那裡等著了。
「真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能遇到豐兄和皇上。」蕭啟說,「上次在荊沙也沒有機會跟豐兄好好聊聊。」
「我遇上他,心魂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呢。」九溪笑著說,假裝自己也很緊張。
「你對他還有……」蕭啟看著她問。
「哪敢?他現在可是一國之主,就算我再糊塗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再說梅姑娘出嫁,我的心也死了,所求之人未必能如願,還是生意現實。」九溪邊說邊給他滿上酒,「上次荊沙後我就回金陵了,你與蘇相的事談成了嗎?」九溪當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蘇相後來沒告訴你嗎?」
「朝中之事他不會說。」
「也不算完全談成了,只是給彼此留個喘氣的機會吧,朝廷總想閩州服軟。」蕭啟說。
「那是自然,畢竟一山不容二虎。不過你們閩州能讓那位另眼相看也不容易了。我聽說劉家在冀北已如困獸,閩州現在沒什麼變化,我覺得蕭兄和王爺所為已經很讓人欽佩了。」蕭啟聽著九溪夸閔州,心中不禁有幾分喜悅。
「哪裡,我們現在也只能不斷地妥協。」蕭啟轉變話題說,「那豐兄怎麼還拒絕了皇商的要求?」
「我不是告訴蕭兄理由了嗎,做了皇商就不自由了,我寧願少賺點錢,也不願受別人控制著。」九溪說。
「那倒是。不過如果不與朝廷合作,會不會影響豐家的生意?」蕭啟看似關心豐家,實則是在試探。
「影響肯定會有的,我們現在連與梅家的生意都受到影響了。幸好豐家有準備,至少還餓不著。」九溪故意露出無奈的表情,「蕭兄的生意現在如何,你們和朝廷談和後有什麼變化嗎?」
「就像你說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父王還是想要安逸的生活。」蕭啟說,「如果是我的想法,蘇相的那些條件我都不會同意。」
九溪心中停頓了一下,看來蘇澤提的條件並沒有讓蕭啟真正地同意,果然只是形勢所迫。
「朝廷與蕭兄的條件就別聊了,我也不想知道。不過,我知道蕭兄的志向不止於閩州。」蕭啟一聽這話,趕緊看向四周。
「這話不能亂說,會引起別人誤會的。」蕭啟沒想到她這麼了解自己。
「就我們兄弟倆互相訴苦而已。今日的生意也不好做,梅家入了相府後也就是皇家人了,我們連他們的生意也不大敢做了,蕭兄這裡有什麼門路沒有?」九溪假裝隨意地問。
「聽說豐家在魯南一帶做著珠寶生意?」蕭啟沒有直接回答九溪的話,而是問起了豐家在魯南的生意,她心中不禁一喜。
「想不到蕭兄連這都知道,正是。」
「我們有一門生意想從濟水到沂州,不知豐兄有沒有興趣?」蕭啟神秘地說。
「什麼生意?」九溪湊近了問。
他拿著茶碗在桌子上轉一了一圈,九溪立刻明白他說的是賭場的生意。他終於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九溪故作驚訝狀,說:「這生意豐家可不敢,萬一被朝廷知道就完了,我們不參與朝廷的事,也不會做違反律法的事。」
蕭啟悄悄地說:「我們全都在隱秘之處,當地都有我們的人,朝廷不會發現了。如果豐兄願意合作,我們願意五五分。」
「這事蕭兄能做,為何還要找上我們豐家?」
「不瞞豐兄,我們也想在金陵和臨平開設場地,我知道金陵沒有你們豐家點頭是進不去的。」
九溪沒想到他們的手伸得這麼長,颳走了濟水沂州磁州的還不夠,竟還想伸進金陵和臨平,他就想通過賭場把所有的銀子都弄到了閩州的手裡。
九溪想想都覺得可怕,一旦賭場成風,這一帶的商業也就別想有了,他打的算盤真好。
「不知蕭兄是否有成功的做法,萬一朝廷查辦怎麼辦?」九溪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逃過朝廷的眼睛的。
「我們的地方可以剎那間變為酒樓,他們查不出什麼?」蕭啟說,「豐兄可以放心,朝廷絕對抓不住我們任何的把柄。」
九溪想起濟水賭場的設計,原來挨著酒樓是因為躲避查辦,她和萬墨還以為是便於賭徒吃喝。
「金陵和臨平我現在不敢試,但我可以在沂州試試手。蕭兄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出入情況。」九溪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放心,跟豐兄做生意不是第一次了,漕運這麼大的事都能完成,更何況只是這些。」九溪想賭場確實沒有漕運的成本大,但一個益國利民,一個是禍國殃民,能一樣嗎?
「好,我過些日子就去濟水,蕭兄先在那裡讓小弟學習一下。」九溪謙虛地說。
「好,我在濟水等你。」
他們講得熱血沸騰,九溪的心裡卻是冷靜思考著一切。
九溪回到客棧的時候,顧雲珺竟不在了。她立刻去找客棧老闆,他告訴她他去城主府了。
顧雲珺要出門的時候,老闆攔住了他,說姑娘吩咐不讓出去,顧雲珺一聽他是自己人就告訴他去向了。
九溪剛到城主府,就見他從裡面出來了。城主陳放親自送他出來,他一見九溪覺得有幾分熟悉。
「有人來接朕了,陳卿不必送了。」顧雲珺揮手讓陳放回去,自己走到九溪身旁。
九溪問:「你怎麼出客棧了?」
「你找蕭啟喝幾杯,還不允許我找陳城主喝幾杯。」
「你真的喝酒了?喝了雪果後不能再喝其他的酒。」
「我只喝了一點點。」他笑著說。
「我覺得你醉了。」
「我清醒著呢。蕭啟來吉州不是為了漕運的事。」顧雲珺肯定地說。
「他的話一向沒幾分真。」九溪才沒把他的話當真。
「你不想知道他來這裡的真正原因?」九溪一聽,他應該還是不放心蕭啟的出現,自己到陳放那裡打聽了。
「那是你的天下,既然你都自己找陳城主了,我還操什麼心。」
他在黑夜中摟過她的腰說:「我就想你少操點天下的心,多操心點我的事。」
「你能有什麼事?」
「例如你走了以後我會想什麼?」
「這種無聊的事我才不想呢。」她拉開他的手說,「客棧也是豐家的人,如果不安全,我不會把你獨自留在那裡的。」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你走了有些孤單,就找陳城主聊聊。」
「明明是對蕭啟不放心。」她說,「我跟蕭啟也談了一個大買賣,等送你回京後,我就要去濟水了。」
「又要離開。」
雖然離京城還很遠,他一想起她要離開,立刻有了離別的傷感。
他們到客棧後,他不讓她回自己的房間。
「我到現在都有點暈呢,你得陪我。」顧雲珺這下又裝醉了,剛才在陳城主面前還是一副威嚴,現在有一點耍賴了。
九溪笑著說:「你就是一個多變的狐狸精。」
「你竟然說我是狐狸精?我不做出些事是不是對不起你說的?」說著他拉過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還有酒味。」他說著親了一口說,「是吉州慶豐酒。」
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她抬起頭說:「我怎麼經不住狐狸精的誘惑了。」
他一把抱起了她,放到床榻上。他輕聲說:「那就把狐狸精吃了。」
「你可別真想誘惑我,我可不想自己惹上狐狸味。」她往裡挪了挪,給他留出了一個位置,「今晚算是最後一次陪你就寢了。明日我們得趕路了,你真以為蘇澤有三頭六臂啊。」
「你心疼蘇澤竟不心疼我。」
「蘇澤對我像兄長一樣,你呢?」
「我對你像……」他想我就是你的夫君,什麼都不用想。
他想摟過她睡,她說:「喝了雪果是不會覺得寒冷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身上總有一股火往上竄?」
他想早知道這樣就不喝了,連最後的福利也沒有了。
他們並排躺著,她問:「這一趟你開心了嗎?」
他嗯了一下。
「那回到宮中,你要說話在算話,再不能把我當作魏風夕了。」
「是,你是你,她是她。」
他側身看著她,心想她做過的事你做過,你做過的事她沒有做過,以後我的心中只有梅九溪了。
她開心地笑了,卻不知自己身旁睡的確實是一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