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他們進入了吉州城。
九溪找了一家客棧讓顧雲珺住下,自己就不見了。直到天黑的時候才回到客棧,他習慣了她有自己的事,也沒多問。
「你把我晾在這裡,又不讓我出去,什麼意思?」顧雲珺看到九溪不滿地說。
「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帶他來到一小樓,能俯視整個吉州城。
「我怎麼不知道吉州城還有這樣的酒樓?」他問。
「你對吉州了解得又不多。」她笑著說,「這裡是豐家的產業,不對外開放。不過這裡的廚師是余名哥哥得意的門生,你可以嘗嘗他的手藝。」
顧雲珺知道豐家的產業到處有,只是沒想到離益州如此近的吉州也有。當初在益州的時候父王就跟自己提到能影響朝局的豐家,只是苦於他們遠在金陵不能與之結交,原來一直就在身邊。
「豐家真的從來不參與朝堂的事嗎?」顧雲珺聽到一些傳聞,也邀請余名被婉拒,但是他還是覺得余名不像是一個商人。
「豐家世代不為官,至於有沒有參與就看你怎麼看這個問題了,例如他對災區捐助,對軍費進行贊助,這些算不算呢?」九溪對豐家所做的事也不再瞞著他。
「原來我以為你只是假扮豐熙,沒想到你對豐家真的有影響力。上次豐兄說你是他的表妹,看來這也不是真的,為何豐家會為你傾囊而出?」顧承義告訴過他,他們向北的路上,豐家為益州出了多少的財力物力,那都大大超出一個商人的行為了。
「我不是告訴你豐家家主是我的師伯嗎?如果說是表妹也可以,師伯待我娘也像自己的妹妹一樣的。」九溪的意思豐家所做只是他們之間的情感,她沒有告訴他豐家也有自己的責任。
「你雖不在侯府長大,疼你的人也不少,上次南陽的任夫子對你也甚是疼愛,你還有師伯師叔。」
「那肯定比你小時候幸福,是不是羨慕了?」
「我很感謝他們。」
「這還輪不到你來感謝吧。」
「那你母親是誰?」他又問。
「我母親就是我母親。」
他知道她不想說了,就沒再問。
過了一會,上菜了,顧雲珺真的嘗出了在臨平時豐余名的廚藝的感覺,做法上跟他真的很相似。
「還有這裡的酒,也是其他地方喝不到的,你嘗嘗。」九溪又拿出酒瓶上刻有蘆葦花的酒,他從未看過這樣的酒。
「這酒我怎麼從未看過?酒瓶上有蘆葦花,難道這跟蘆葦花有關?」
「你肯定沒看過。」九溪想這可是霧神山上獨有的灑。
「你不擔心我喝醉了?」
「我只是讓你嘗嘗,沒讓你多喝。」
他嘗了一口,果然不一樣,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涼和火燒的灼熱混在一起的感覺,嘗完第一口就讓人忍不住想要第二口,回味無窮。
「這是什麼酒,為何口感與普通的酒如此不同?」顧雲珺驚訝地問。
「這是高山上的白雪和山下的一種果子混合在一起做的,我們山上的人稱它為雪果。」九溪想這酒最早就是她和外祖父自己研究特製的酒,只是現在山上很多人都會釀了。
「山上的人?哪兒山上的人?」顧雲珺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酒。」
九溪笑笑:「有機會第一次聽到已經不錯了。」
她沒有告訴他這裡是霧神山下來的人的總部,要不在其他地方根本嘗不到雪果。
吉州原來地處閩州,益州,朝廷交匯之地,是霧神山最便於行事的地方。但南北統一以後,她覺得益州好像更方便行事了。
「那裡是不是我們上次住的客棧?」他指著窗外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說。
「你的記憶不錯,正是那裡。」
「在那裡我成為你的入室之客,我怎麼會忘記?」他說,那裡是她是風夕時,讓蕭啟約他相見之地,也就是在那裡,他讓蕭啟誤會自己與豐熙一樣好男風。
「你知道那次是為了讓蕭啟相信我好男風,我也沒對你怎麼樣?」九溪說。
「你還想怎麼樣,上次沒完成了這次讓你如願。」顧雲珺開玩笑說。他回憶起以前與她的每件事都覺得很美好。
「越說越離譜了。」她不好意思地說,「用完膳我帶你去江邊走走。」
冬日的江邊還是有些寒冷,顧雲珺的身上卻覺得火熱,其實那是雪果的結果,那是霧神山用來禦寒的。為了能讓九溪在山上安心過冬,老聖主也是想盡了辦法。但雪果也只是一時的效果,並不能長久。
九溪知道酒後的感受,所以特意帶他來散酒氣的。
他在忽明忽暗中拉住了她的手。
「你注意點,我現在是男子。」她縮回了自己的手說。
「這裡又沒有我認識的人。」他說。
他正說著呢,迎面竟走來了蕭啟。他們互相都看著彼此半天不說話。
「皇上和豐兄怎麼會在此?」蕭啟還以為自己眼花,見他們站在自己面前,才確定真是他們。
「蕭兄怎麼會在此?」蕭啟和九溪同時問。
蕭啟心裡有很多種的猜想,不過他還只是笑了笑說:「真是緣分,我為了漕運的事來一趟吉州,你們呢?」
「我本想在吉州談一筆買賣,沒想到遇到從益州祭祖經過這裡的皇上,看來這裡真是相逢之地。」九溪笑著說。她不能說跟顧雲珺約在這裡,他現在是一國之主不太現實;也不能說跟他偶遇,也不太可能,只有說他去祭祖經過這裡才是可信的。
蕭啟猜想著九溪的話有幾分真實,他看到顧雲珺看著九溪的眼神,心想你們不會又舊情復燃了吧?你明明說自己現在不好男風了。
九溪看著蕭啟的表情,知道他對自己的話將信將疑。
顧雲珺也看出蕭啟的猜疑,就順著九溪的話說:「朕正想讓豐家成為皇商,他竟拒絕朕了。」這話讓蕭啟相信了。
「皇商?」蕭啟有些驚訝,他果然想拉攏豐家。
「蕭兄知道的,我們豐家從不與朝廷做生意。當初能跟蕭兄達成生意,也是因為蕭兄不參與政事。」九溪不在乎地說。
說蕭啟不參與政事是多麼的諷刺,原來她以為蕭家有野心至少護一方百姓,現在才知道他們竟做著動國家根基的事。
「豐家竟連皇商都不要,真是令蕭某佩服。今日難得相遇,我請兩位喝一杯?」蕭啟說。
九溪想,自己正還有事想找他呢,在這裡碰上了也好。
「皇上剛才說自己還有事,他的身份不方便,我陪蕭兄喝兩杯。」顧雲珺還沒說話,九溪先接上了。
「好啊。」蕭啟本來就想找豐熙私下聊聊。有顧雲珺在,他無形中也有壓力。
九溪都沒有讓顧雲珺說話的機會,就拉著他邊走邊回頭說:「請蕭兄選一地方等著我,他金貴,剛才我是從他的人那裡帶走他,現在把他送還,再來陪蕭兄。」
顧雲珺只能跟蕭啟道別了。
「慶豐酒樓。」蕭啟說。
九溪頭也不回地說:「好嘞。」
蕭啟見顧雲珺在豐熙的眼裡也不過如此,心中有些暗喜。
九溪跟在顧雲珺的身後,知道他有些生氣。直到送到客棧,他也不說話。
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問:「你何要與他出去喝酒?」
「我還有些事要與他談。」九溪說。
「何事我不能聽?」
她笑著說:「那就多了,例如聽聽小倌小曲,聊聊美女。」
「你……」他知道她開玩笑還是生氣,「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先休息」
「我等你。」
九溪沒有說話就走了。她出門的時候對客棧老闆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