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一看顧雲珺的臉色,就有些生氣,他竟敢讓余名哥哥難堪?這人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
她接過余名手中的菜說:「他吃不習慣這些。」
余名尷尬地站在那裡。
「你就是當初那位要跟風夕成親的人?」顧雲珺問。
余名和沈黎都怔住了,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呢。九溪一聽也放下了手中的菜,拼命給余名使眼色。
「額……嗯……好像是這樣,但風夕並沒有看上豐某。」余名看著九溪想,看你做的好事,我都快忘了這事了,竟還有人找我算帳。
「但是她是因為你而去世的。」顧雲珺低沉地說。
九溪一看余名局促不安的樣子就說:「你的王妃都離開這麼久了,為何還要找余名哥哥的茬,這又不是他的錯。你既然說你的王妃這麼好,余名哥哥就不能對她產生好感嗎?再說他又沒有強迫她。」
「余名哥哥?你的哥哥倒不少。」他暗諷她蘇澤的事,「如果不是他向景帝提要求,怎麼會有後面的事?」
九溪一聽,他還認真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自己心中有喜愛之人就不能說出口了?余名哥哥也只是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而已。你的王妃當初在京城被認為棄妃,她也不解釋,余名哥哥又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這事能怪余名哥哥嗎?」九溪極力維護余名。
顧雲珺本來沒那麼生氣,聽著她一口一個「余名哥哥」,還一心護著他,他心裡就不痛快了。
「豐家和梅家不過做過生意而已,我不知他又是你什麼樣的哥哥?」
九溪愣了一下,他的重點怎麼又轉到稱呼上了?
沈黎和余名聽著,怎麼感覺他們像小兩口吵架呢。
余名趕緊說:「我自小和溪兒一起長大的,我這個哥哥當得。至於你王妃的事,當初怪我,不了解清楚情況就去求親。但風夕跟我說清楚後,我們之間還是像朋友一樣,什麼事也沒發生。顧兄是不是誤會了,風夕並不是因為我,而是……」
「余名哥哥,你多做解釋也沒有用,他要相信你不用說他也明白,他不相信,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師兄,我們坐下吃。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總歸這裡不是他的皇宮,他想耍威風回自己的地方去。」九溪也不給顧雲珺留情面。
沈黎尷尬地笑了笑說:「師妹脾氣不好,請顧兄諒解。據我所知,豐兄真的不是故意想傷害你的王妃,要不今日你來他也不會親自為你下廚。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
九溪知道師兄給他們台階下。顧雲珺也不是故意想為難豐余名,顧承義告訴他豐家這一年以經幫了他們很多忙,不管豐家是為了什麼,當初風夕的事,他們也不會再責怪他們。
「顧兄,是溪兒調皮了。我當初真的沒有想讓風夕嫁給我,是景帝想拉攏豐家故意賜婚的。」余名趕緊解釋,「我自己在金陵有心屬之人。」他想只有這個最能解開誤會。
「誰叫你獻殷勤給別人燒菜,人家還懷疑你害他的王妃,不,現在是皇后了。」
聽到余名心中有人,顧雲珺覺得自己沒那麼生氣了。
「那就是我誤會豐兄了。」顧雲珺的口氣忽然軟了下來。
九溪在旁邊說了一句「虛偽」。
「誤會解開了就好,顧兄快嘗嘗,菜都涼了。」
「沒想到豐公子還會做菜。」顧雲珺吃一口就不斷的讚賞。九溪想這變臉可真快。
「他做的菜吃得香了?」九溪問他,「現在不想你的王妃了?」
她的話讓他吃的吐不出咽不下,卡在喉嚨。
「師妹。」沈黎站了起來。
顧雲珺咳個不停,九溪過去拍了他一下,他終於緩過來了。
「梅九溪。」他們兩人同時叫,如果顧雲珺真在這裡出什麼事怎麼辦。
「好,就你們三人是兄弟。我離開。」她真的走出了房間,坐到了西側的鞦韆上。
沈黎向外看了一眼說:「沒事,她只是在外面想事。從小到大從沒一人讓她失去分寸,只有在你面前如此,看來她對你還是不一樣的。她從小就被要求不能感情用事,雖師傅沒有限制她對別人用情,但她從不對外人產生感情,說那會影響她的判斷。也許你讓她為難了。」
顧雲珺不知怎麼表達自己,以前認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每件事都很冷靜,哪會像現在一樣任性?不知為何,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現在的她更可愛。
余名想原來這兩人都夠彆扭的,心裡想的嘴上都不敢說出口,他和沈黎都不忘推一把。
「溪兒表面上是個很冷靜的人,其實不關乎正事的時候她也很調皮很可愛,皇上不用把她看成什麼梅家姑娘。你看她把我從金陵叫到這裡,也許就是為了給他們兄妹做飯吃呢?她不是總那麼認真。」余名說。
顧雲珺想起她剛到益州的時候,確實是會拿他的外表開玩笑,有時甚至調戲他。但自從進了王府,出了益州,她再也沒跟他過玩笑了。她從沒在他面前談過自己。他除了知道她是梅家人,都不知道她是否有兄弟姐妹,父母是否健在?他能看得出,沈黎和余名對她都很呵護,才會讓她在他們面前如此放任自己。
「她有家人嗎?」
「她的事讓她自己告訴你。」沈黎說,「如果她願意告訴你的話。」
原來他想了解,她也不一定會給他機會。他無奈地喝了一杯,沈黎習慣地給他倒滿。
「我去找她聊幾句。」顧雲珺出去了。
他來到鞦韆旁邊問:「我來這裡讓你為難了?」
「是,那你會馬上離開嗎?」
「我就想知道讓梅姑娘為難的事是怎麼解決的,我怎麼會離開?」他笑著說,「葉冰在暗處,我在潘家也實在睡不安心,一不留神就往你榻上送個人。我只是想來這裡睡個安穩覺而已。」
「有美人福你不會享用,還到這裡抱怨。」
「是啊,我這一輩子是無福享受了。除非哪日你會同情我一下。」
「你少來,你現在是一國之主,除了不能讓故去的人復活,什麼樣人找不到?你總會找到讓你滿意的。」
「但願吧。」他忽然推了她一把,把她高高盪起,說,「等下解氣了就回屋吃點東西吧,豐公子的手藝真的沒話說。」
「不怪他啦?不為你的皇后報仇啦?」
「其實你不知道,風夕曾經在閩州假冒過豐公子,豐家沒有責怪於她,替她辦了一切她答應的事,他們之間定是有交情,我還不至於如此糊塗,豐公子一看就是磊落之人,我怎麼會責怪於他?」
「現在你倒是清醒得很,我以為只要提到風夕你就沒有理智了呢。」
「所以你要時刻在旁邊提醒我,免得哪日我做了昏君。」
「真有那一日,我也管不了,只能怪自己當初眼神不好。」她嘆息道。他想你放心,永遠不會有那一日,永遠不會讓你失望的。你讓我做的事哪怕做不到也努力地在做,例如不要感情用事。
「好了,進去吃一點吧,要不被沈兄吃光了。」
九溪停下鞦韆跟他進去了,心想這人現在勸人的本事長進了。
進去後,輪到沈黎和余名兩人笑話了。
「我離開。」沈黎學著她的口氣說。梅九溪拿著酒杯就給沈黎扔過去,顧雲珺捏了一把汗,速度太快沒接住,只見酒杯穩穩地拿在沈黎的手中,他笑著說:「謝謝師妹的酒。」
顧雲珺暗暗佩服,好俊的武功,看來她的師兄也絕不會是個簡單的人。
「你們可不能糟蹋了這一桌酒菜,要不明日不做了。」余名說,「真是讓皇上看笑話了,他們兄妹總是這麼愛打鬧。」
顧雲珺很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自己從小最親是兄長,但他以那樣的方式離開了。從此後再也沒有一人可以跟他如此了,自己好不容易愛上了風夕,她又離開自己了,自己還有機會找到像他們這樣親密的人嗎?
梅九溪正和沈黎玩得開心呢,她不知此時的顧雲珺想的卻是如此傷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