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熱烈的選舉（三）

  餐廳里，約翰德維特高舉酒杯：「讓我們為友誼，滿飲此杯！」

  「敬友誼！」安德普跟尼爾都舉起手中酒杯，三人相視一笑，紛紛一口飲盡杯中酒水。

  「阿姆斯特丹之行怎麼樣？尼爾先生？」約翰德維特放下酒杯，這才笑眯眯問道。

  「唉，糟糕透了，難吃的食物，熱情的人們，讓我很擔心，我會帶著黑死病離開。」尼爾搖搖頭回道。

  「上帝！您肯定不會的。」德維特夫人嚇了一跳。

  「當然不會，夫人。」安德普在旁邊開口道：「上帝會保佑您跟您的家人。」

  「也保佑我們的朋友。」約翰德維特補充了一句，這才又看向尼爾：「阿姆斯特丹的黑死病陰影已經得到極大的控制。」

  「但我們剛剛收到400桶加萊可可的訂單。」尼爾嘆了一口氣：「我還不知道，加萊能不能擠出這些物資呢。」

  「一切的苦難，終將結束。」安德普意味深長笑道。

  「說的是！」約翰德維特藉機轉移話題：「今天阿姆斯特丹出現一份小冊子。」

  「關於喬安布勞先生？」尼爾嘿嘿一笑。

  「沒錯，看來您已經看過了。」約翰德維特點點頭：「不知道，您覺得？」

  「用詞相當辛辣。」尼爾聳聳肩：「反對世襲罔替，我想茱莉亞小姐很是擔憂。」

  「聯省可是民主國家！」德維特夫人眨了眨眼睛：「世襲罔替，當然要逐漸消除。」

  「夫人恐怕不知道，要消除的，是對議員、議會的世襲罔替。」安德普嘿嘿一笑。

  「呃…」德維特夫人頓時臉色一變！

  沒錯，比克家族目前沒有家族人員從政，但那是因為他們有約翰德維特；如果沒有，那安德里斯或者傑拉德，肯定會在阿姆斯特丹混一個議員甚至市長的職位。

  此外，就算比克家族不從政，德維特夫人也希望她的孩子，能有朝一日成為新的大議長，而不是當一個普通的富家翁，甚至只是一個普通的律師、商人。

  「喬安布勞先生堅定的支持VOC，幫助VOC贏得這場官司；對此，阿方斯先生有什麼看法？」約翰德維特笑眯眯的看向尼爾。

  「您不也堅定的支持VOC，想幫助VOC贏得這場官司？」尼爾反問道：「您認為，阿方斯先生應該對您有什麼看法？」

  「哈哈！」安德普哈哈大笑起來：「約翰，我早就說過了吧？尼爾先生的嘴，可不比你差！」

  「哈哈…」借著安德普的打岔，約翰德維特也跟著打著哈哈，把這件事敷衍過去。

  「這是阿方斯先生讓我給您的信。」尼爾這才掏出遲到了好幾天的信，推到約翰德維特面前。

  「您可真會磨磨蹭蹭啊！」安德普瞟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拿起刀叉，開始享用午餐。

  倒是約翰德維特笑眯眯的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表情…逐漸凝固。

  阿方斯的信也很長，聊了選舉，聊了官司，聊了漁季，順帶聊了鉀鹼。

  與加萊不同，荷蘭自己也有羊毛業，其最大的產業城市萊頓，年產呢絨高達十萬匹；當然了，這個產量也不足英國人的十分之一，這也使得，荷蘭人對眼下鉀鹼漲價不怎麼慌。

  但是，漲一倍他們不慌，漲十倍，也沒幾個人能挺得住…

  於是，又想割英國人的韭菜、又需要消耗多餘鉀鹼的阿方斯，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擴大萊頓的呢絨業。

  鉀鹼貴了，英國人就會被驅逐出市場，是不是就有多餘的市場可吃？這不就給了荷蘭人一個極大的機會？

  至於漂洗成本、羊毛成本？那是阿方斯的事，阿方斯要在敦刻爾克投資漂洗工廠，工廠將羊毛漂洗並紡織為毛紗，再提供給萊頓生產成呢絨！

  約翰德維特明白，這就是阿方斯的讓步：他給荷蘭提供新的訂單，一起搶走英國人的飯碗。

  阿方斯還提到，他的叔叔已經確定出任敦刻爾克鎮長，接下來，他們將全面打擊不法海盜，嚴查與不法海盜往來的不法商人！

  話說得很好聽，但約翰德維特卻聽出潛台詞：我敦刻爾克已經跟海盜劃清界限了，你要是被海盜搶了，那可不關我的事！

  看完信，約翰德維特自然知道，阿方斯的誠意確實有，但不多。

  可約翰德維特的選擇，更少！

  外憂內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群豬隊友，有多少已經被收買、又有多少即將完蛋？

  如果約翰德維特仍然有100%的連任把握，哪怕是80%，他都敢再死磕一陣子，但現在…

  「阿方斯先生的誠意，我感受到了。」約翰德維特放下信封，抬起頭來，望向正吃著東西的尼爾；良久，他才開口道：「您現在就可以談護航的事，還是等阿方斯先生的信？」

  「現在！」尼爾咧嘴一笑！

  …

  敦刻爾克，市政廳。

  作為新上任的敦刻爾克鎮長，費爾曼胸前掛著鈴蘭花，手裡拿著一個稿子，興高采烈的給圍觀的市民、公務員們做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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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身後，是來「扶上位、送一程」的戴倫跟阿方斯眾人。

  「叔叔今天一定能收到很多禮物。」站在他們身後的克里斯汀娜小聲嘀咕道。

  「顯而易見，克里斯汀娜大小姐的牌子，在敦刻爾克還不吃香。」阿方斯揶揄道：「所以你沒收到禮物，還羨慕別人收到了。」

  「安東尼送了一份禮物給我。」克里斯汀娜哼哼道：「克里斯汀娜大小姐的排面還是有的。」

  「今天的行程是參加典禮，然後接受宴請，最後回家。」阿方斯又道：「你還有什麼疑問？」

  「你不是說巴迪斯大哥他們在敦刻爾克嗎？為什麼我一個也沒看見？」克里斯汀娜撇撇嘴，她本以為來這兒，可以找老朋友們嘮嗑幾句，結果就遇上一個安東尼。

  「大概這兒不好玩，他們呆不慣。」阿方斯漫不經心回道。

  「噫…」克里斯汀娜露出嫌棄的神色，四處打量起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長相醜陋的女人，竟然也穿得花里胡哨的參加了典禮！

  「那個女人是誰？真醜！」克里斯汀娜小聲吐槽起來。

  阿方斯瞟過去，這個女人不僅人長的丑，還有一口黑牙，還有點駝背，真的是大煞風景；不過，他也不認識，便搖搖頭，一副別問我的模樣。

  「那是本地富商馬卡爾的夫人。」戴倫在旁邊小聲笑道：「馬卡爾以前是加萊的水手，後來跑到敦刻爾克跑運輸船，給奧通家族打雜；

  前幾年，他搭上了這女人的線，因為娶了這個女人，他得到一艘大船跟超過五萬利弗爾家產，經過幾年經營，身家突破十萬利弗爾了。」

  「那麼多有錢的寡婦，為什麼挑這個？」克里斯汀娜嘴角一抽。

  「因為馬卡爾也長的很一般。」戴倫揶揄道：「他倒是想攀附美人，可人家看得上他麼？」

  「叔叔，您是對的！」克里斯汀娜豎起大拇指。

  「中午的宴會是他付的錢，所以，汀娜，你要保持基本的禮貌。」戴倫又說了一句：「威廉從巴黎送了一些東西過來，你一會兒可以去挑幾個喜歡的。」

  「我特別聽話，叔叔。」克里斯汀娜用力的點點頭，禮貌嘛，不搭理人家，就不算凶人家咯…

  很快，演講結束了，敦刻爾克本地的富商紛紛上來向費爾曼表示祝賀，這時，馬卡爾也帶著夫人上來跟阿方斯他們打招呼。

  「介紹一下，這位是馬卡爾先生跟他的夫人。」陪同他們過來的弗朗西斯，一臉熱情的做介紹：「這位是戴倫?德賽市長，這是阿方斯先生，還有克里斯汀娜大小姐。」

  「您好！市長先生！」馬卡爾同樣是一口大黑牙，張開嘴就有滿滿的口臭襲來！

  「他應該找個牙醫…」克里斯汀娜心裡想著，連忙低下頭避開那熏人的口臭，這才發現，馬卡爾竟然還裝著一條假腿！

  「您好，阿方斯先生！」馬卡爾又向阿方斯伸出手來：「曾經，我也是德?莫勒商會的一員。」

  「是嗎？幸會！」阿方斯呵呵一笑：「祖父的遺澤，我是怎麼也吃不完啊…」

  「呵呵…」馬卡爾尬笑起來，他這硬攀關係也攀不動，亞索好歹是當年的首席鑄炮師，他一個跑船的水手，誰記得他？

  「敦刻爾克有什麼好玩的嗎？」克里斯汀娜低著頭問道，她在想著，要不要踩上一腳？

  「城西有一個馬戲團，經常展示一些神奇動物，您要去看看嗎？」馬卡爾笑著問道。

  「必須去！神奇動物！」克里斯汀娜抬起頭來：「我現在就想去！」

  「人多眼雜，下次吧。」阿方斯一把揪住克里斯汀娜的耳朵：「我們的行程沒有這個。」

  「趕緊放開我！不然我就打你了！」克里斯汀娜揚了揚拳頭。

  「阿方斯先生趕時間的話…」馬卡爾頓了頓他手裡的拐杖：「我讓人去通知馬戲團，讓他們過來市政廳的廣場做表演。」

  「只要表演足夠好看，克里斯汀娜大小姐重重有賞！」克里斯汀娜推開阿方斯的手，雙手叉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