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留在法國,為你們做事!」克勞修斯毫不猶豫回道:「我不走,你們就可以信任我了,不是嗎?」
「聽起來…也有點道理?」尼爾轉過頭來,看向安東尼。
「只是有一點道理。」安東尼聳聳肩回道。
「…」克勞修斯一臉懵逼,還想要他怎樣?
「就是說,說服力還不太夠。」尼爾轉頭看向克勞修斯:「我該怎麼辦?」
「我…」克勞修斯咬咬牙:「我在荷蘭殺了人,怕被送上法庭,才來加萊的;如果我現在回荷蘭,我會被判處絞刑的!」
「嚯!」尼爾伸手拍了拍克勞修斯的肩膀:「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以後當了法國人,可是要洗心革面,做個好人。」
「一定!一定!」克勞修斯毫不猶豫回道。
「安東尼老兄,安排一下。」尼爾指了指克勞修斯,轉身又走向被一頓胖揍的范斯滕。
只見尼爾在范斯滕身邊站住腳步,蹲了下來,帶著幾分揶揄的語氣:
「瞧瞧你們,荷蘭的國家雇員就是這種貨色?小偷?殺人犯?您又是幹了什麼,才不得已逃命到加萊?」
「呸…」范斯滕試圖往尼爾臉上吐口水,可他的頭被死死按在地上,吐出來的口水,大半又落到他自己的臉上…
「雅各布松先生,您呢?依舊不願意合作?」尼爾站起身來,安東尼揮揮手,一群小弟又圍上來,對著范斯滕一頓拳打腳踢!
「我只跟朋友談合作。」雅各布松淡淡回道。
「哪怕付出范斯滕先生的性命?」尼爾似笑非笑問道。
「我們來到這兒,只有有限的經費,卻要冒著生命危險跟阿方斯先生作對,您認為,我們是為了什麼好處來到這兒嗎?」
雅各布松搖搖頭:「不,我們是熱愛我們的國家,我們願意為國家犧牲自己!
坦白講,如果要我、要我的同伴背叛自己的國家,那我寧可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但如果你們願意友好的合作,與VOC、與荷蘭互惠互利,那麼,我們才有的談。」
「把范斯滕先生吊起來吧。」尼爾擺擺手:「今天的審訊就到這裡了。」
「那他呢?」安東尼指了指雅各布松。
「讓他坐在這裡,看著他的朋友慢慢死去吧。」尼爾指了指雅各布松:「如果您想通了,希望救您的朋友一命,隨時可以找我。」
「呵…」雅各布松露出冷笑。
「走吧,我們還去看看其他人的供詞了。」尼爾轉身往門口走去:「我非常期待,他們能把荷蘭最富有的十個人都寫進供詞裡頭…」
「…」雅各布松的臉色更是蒼白…
尼爾等人走後,雅各布松才抬起頭來:「范斯滕,你還挺得住嗎?」
「沒…沒問題…」范斯滕微微抬起頭來,他現在的狀況可不太好,不過被捕的那一刻,他就有心理準備了。
「你說,真是安德里斯先生出賣我們?」雅各布松皺了皺眉頭問道。
「直接出賣我們的,應該是安特普先生。」范斯滕咳嗽了一聲,才接著說道:「約翰內斯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們的…」
「安特普先生?他要出賣我們的話,早就出賣了…」雅各布松低聲道:「會不會…」
「什麼?」范斯滕問道。
「是皮特先生?」雅各布松小聲回道。
「不可能…咳咳…」范斯滕又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瘀血:「為了我們,皮特先生很快就要被趕出VOC了…」
「不會吧?」雅各布松臉色一變:「皮特先生…被趕出VOC?」
「嗯…」范斯滕也顯得很失落:「國內的官司情況很不妙,為了保護公司,皮特先生已經決定向委員會請辭了。」
「上帝!」雅各布松臉色大變:「這麼說,就是因為…皮特先生即將離開VOC,安特普先生,才會把我們賣了?」
「我恐怕是的…」范斯滕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雅各布松跟著嘆了一口氣:「直接等死?」
「我會死,但我希望你活下來。」范斯滕又咳嗽了一聲:「我們只能指望你,為我、為所有人報仇,也只能指望你,為約翰內斯送信。」
「你在開什麼玩笑?!!」雅各布松瞪大眼睛:「他們不會相信我!」
「會!雅各布松!我的兄弟!」范斯滕又連連咳嗽起來:「你…就說是皮特先生指使我們的,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在皮特先生身上!」
「你…」雅各布松更是瞪大眼睛:「你瘋了?」
「我沒瘋!」范斯滕又咳嗽起來:「我是領袖,我必須死,無論我出賣別人與否;但你不一樣,你有機會,只要你忍下來,我們才有機會!」
「我把什麼都說出來,公司就完蛋了。」雅各布松低下頭。
「不,只有皮特先生會完蛋!」范斯滕嘆了一口氣:「他總是要完蛋的,這幾天,或者過幾天…」
這句話,頓時讓雅各布松沉默了。
想死很容易,但想活下來,很難。
本來,他們可以頑抗到底,一死了之;可現在不行了,那三個年輕人開始胡亂攀咬,這會讓VOC本就危險的官司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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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被攀咬的眾多荷蘭商人,很可能被迫與阿方斯做PY交易,對荷蘭、對VOC、對約翰內斯父子,都非常不利。
「你知道的,我們要是都死了,那也就罷了,怕就怕像克勞修斯這樣的狗東西。」
范斯滕嘆了一口氣:「假借我們的名義,把約翰內斯誆騙回加萊,那就完了…」
這一句,頓時讓雅各布松臉色大變!
是啊,要是克勞修斯這類叛徒,給約翰內斯寫信,說他們為國捐軀也就罷了;萬一,克勞修斯說他們被關起來,希望約翰內斯過來搭救他們呢?
那時候,恐怕不明真相的約翰內斯,會一頭鑽進阿方斯為他準備好的陷阱里…
「你現在明白了吧?如果我們兩個都死了,他們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
范斯滕繼續道:「我在想,我們必須找到機會,把他們三個都解決掉才行,留著他們,後患無窮!」
雅各布松點點頭,又搖搖頭。
點頭自然是同樣範斯滕的想法,可搖頭,是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
只看眼下,他們能再見到那三個叛徒的概率,也不會多高;而就算見到他們,也不可能一口氣都見到,更不可能一口氣全被他們殺了…
「范斯滕,其實,你可以活下來。」雅各布松想了想回道:
「正如你說的,他們可以利用叛徒把約翰內斯騙過來,可如果你投降他們,你的價值,可遠比那些叛徒要大!」
「呵…是啊…只要我願意…」范斯滕慘笑一聲。
與其絞盡腦汁的跟尼爾鬥智鬥勇、堅持活下來並消滅所有的叛徒,直接躺平的選擇,無疑會簡單的多。
他知道很多情報,他可以給阿方斯帶來的好處,那幾個叛徒加在一起也沒他多;同樣的,他能接觸到的、阿方斯對於VOC的謀劃,也遠比那幾個叛徒要多。
然而,躺平意味著他需要先拋棄節操、尊嚴、人格,把自己賣的乾乾淨淨;這是一個有理想有報復的聰明人,很難接受的選擇…
「我們…或許就不應該來這裡…」突然,雅各布松嘆了一口氣道。
他們為尋找共濟會罪證而來,結果呢?什麼也沒找到,卻已經搭進去好幾條性命;搭進去幾條命也就罷了,竟然還給阿方斯送刀,讓他可以繼續宰割VOC…
「我們的先人,為這個國家奮鬥了一百年,才讓它成為一個自由的國度;今天,我們仍將用自己的鮮血來扞衛它的自由!」
范斯滕抬起頭來:我不後悔來到這兒,也不後悔會死在這兒,我後悔的,是我沒能保護你們;現在,我希望你,替我們活下去。「
雅各布松抬起頭來,望著范斯滕,良久,他又低下頭去,什麼也沒說…
…
海牙,約翰德維特的別墅里。
「約翰,怎麼了?」伊莉莎白抱著小兒子來到書房門口:「該吃晚餐了。」
「伊萊亞斯這兩天出門了嗎?」約翰德維特開口問道,他剛剛收到安特普緊急送來的信。
「沒有吧?我聽妹妹說,他後天要去一趟多德雷赫特。」伊莉莎白想了想回道。
「嗯,我得出門一趟,你們先吃吧。」聽了妻子這句話,約翰德維特便抓起信封,起身從衣架上取下披風跟帽子,準備出門。
「這麼急?吃完晚餐再走吧?」伊莉莎白眉頭微微一皺,丈夫的工作很忙她是理解的,但連跟家人共進晚餐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合適了。
「那…好吧,我隨便吃一點,讓人準備一下駁船,我馬上要去一趟小伊萊亞斯那邊。」約翰德維特想了想回道,準備駁船就得好幾分鐘,他總是能抽個十分鐘出來,隨便吃一點的。
「出了什麼大事麼?」伊莉莎白點點頭,開口問了一句。
「恐怕要出大事了。」約翰德維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誰也不會想到,皮特先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