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德?勒伊特點點頭：「如果您決定要對英國人發起戰爭，我們需要做很多準備。」
「說說看，您是專業的，我需要您給我提供一些意見。」約翰德維特回道。
「我們需要更大的船，海軍部那一套規定船體長度、吃水深度的老黃曆，必須扔掉了；英國人的海上王權號擁有上百門火炮，一條船就足以對付我們兩條最大的軍艦。
我們還需要提高我們的軍艦防衛能力，這個問題不容忽視；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有一艘戰列艦，被法國人的武裝商船一輪炮擊就擊沉了。
我們還必須參考法國人的造艦技術，正如傑拉德先生說的那樣，他們的一艘護衛艦，竟然能追上一條海盜船；我們呢？我們的船慢得連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德?勒伊特瘋狂吐槽起來：「還有，我們的水手也很有問題，我認為，我們必須給水手發錢；還必須比VOC給的更多，要不然，我們沒有足夠多的優秀水手，戰爭可能會失敗。」
「法國人的船很貴，一條護衛艦就需要10萬荷盾的價格。」約翰德維特搖搖頭回道。
「我們可以自己造。」德?勒伊特回道：「我們只需要參考他們的外形，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抄我們的護衛艦，但又借鑑了斯庫納商船的設計；
我們如果買不起一艘法國人的護衛艦，那就買一艘斯庫納商船，抄襲一下它的設計，改造一下我們的護衛艦。」
「那好吧，我會試試看的。」約翰德維特點點頭，至於發薪水這個問題，他還得跟VOC的大佬們商量商量…
「我覺得，法國人的火炮…」德?勒伊特欲言又止，他想讓約翰德維特買阿方斯的火炮，可又覺得這個要求，讓荷蘭人掛不住臉。
自1612年，圖里普家族從英國進口火炮開始，荷蘭的火炮工業就開始了；
1616年，圖里普家族開始為瑞典古斯塔夫二世提供貸款跟火炮；
1626年，海德爾家族開始在瑞典自行生產火炮，並開始向周邊地區出口；
1646年，整個瑞典的火炮都被荷蘭人壟斷，荷蘭人鑄造的銅炮，甚至遠售到東方！
然而，1662年，荷蘭人開始被阿方斯教育了，他們的速射炮壓倒性的擊敗荷蘭人的2磅、4磅、6磅小炮，搶走他們的訂單；
再然後，阿方斯又推出改良的陸軍12磅炮，讓荷蘭人從此被驅逐出法蘭西的陸軍炮市場；
再然後，阿方斯又拿出16磅艦炮，他們還沒有搶市場，卻在非洲用火炮狠狠教育了荷蘭人！
有消息傳來，英國人已經決心從阿方斯手裡進口火炮了，如果荷蘭人還守著自己那點破爛，這日子遲早是別想過了…
然而，不買火炮的問題很大，但買火炮，問題會更大！
阿方斯的鐵質16磅艦炮是1200利弗爾/門，而圖里普家族呢？700利弗爾/門，成本更是只有500利弗爾/門；這種情況下，誰會放棄700利弗爾/門的火炮，去買1200利弗爾的？
沒錯，阿方斯的16磅艦炮一門能頂得上別人兩門火炮，可有那錢，荷蘭人幹嘛不多整兩條船、提升一下整體實力？
再說了，海軍的軍費也是有限的，花高價買阿方斯的火炮，這能用到別處的錢就少了；如果有這冤枉錢，多買點火藥炮彈，那不比買火炮強？
「同樣的價格，我們可以買到24磅火炮，他們的作用，可比法制16磅炮強多了。」約翰德維特搖搖頭回道。
他其實也知道，24磅艦炮的口徑是大了，但射速進一步下降，對上16磅艦炮，尤其是能跑上7節的護衛艦，並沒有任何優勢；但很多時候，他想的通，不代表就能那麼做。
國家的稅收，是從荷蘭人身上收取的，要想讓荷蘭人納稅，同等情況下、甚至劣等情況下，依舊需要扶持本土企業；更別說，荷蘭人的火炮比上不足、卻比下有餘啊，打不過法國人，那也僅僅是打不過法國人這一家…
「他們的護衛艦可以容下30門16磅艦炮，我們的護衛艦，恐怕連20門24磅艦炮都容不下…」德?勒伊特皺了皺眉頭道。
口徑越大，火炮的體型就越大；火炮的體型越大、後坐力就越大；後坐力大，那裝填火炮所需要的距離就越大，一艘船所能容納的大口徑火炮，自然也越少。
「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是，國家現在缺乏資金。」約翰德維特雙手一攤：
「黑死病仍然在肆虐，我們竭盡全力的控制局面；最近VOC被官司纏身，甚至是節節敗退，我們也要竭盡全力的控制局面；
尼德蘭屢屢挑釁，隨時可能爆發新的戰爭，我們也要竭盡全力的控制局面；
您說，我還能拿出多少錢，來支持海軍呢？為了支持海軍，我已經將陸軍削弱了一半，再削弱下去，西班牙人的刀就架咱們脖子上了…」
「這…」德?勒伊特一陣無語。
「唉，先這樣吧，您儘快拿出一個護航的方案來，我會向議會申請追加一個護航的稅收，徵集的稅收就可以開建新的軍艦。」約翰德維特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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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這就去安排…」德?勒伊特點點頭。
「您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來找我。」約翰德維特笑著伸出手來。
「好的，謝謝。」德?勒伊特伸出手來，跟約翰德維特握了握手，又多問了一句：「您的選舉，進行得怎麼樣了？」
「問題不是很大，奧蘭治家族一口氣推出好幾個小候選人，不知道是想幹嘛。」約翰德維特搖搖頭：「沒準是要迷惑我，管他呢！」
「如果您需要幫助，也可以告訴我。」德?勒伊特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對了，我聽說一點消息，您需要關注一下。」
「哦？說說看。」約翰德維特有些好奇了。
「阿姆斯特丹的喬安?布勞，聽說也要參加這次競選，VOC可能會支持他。」德?勒伊特回道。
「喬安?布勞？」約翰德維特頓時眉頭一皺！
布勞家族作為荷蘭最大的製圖世家，在整個荷蘭是擁有廣泛人脈的，再加上他們為VOC服務多年，VOC支持喬安?布勞，倒也不奇怪。
可問題是…有自己這樣一個候選人，VOC為什麼還要支持喬安?布勞？是真想用他取代自己，還是想敲打自己？
「我略微聽說過一點風聲，科內利斯將軍本可以棄軍從政，成為奧蘭治家族最合適的候選人；但現在…」德?勒伊特露出遲疑的神色。
「非常感謝您的提醒，我會關注此事的。」約翰德維特認真的點點頭，這事看起來確實很詭異…
送走德?勒伊特後，約翰德維特就叫來了自己的秘書，讓他去打聽一下喬安?布勞近期的動靜；結果秘書直接告訴他，喬安?布勞正在幫VOC、跟奧蘭治家族打官司！
約翰德維特頓時心裡有數，馬上派人去約見自己的連襟、小伊萊亞斯。
十年前，約翰德維特能當選大議長，其實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搞定了克倫威爾，拿到對荷蘭最有利的停線合約；另一個就是除奧蘭治派以外、荷蘭各方勢力的妥協結果。
可以說，約翰德維特憑藉的是整個共和派的力量，才坐上這個位置；也因此，他的執政理念就是多方協調、多方制衡，並不偏幫共和派內部的任何一個派系。
而現在，面臨著被阿方斯吊打的局面，VOC自然不能再滿足於制衡狀態；而是尋求一家獨大，想用自己人坐上大議長的位置，反過來吊打阿方斯！
這對約翰德維特來說，絕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VOC知道，他們一己之力，打不過整個共和派支持的約翰德維特；再結合奧蘭治派眼下擺爛的競選進度，傻子都知道，他們有問題！
約翰德維特不傻，他知道VOC要想贏下這個官司，最保險的辦法不是有個自己人當老大，而是對面放棄！
想當年，他能說服克倫威爾，最大的原因就是克倫威爾自己放水；要不然，約翰德維特別說那三寸不爛之舌，把命壓在那裡，也別想克倫威爾會撤軍。
正因此，VOC出來折騰，不一定是他們有把握贏，而是他們有把握不會輸！
他一下子就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如果喬安?布勞不是VOC的候選人，而是奧蘭治派的候選人呢？
小伊萊亞斯很快就過來了，看他的打扮，遠比平日裡要樸素，似乎是要出遠門？
「嘿！約翰，有什麼急事嗎？」小伊萊亞斯風風火火的就進了門。
「要出遠門麼？」約翰德維特站起身來：「喝一杯？」
「我正打算去一趟多德雷赫特，我接到不少海鹽的訂單，但工廠說生產不出來，我得去看看。」小伊萊亞斯走近過來：「葡萄酒可以喝一點，琴酒就不必了。」
「有件事想找你確認一下，你知道，喬安?布勞準備競選大議長嗎？」約翰德維特走向酒櫃，拿起一瓶波爾多紅酒。
「誰？」小伊萊亞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