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頂層的走廊。
單州菸癮犯了,醫院又不許抽菸,只有躲樓道通風口暫且過過癮。
盧行添嚷道:「你說人怎麼能這麼欠,一槍下去,半條命都沒了,那嘴就沒一點收斂!」
他本來待的好好的,想顧著兄弟情分,照顧下某個男人,結果到底受不住他狗脾氣,硬生生被氣了出來。
「他不想你照顧,」單州冷嘲笑諷,「他只想蕪妹照顧。」
盧行添啊呸:「蕪妹要知道他明知伍全沒死,又故意不帶保鏢,孤身一人引伍全現身,別說照顧他,臉都能給他扇爛!」
走廊盡頭就是電梯,門不知何時開了,又不知何時悄悄關了,宛若什麼人都沒來過的錯覺。
一根煙抽完,單州緩緩吐出煙霧,享受的表情:「不把他引出來,萬一他回來傷到蕪妹怎麼辦。」
藏在暗處的伍全是顆定時炸彈,在金家的事情爆發後,誰知他會報復在誰身上。
只有傅司九現身,才能把他引出來。
否則,伍全接觸不到他,最容易下手的,只有馮蕪。
這一槍,傅司九得親自挨。
話落,病房門傳來動靜,張以辭面無表情:「我走了,不如回去陪我家狗玩!」
「......」單州清清嗓子,問,「蕪妹真的知道嗎?萬一她把自己鎖在家裡,不看手機和電視...也不一定知道,對吧?」
盧行添頭疼:「那我去試試妹妹。」
-
連著三四天,傅司九想見的人始終沒見著,醫護人員戰戰兢兢,苦口婆心勸道:「真不能出院,傅總說了,答應您回來的條件,就是您必須在醫院把傷養好。」
傅司九耐心告罄,躺床上閉眼,冷的像坨冰:「都出去,讓我死這兒。」
「......」主治醫生輕咳,「那更不行,這不是...砸我們招牌...」
話沒講完,一隻枕頭砸了過來。
主治醫生忍笑,一本正經道:「請您好好養傷。」
說罷,怕這小少爺發脾氣,一群人迅速退了出去。
大約知道他的脾性,傅良翰讓人牢牢守著病房門口,他一個帶傷的病人,想出都出不了。
傅司九火摁不住,撥了個電話出去:「『有人』到底知道了沒!」
「......」盧行添緘默一秒,甚為同情他,「兄弟,我跟你保證,『有人』肯定知道了,她就是不想去。」
說到這,盧行添提醒:「你們分手了,還記得嗎?」
傅司九冷言冷語:「我沒死,你其實很遺憾吧。」
「......」
啊!!!
要不是,看在他是個傷患的份上,盧行添能跟他拼了!
冗長的沉默,盧行添咬緊了牙,一字一頓:「你放心,兄弟幾個就是綁,也得把蕪妹綁給你。」
「......」傅司九勉強滿意,「別惹她生氣,不然就來給我收屍,我要金絲楠的棺材。」
盧行添:「......」
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跟這狗貨當兄弟。
嗚嗚嗚。
他想找媽媽。
-
開車去往甜里途中,馮蕪接到了小桃電話,說新招的蛋糕師傅老家出了事,要臨時回家,而這幾天店裡又接了許多蛋糕擺台,人手忙不開,問她怎麼辦。
馮蕪:「叫王師傅放心回,不扣工資獎金,路費回來報銷。」
「好。」
「主蛋糕我來做,」馮蕪快速做了安排,「小擺台留給李師傅,讓後廚把材料備好,忙完這段給大家發獎金。」
「好。」
掛掉電話,馮蕪瞥了眼時間,方向盤打了半圈,拐進甜品店的路。
下一秒,一輛不知從哪個方向來的車驟然插在她前方,突如其來的一幕,馮蕪條件反射踩住剎車。
車子慣性往前滑了下,輕輕撞上前車的屁|股。
馮蕪:「......」
她捂著怦怦跳的心臟,想下車去查看前車的狀況。
然而車門才推到一半,她眼尖地瞧見盧行添從那輛車出現,跌跌撞撞地朝她走來。
「......」
兩人目光對視。
「呀,是你啊,」盧行添眼睛一睜,「妹妹你這車技不行啊,都給我撞出腦震盪了。」
「......」
盧行添捂著腦袋,一副嬌弱無力的模樣扶著她車:「想吐,快幫我備棺材,要金絲楠木的。」
馮蕪無語了半晌:「你幹嘛!!很危險的好嗎?」
「是危險,」盧行添心有餘悸,「我得去醫院做個檢查,這樣吧妹妹,我給別人送飯呢,你撞了我,你幫我送去?」
「......」馮蕪面無表情,「根本就沒完全撞上,你別裝了行添哥!」
「哎喲,」盧行添順勢坐在地面,嚎道,「我暈,要吐,都來看啊,追尾不想負責...」
雖然周圍沒什麼人,這路也空,馮蕪依然被他的做法給驚到了。
她哭笑不得:「給誰送?」
盧行添脫口而出:「小九。」
「......」
「啊不行了不行了,」見她沉默,盧行添作勢要躺下,「快幫我叫救護車,一屍兩命吶妹妹。」
馮蕪沒好氣:「你懷孕了?」
「你不幫我送飯,」盧行添振振有詞,「首先我會死,其次等飯的人也會死。」
可不是,一屍兩命嗎。
「......」
這都什麼極品。
這幾個極品怎麼都聚一坨了。
-
到醫院頂樓,馮蕪跟迎面來的張以辭和單州撞上,兩人喜出望外,格外熱情:「妹妹!!」
「......」馮蕪默了默,將手裡裝著飯盒的保溫袋遞過去,「飯。」
張以辭和單州快速對望,兩人避如蛇蠍:「突然想起來我們還有事,走了走了,再見啊妹妹。」
馮蕪:「什麼事?」
「治狗!」張以辭立刻給了答案,「我家狗眼睛又長腦門上了。」
單州:「對對對,我幫他按狗,他家狗勁兒真大!」
「......」
甩完這個不正經的藉口,兩人逃似地跑開。
馮蕪在原地站了幾秒,抿唇往病房走。
房門半開,男人側身躺著,被子一半搭在地面,另一半被他壓在身下。
馮蕪提著袋子進門。
許是聽見動靜,男人眼都沒睜,火大的摁不住,不耐煩:「給老子滾出去!」
馮蕪沒理他,踩著穩穩的步子走到桌邊,將飯盒放下。
不知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敢在他頭頂撒野,傅司九倏然起身:「你|他|媽耳聾...」了是吧。
餘下幾個字跟熄火的啞炮似的,緊急憋了回去。
馮蕪任務完成,平靜道:「沒耳聾,這就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