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賣可憐。

  兩日後,警方通報,金尊最為寵愛的小女兒金艾紗在駕車逃跑途中,因車子失控衝出護欄,連人帶車落進大海,打撈上來時已經沒了氣息。

  與張瑤的死法一模一樣。

  誰又能說這世上沒有報應。

  那麼多死在她手裡的人,被她用各種方式折辱過的女孩子,這種死法,倒便宜了她。

  而伍全被當場擊斃。

  傳言傅家神秘低調的小少爺在倫敦被歹徒槍殺,傅家出動了私人飛機,召喚了一批又一批的頂尖醫生,當日將傅小少爺帶回了港區。

  小少爺的大哥和家姐心疼么弟,怕歹徒餘孽未淨,將他藏到警戒極嚴的地方,保鏢里三層外三層,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傅文國一夜之間蒼老,又怒又痛:「你怎麼能讓他去做這些事!」

  「爸爸,」傅良翰略顯淡漠,「這一切,是因您開端。」

  傅文國:「我只是想阻攔他跟那丫頭在一起...」

  傅良翰哂笑:「真的嗎?」

  「......」

  父子倆突如其來的沉默。

  冗長的安靜。

  「爸爸,」不知想到哪裡,傅良翰苦笑道,「您疼我們,又沒那麼疼我們,因為您還有許多小孩。媽媽去得早,小九那么小,我與阿瑛苦苦支撐,迫不得已將小九送到珠城,若有您庇護,小九該守在我們膝下,何至於自己長大。」

  傅家這一代的內鬥,傅文國幾近坐山觀虎鬥,他誰都疼,又誰都不疼。

  他在意傅家基業,也在意還有多少權勢能留在自己手中。

  「您會做錯選擇,」傅良翰淡淡道,「我也會,可今天,我想問爸爸一句話——」

  他上位者已久,壓迫感十足,哪怕對面是傅文國,他們的爸爸,他們打小崇拜的對象:「我給您後悔的機會,傅氏我還給您,您總能放心了吧?」

  傅文國瞠目:「良翰...」

  「內鬥是家族不幸,金家的下場,爸爸您看見了,」傅良翰說,「那時我們三人尚小,想要活命,不得不爭,如今我們大了,我有四個小孩,阿瑛心理病一直沒有減輕,還有小九...」

  傅良翰閉了閉眼,將心痛掩下,平靜無波道:「爸爸不滿意,我們兄妹三人可以退出傅家。」

  「......」

  這個長子一向冷靜睿智,不管多大風浪都面不改色,這是傅文國頭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頹意。

  他是當真的。

  當真想脫手,帶著妹妹弟弟去過輕鬆日子。

  可不行啊。

  傅家這麼大的基業,沒有任何人能支撐,傅家小孩雖多,成器的卻寥寥可數。

  這個位子,不是那麼好坐的。

  傅良翰擺了下手指:「帶上來。」

  「是!!」

  一陣窸窣腳步聲,傅文國驚到後退:「你怎麼在這裡?」

  「傅先生,傅先生饒命,當初的卦算錯了,是張瑤給了我一大筆錢,吩咐我這麼說的,她叫我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馮小姐身上,那個寶寶...本來質量就不好,醫生都不建議她留的,是她自己要用這個寶寶做局,故意坑害馮小姐的!」

  被帶上來的人叫朱臨,一個赫赫有名的算命先生。

  對於傅良翰,朱臨滿眼恐懼:「張瑤...她跟伍全聯手,他們背後有金家,我不敢,原本、原本伍全設了局,想將傅家當成禮物一樣送給金家,他們一開始的目標,便是傅家,是您,陷害馮小姐,阻攔她跟小少爺,是這局棋的第一步。」

  他們想通過傅文國的手,在傅家再度掀起內鬥,他們看出了傅文國貪戀權勢的私心。

  三太貪財,將張瑤獻給傅文國,張瑤恨馮蕪,同意了伍全的計劃,而伍全,剛好藉機將金家引薦進來,他要傅家為金家所控,要那個又拽又傲慢的男人匍匐在自己腳下。

  這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棋局。

  可惜,伍全和金家都沒有這麼強的控局能力。

  人到底不是真正的棋子,變數太多。

  他們的局布下來之前,傅良翰就已經盯上了他們。

  局中局、棋中棋,誰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

  傅文國老態龍鍾,搖搖欲墜。

  他險些將傅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而更讓他恐懼的,是眼前的這個長子。

  么子桀驁叛逆,不服管束,傅文國幾乎將大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卻忽略了這個掌控傅家的大兒子。

  臨淵才知深。

  他輸了。

  他不是傅良翰的對手。

  「傅家你管好,」良久,傅文國佝僂著背,一步一蹣跚,無力道,「我回去養老了。」

  傅良翰望著他的背影,平直道:「爸爸您一路順風。」

  仿佛過了許久。

  病房的門被從內打開,傅全瑛看了看走廊,問:「你怎麼確定爸爸願意放手?」

  「他若願意,父慈子孝,」傅良翰說,「他若不願,飛機已經在外待命,會有人請他登機。」

  總而言之,不管傅文國願不願意,傅家掌權人的位子,傅良翰都不能放手。

  登高凌寒,腳下無數屍骨,放手才只有死路一條。

  傅全瑛笑了笑:「辛苦了。」

  傅良翰搖頭:「只希望小九能聽話點。」

  「......」

  瞧出她古怪,傅良翰默了默:「他醒了?」

  「咳...」傅全瑛忍耐兩秒,無語,「醒了一分鐘,鬧著要回珠城養傷。」

  傅良翰無奈:「做什麼要回珠城?」

  「你忘了,」傅全瑛聳聳肩,「他心肝寶在呢,現在回去,總能賣一賣可憐吧。」

  「......」

  靜默須臾,傅良翰揉揉眉骨,拿么弟沒辦法:「給他送回去...詩婧過幾日返港,囑咐她過珠城一趟,去幫幫小九。」

  「好。」

  -

  在珠城休養了一天,傅司九頻頻往門口看,仿佛在期盼下一秒就有人出現。

  盧行添撇嘴:「傷沒好,你折騰什麼!兄弟幾個正打算去港區,結果你這個躺著的倒先回來了!」

  「傳開了沒,」傅司九躺都躺不舒服,「你們都知道了,還有沒有人不知道?」

  怎麼都不來瞧瞧他。

  「......」張以辭輕咳,「那應該...都知道了吧。」

  人家就是不想來。

  單州:「就是呢,這麼大的事,新聞都沸沸揚揚的,街角小巷的人都在談呢,說這醫院頂層養著傅家生死不明的小少爺。」

  傅司九薄唇抿緊。

  他要這些人知道做什麼!

  那臭丫頭到底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