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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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瘋狂地閃爍著,發出輕微的電流聲。Google搜索

  牆壁的邊角出現無法窺見真面目的模糊黑影。

  人魚收斂了一身柔和無害,緩慢地舒展了手臂,輕輕地轉過頭,面無表情地望向水艙里的SS-17號實驗體。

  對方也在看他,純淨濃郁的墨綠色眼眸當中浮現出嗜殺的摧毀欲。

  空氣寂靜凝滯,水艙的裂痕在擴大。

  掠奪,冷漠,殺戮鐫刻進他們異世而來的冰冷血液當中,他們從不是友善的種族,也並非社會性生物。

  人魚輕輕抬手,蒼白的手指凌空捻了捻。

  「你很礙眼。」

  他冷聲評價。

  分明像什麼也沒做,空間卻在這一刻變得扭曲,空氣漸漸凝固,壓迫著水艙里的青年。

  章魚青年瞬時痛苦地蜷縮在一起,觸手繃緊到極致。

  他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毫無反手之力,堅硬無比的水艙「咔嚓咔嚓」裂出蛛網般的縫隙,搖搖欲墜。

  甚至連堅硬的金屬牆壁都微微變形,像被撐裂的鐵盒,隆起或凹陷出不自然的褶皺。

  人魚微微偏頭,柔順的金髮順著肩膀滑落,他神色漠然,托著下巴,聲音很輕,

  「你聽話,不就好了?」

  銀眸凝結著森然的冷意,似無法被光照亮的深淵,如同地獄修羅。

  墨發青年折下腰,蒼白的軀體裂出一道道滲著藍色血液的狹長傷痕。

  觸手微微變形,抵抗著恐怖如斯的力量,被迫困在方寸之間,因為痛苦而陣陣痙攣。

  他煎熬至極,微微張開嘴,卻絲毫不願示弱,眼睛狠戾地瞪著人魚。

  對方從頭到尾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甚至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間辦公室。

  這裡不是上次那間。

  人魚依稀記得上次那間辦公室被毀的七七八八,還有一面玻璃牆,後面養了只巨大的水母。

  現在,那隻水母不見了。

  又多了只章魚。

  她身邊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東西?

  眼底壓下陰影,人魚看向皮開肉綻的半章魚實驗體,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溫度:

  「別妨礙我,不然下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不能做得太過分,不然被發現了反而會有些麻煩。

  說完,那些無形的壓迫感驟然消失,阿爾菲諾感覺自己可以動了。

  一想到飼主被他的偽裝欺騙,他就瞬間憤怒燒灼,觸手猛然暴起,像被逼到絕境的惡犬,亮出鋒利的爪牙撕咬向敵人的咽喉,想要殊死一搏。

  可就在這時,門開了。

  「17號!你在做什麼!」

  唐柔正巧看到人魚倉惶後退,躲避著那些恐怖觸手的一幕。

  而自己眼中聽話的章魚實驗體正猙獰兇狠地攻擊對方,殺意如有實質。

  墨發青年錯愕抬頭,觸手一瞬間僵住。

  但更快的,他伸出胳膊和受傷的觸手,著急地向她展示:

  「柔、你看……疼。」

  唐柔走過去,握住他伸來的手,低頭檢查,「受傷了?」

  「嗯。」他低低應聲。

  可很快,唐柔發現,他全身上下好好的,皮膚蒼白無瑕,觸手光滑細膩,沒有絲毫受傷的樣子。

  阿爾菲諾微微睜大了眼睛。

  強大的癒合能力讓他來不及給唐柔看人魚兇險的「證據」,那些傷口就已經消失了。

  他張口,有些慌張地說,「疼、真的。」

  唐柔皺眉,握著章魚青年的手腕,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隨後狐疑地看向他。

  他急了,反握住她的手,觸手忍不住纏了上來,想將人往自己的放向拉近,

  「信、我,柔。」

  作為自出生就只跟唐柔一個人交流的異世生物,他的語言系統顯然不夠完備,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唐柔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後傳來魚尾與地板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孱弱的人魚像忍耐不住疼痛,發出輕微沙啞的喘息。

  見她的注意力被轉移,17號扯著她,抬手捧住她的臉,執拗地說,「別看,他。看、我。」

  像極了爭寵的小孩。

  唐柔嘆口氣,無奈地說,「17號,等會兒我們談談,你應該對同伴多一點包容心的。」

  「不行……」

  17號彎下腰,拽住她的袖子,眼中多了哀求之色,鼻尖險些蹭到她的額頭,「別、去。」

  唐柔抬手揉了揉那濕潤的髮絲,溫聲說,「或許怪我,你接觸的人太少了才會這樣,人魚很友好,你也對他友好一點,好不好?」

  友好?

  誰?

  人魚?

  青年沒有表情的臉一眨不眨地看著唐柔,無法表達複雜的感情。

  唐柔將他養大,了解他的所有小動作,這一刻,似乎在那張英俊的面癱臉上看出了一絲委屈。

  她不由好笑,「你欺負了別人,怎麼還露出這副表情,裝可憐啊?」

  青年的表情更委屈了。

  是真委屈。

  唐柔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被觸角勾了一下。

  他一時半會兒解釋不出口,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到最後,只壓低聲音說,「糖……」

  糖還沒給他。

  唐柔故作生氣地搖頭,「不聽話的話,就沒有糖了。」

  「……」

  他更傷心了。

  人魚虛弱地靠在牆壁上,布滿傷痕的皮膚交錯著冷白與殷紅,兩種色彩碰撞,殘忍中帶著一絲凌虐的美感。

  他安靜地看著唐柔,纖密的睫羽下藏著玻璃珠一樣乾淨的眼眸,不聲不響,隱忍脆弱。

  脆弱到像片瀕臨消融的雪花。

  唐柔心軟了一下,對他說,「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人魚立即順從地露出自己的傷痕。

  猩紅的,猙獰的,他像剛從海里打撈上來的,被鯊魚撕咬過的美人魚。

  這才是真正受傷的樣子,17號那樣渾身光潔無瑕的模樣,真的沒有絲毫說服力,反而像在惡人先告狀。

  唐柔有些抱歉地對他說,「沒有要到水艙,可能要先委屈你在這個推車上待一會兒,我再想想辦法。」

  對方專注地看著她,輕輕搖頭,「不委屈。」

  唐柔心裡的疼惜更甚。

  她去申請實驗體用的水艙,沒想到那些後勤部的理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她,並說一個水艙造價動輒上百萬,他們不會將這些東西這些昂貴的設備提供給一個沒有編號和身份信息的實驗體。

  唐柔又去尋找那些廢棄的艙體,可找到最後一無所獲。

  基地對這條人魚的確很冷漠,沒有價值的實驗體在他們眼中都是可以隨時送去處死,被當作飼料處理的殘次品。

  她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人魚的傷口,「你等一下,我先給你消毒。」

  人魚點頭,安靜又聽話。

  可沒想到,唐柔僅僅去拿了些消毒工具的功夫,一轉頭,險些驚呼出聲。

  人魚摔在地上,傷重的尾部滲出鮮血,染血的鱗片掉落異地。

  他痛苦地顫抖著,雙目緊繃。

  幾條章魚觸手在他附近,無論怎麼看都是被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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