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講道理

  「你就是齊八郎!不知道還能夠活多久,是不是?嗯?!」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五郎從鼻孔里哼出來,他自然看出來這位齊八郎不怎麼好惹,之所以不好惹,是因為他不怕死。

  他知道自己是爛命一條,根本就不會懼怕其他人,才會讓一般人懼怕,但那是一般人,現在面對的人是五郎,一個十幾歲就敢去邊城和異族人打仗的猛人。

  他會怕齊八郎嗎?不會!五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方後就再一次垂下眼帘,就見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小匕首,這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小刀,他帶在身上可以做很多事情。

  這是阿姐這段時間特意給他打造出來,使用後就發現十分鋒利好用,立馬成為他的最愛,時不時拿出來擦拭一把,這一次他來見齊八郎就手帶上,小心翼翼地摩挲著。

  齊八郎此刻發現舅舅顯然比較厲害,因為對他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讓他有些感覺不好,等到他發現五郎的匕首後,一眼就看出來相當的不錯。

  他在外面這些年來長了不少見識,自然看出來那個東西很不錯,這是哪裡搞出來的東西?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殺氣,齊八郎感覺到後震撼看著五郎,這就是他的舅舅嗎?

  他曾經偷偷看過三郎,那個男人屬於斯文類型的男子,他雖然也會些功夫,但並不是以打仗為主,氣質上偏文弱,聽說陶家人被封侯爺是看在當今皇后的面子上才封的。

  他看三郎就是一個很弱的樣子,暗中揣測有可能是這個原因,一定是占陶家女的光,這一刻的他一下子感覺要是他娘是陶家女,那麼豈不是他們做兒女沾光,而不是當弟弟的沾光。

  可現在真見到五郎後,齊八郎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陶家絕對不僅僅是依靠女人的裙帶關係,這個男人很危險,即使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摩挲著匕首,就讓他感覺自己的後背發涼。

  雖然齊八郎努力裝作不受五郎的影響,但自己心裡知道對方的一舉一動影響到了他的感知,讓他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警覺,就如同一隻貓背部的毛要豎起來,生怕一個不好就會有事。

  當然他也看見那一把匕首後,一下子看出來這絕對是好貨,能夠感覺出來這把刀很值錢,要是能夠賣出去的話該要多少錢?

  這一個發現讓齊八郎一想到錢就整個人都變了,連心裡對五郎的畏懼感也少了很多,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手刀,要是有這麼一把匕首就好了。

  按說齊家也曾經是頂尖的富貴人家,但等他懂事後家裡就一日不如一日,越過越窮,曾經的輝煌也只能從家人嘴巴里說出來,到現在差點進入貧民窟。

  這些年來不單單把十二娘的高傲磨平了,就連齊八郎也是眼裡看不得黃白之物,他之前太缺錢了,死掉的人很多就是沒有錢治病一命嗚呼。

  看著上面鑲嵌的寶石,好大一塊,如果當初手裡有了這個寶物,只怕能換了不少錢財,當然他感覺匕首很好用,要是有這種好東西哎!齊八郎才會看著匕首入迷,多麼希望這是他們的東西,可他很快就想起來這是陶家的東西。

  而他們家就剩下四個人,他的身體還不怎麼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一病不起,他想要給祖母和妹子找個靠山,想來想去想到陶家,他故意裝作比較蠢的樣子看著匕首,然後戀戀不捨的把眼睛從匕首上拔出來。

  正看見五郎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齊八郎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一種冰寒之氣襲來,這時候的他發現自己真正小看這位五郎舅舅,他的確是從戰場上拼殺過來的人,讓齊八郎一下多了幾分小心。

  而五郎一直觀察著齊八郎,雖然帶著點小家子氣,但這算是一個人物,另外他感覺這個小子在演戲,以為自己看不出來嗎?如果是兄長三郎看不出來,但五郎是什麼樣的人,拔個汗毛都會變成猴精的主,自然是看出來齊八郎在演戲。雖然瘦得不行,但整個人還有些想法。

  「是的,舅舅。我的確是沒有多少日子好活著,偏偏我上有母,下有子女,不敢現在就死,總是要給家人一個活路。」齊八郎說。

  五郎看著他說:「舅舅?」他其實根本就不想要承認和十二娘有什麼親戚關係,畢竟他和十二娘沒有什麼交情,但考慮一下之後就沒有反對,不管怎麼樣當年陶家沾光過,但也沒有打算承認。

  他說:「做吧,有些事情我正想好好談談。」說話間他一指對面的胡凳,現在的他不怎麼愛正坐,坐長了腳會很麻,這一點上不如胡凳讓他感覺舒服,所以此刻的他坐在胡凳上。齊八郎愣了一下後,緩緩坐下。

  五郎自顧自說:「當年陶家被人算計後,整個宗族就沒有多少人活著,而我們兄弟兩個還是幼童,在阿姐的保護下到了京城外的農莊。」

  齊八郎聽到這裡有些驚訝,他一開始並不明白五郎想要說什麼,畢竟陶家的事情他並不怎麼知道,五郎自然不會在意他是否聽懂。

  就接著說:「為了我們兄弟兩個人,阿姐都沒有想過要出嫁,一心想要把我們拉扯長大,讓沒有了父母親的我們能夠長大成才。」

  齊八郎這時候有些明白,對方是想要讓他知道他們認同的那個阿姐到底為他們付出了多少,想到這裡後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他的祖母和那位一比差的太多。

  「原本以為等我們長大後就可以讓阿姐享福,沒有想到阿姐被前朝的皇帝封為女官,要跟著如今的皇后千歲去燕地,我們決定跟著一起去。」

  五郎說到這裡時眯了一下眼睛,心裡帶著幾分怒氣,雖然他們早就打算要去燕地生活,但自己想要去,和別人命令去了,完全是兩碼事。

  「那時候的京城貴女一聽說要聯姻燕地,一個個寧可死也不想去燕地,齊八郎,你知道當初是誰推薦皇后千歲去了燕地?」五郎說。

  說話時他斜睨了一眼齊八郎,手裡拿著一塊細布輕輕擦拭著匕首,刀刃出閃著嗲你寒光,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嘲諷。

  齊八郎一下子警惕起來,他怎麼感覺這位話裡有話,難道有什麼問題?就帶著幾分圓滑的語氣說:「不管怎麼說,皇后娘娘現在是否極泰來,要是不去燕地,也不會成為皇后。」

  「呵!是嗎?我聽說你女兒現在還沒有結親,那麼不如在邊城找個夫君,萬一能夠有出息,豈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怎麼樣?邊城的人我倒是認識不少,可以幫著介紹幾個。」

  說到這裡時他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慢慢擦拭著匕首,就仿佛這是一個絕世美人,讓他永遠無法放棄,越看越愛,恨不得抱在自己懷裡。

  「當然有件事要提前說一下,那就是邊城的男人們會遭遇各種危險,嫁過去一個不好有可能成為寡婦,這一點一定要搞清楚,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介紹一下,這邊城很缺女人。」

  齊八郎一聽當然不願意,要知道邊城的危險性很大,這一刻的他想要拍案而起,就見五郎看著他,他仿佛看透了一切地看著他,讓齊八郎一下子感覺出來不對勁。

  五郎說:「我聽說有人認為正是因為她當初舉薦了娘娘,才讓娘娘有機會登頂,那麼要不要讓我上表給娘娘說一聲,好好謝謝她。」

  說到這裡時他故意加重了謝謝兩個字,帶著滿滿的嘲諷,事實上十八娘心裡對十二娘超級反感,她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婚姻給定下來。

  她十八娘又不是十二娘的女兒,要依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結果十二娘直接踹了她一腳,就把她發配到燕地,就算是後來日子過得好,對她十二娘絔驀也是從心裡討厭。

  說到這裡齊八郎要是還不明白的話,他就是一個傻子,一定是自家人舉薦了皇后娘娘嫁到燕地,怎麼這麼傻?幹這種事情一定不要讓當事人發現。

  偏偏這件事的受害者知道是誰幹的,那麼怎麼可能原諒始作俑者,這個發現讓齊八郎不知道說什麼好,要是早知道這種情況齊家還不如不要想占陶家的光。

  另外他能夠看出來陶家人,更在意的是那位陶家大娘子,而非他們這些所謂的表親,陶家已經表明了態度,他們喜歡的是和他們生死與共的人,而不是所謂打著血緣關係的齊家人。

  「可,母親是您的親姐姐,是同父同母的姐姐,她並不是陶家女,也不是親姐,頂多是表姐而已。」齊八郎還是掙扎著說出這句話。

  「切!」五郎嗤笑了一聲後說:「親姐姐?我就沒有看出來那裡像是親姐姐?!最主要是她有實證嗎?難道別人說一下,就變成我的親姐姐?」

  「假使真的是有人這麼幹,調換了她們彼此的身份,那麼請問誰會這樣乾的?一般人能夠這麼幹的機會不多,你倒是說清楚。沒有實證,一切都是謠言而已。」

  說話的五郎語氣十分堅定,一直坐在一旁的三郎也是點頭,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想法,根本就不要在意這位十二娘,她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齊八郎一聽就知道陶家根本就沒有想要認母親,一下子發怒,他這個人性情因為疾病的原因,性子變得十分爆,即使對面是個高官,怒氣上頭時也是顧不上。

  他覺得五郎根本看不上他,這讓他無比憤怒,要知道他的娘親是天下最好的媽媽,她顛簸了很久後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活得更好,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擋出母親的路。

  那麼她死了,就沒有人能夠阻止陶家認母親,想到這裡他就想要暴起,就在這時候有人一把按住他的肩頭,他趕緊叫人,但外面的小嘍囉一個個都被綁住,根本動彈不了。

  「呵!齊家竟然出來你這樣的人,嘖嘖嘖。」五郎站起來,「你有本事去衙門裡告我,讓大家看看能夠確定怎麼一回事。也讓大家判斷一下,該怎麼確定誰才是陶家的女兒?」

  「一個為了將陶家兩個兄弟養大就沒有出嫁,在出家為道後幫著把陶家的影響擴大,等陶家兩個兄弟長大後就把陶家大房的財產分給兄弟兩個,一個是當了多年的侯府小娘子,後來有嫁給了門當戶對的侯府做當家主母,你猜,大家會認為那一個才是陶家的女兒?」

  「難道我們兄弟會把阿姐這些年對陶家的恩惠放在一邊?不要說兩家女兒互換的可能性很低,根本就無法確定換沒有換,就是這真的是互換了,真的久了就成為假的,而假的也成為真的。」

  這是五郎的真心話,他們陶家人為什麼要在意另外一個女人?阿姐的所有付出都讓他們只把她當成自己的姐姐,這是她應該得到的回報。

  十二娘?她根本不可能成為陶家女,一想到凌霄分析過的情況,那個女子只怕是早就知道她自己是誰,也沒有在日常生活中怎麼照顧一下陶家。根本就沒有想要幫陶家一把,就那麼站在岸上看熱鬧。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十二娘的好壞陶家完全可以不在意,事實上陶家這段時間裡也是關照過他們一家人,最起碼那些想要打主意的人不敢動手了。

  齊八郎聽到這裡還能不明白?母親想要變成陶家女,有一個大大阻礙無法繞過去,那就是出家為道的凌霄,她才是陶家兄弟兩人心目里的姐姐,別人根本沒有資格和她相競爭。

  但她要是死了,會不會有所變化?此刻的他因為感覺自己活不長久,心思就開始鑽牛角尖,一心想著陶家要關照其他人,於是心裡就想除掉某某人。

  這是因為齊八郎覺的,那兩個女人:一個是又窮又沒有什麼助力的前朝貴族,一個是能幹而又和新朝皇后有關係的有道高人,想也知道陶家會選擇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