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要是有人說她拿到這些銅錢後就十分高興的話,她絕對會把那人打出去,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要知道那些銅子落在地上她根本就不會撿起來,只會一腳踏下去。
在心高氣傲的她看來,錢財雖然重要,但還到不了她為之彎腰的地步,她變成侯府貴女可是要過上好日子的,絕對不能為了錢彎腰,啊!想想就感覺自己啪啪被打臉,沒有錢寸步難行。
經過苦日子的她知道一文錢有多麼難掙,有個大男人一天也掙不了幾文錢,還要吃飯,所以十二娘現在看這一筆月錢還不錯,摩挲著錢串子,感覺有了錢心裡不慌。
這可是白給的,還有不少錢,她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給家人補補,當然她自然知道家裡敗落下來,不要指望吃什麼魚翅燕窩,好在是有了房子就不要在付租金,陶家算是對她還挺好的。
至於陶家認不認她,十二娘也沒有什麼把握,她當初是背水一戰,想要讓陶家幫著她立足京城,但這段時間裡心裡的那一股勇氣漸漸消失,不得不有些鴕鳥般活著。
她不敢去問陶家到底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其實她如何不知道陶家對她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她也是沒有辦法,新朝建立後他們成貧民,不得不找個靠山。
至於那個她一向是日子過得比她要好,就算她不再是陶家女,也會過得很好,但她不行,要不是這次厚著臉皮找上陶家,她的孫女就會成小妾。
這怎麼行?她就說自己是陶家女,有兩個侯爺做靠山,才止住別人的貪婪,所以她也是逼不得已找上陶家,但她也知道陶家對她並沒有感情,只能是試探一下,更多的等著陶家決定吧!
帶著家人搬家後的十二娘打好主意,她自己知道自己就是陶家女,這一點上她說的是實話,但陶家不一定會相信,這讓她有些扼腕,當初她恨不得什麼人都不知道,現在卻又後悔別人不知道,哎!有時候是左右為難。
家裡的其他人都十分高興,有了房子就等於是有了立足之處,他們再一次在京城裡安下家,真好!不會再一次因為租金不夠,被人趕出來。
十二娘也是十分激動,這一切都讓她這麼的熟悉,她這些年搬過好多次家後,發覺還是京城過的日子最好,哎!回來真好!其實京城裡已經大變樣,畢竟經過一次殺戮的京城裡很多都破舊不堪,現在很多地方都是重建的。
但在十二娘心裡,還是覺得這就是那個過去的京城,要知道她京城裡的日子大部分都是風風光光的,直到後來逃出去後輾轉各地,那就是十分悲慘。
當初她逃出京城時曾經以為這會是她心裡最痛恨的地方,她的長子、長女都死在這裡,但後來的日子裡才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她的子孫後代里一個個凋零在各個地方。
天下之大竟然無處容身的感覺,時過境遷後的京城反而成為她心頭上留下最好印象的一個地方。再加上湊巧知道陶家人活得很不錯,跟著燕王妃的陶家成為新貴,讓她心裡一喜。
要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就......可她猛地想起來,她作為陶家女的那一世活得並不好,在參加她的及笄禮後遭遇危險一命嗚呼,才會在重生里抓住機會變成了十二娘。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成為陶家女後,也走出來一條陽關大道,想想就氣悶,感覺就是自己再活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的遭遇差別這麼大?
這一些都讓十二娘有些懊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不要太在意,她就是陶家女,也礙不著她的事情,哎!可惜她和三郎五郎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對方並不怎麼在意誰才是他們的阿姐。
這一點十二娘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因為凌霄對他們太好,讓三郎五郎有了更大的可以發展一切的舞台,而十二娘根本就和他們沒有什麼交集,他們對十二娘一點也沒有的感情,完全是很正常的反應。
十二娘不傻,她自然明白即使他們是她的親弟弟,但她對他們來說還是陌生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更多的感情,能夠給予這些錢財已經不錯,還有將來可以作為依仗就不錯了。
事實上她無法說陶家做的怎麼不好,當初陶家也沒有得到十二娘特別照顧,她心裡這一點上很虛,遇到的那個五郎看她就沒有任何感情,十二娘露出來有些悵然的微笑,可惜啊!如果能夠得到陶家的助力,有可能讓自家孫女選個好人家,要知道現在的孫女能夠嫁給書生都算是有福氣。
哎!十二娘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當初投機一把就好了,幫著做點什麼,最起碼有些香火之情,而不是像是現在,她和陶家之間沒有任何情分。
十二娘很後悔,她發現自己重活一次並沒有長進什麼,看上去有著一個好名聲,並且嫁進一個好人家,其實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更可怕的是在後來的逃亡中去發現自己學到的東西很多都無用,學了也是白學。
另外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十八娘會成為皇后,偏偏在她們去燕地之前就完全把之前的情分斷絕,這一點十二娘一想起來就感覺後悔。
要知道當初她才是十八娘的好友,而不是她,甚至她當時太飄,認為凌霄最終什麼好處也落不到,就沒有想著怎麼在去燕地之前彌補一下。
懊惱完畢,十二娘還鬱悶,她錢是死得早了點,根本就不知道後來情況,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出現皇朝更迭,原本的侯府身份竟然化為烏有,而被打發出京城的人反倒是有些運氣。
哎!這也不能怪她,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發展下去,要早知道十八娘能夠成為皇后,她怎麼也要和十八娘打好關係,成為最好的閨蜜,而不是兩個人根本就完全沒有聯繫,現在想要聯繫也聯繫不上。
一想到這裡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心好痛,為什麼滿把好牌到了她的手就打不好?而另一個她卻把手裡的爛牌一點點變成好牌?啊!真的是讓人生氣!
她和她果然是不一樣的,這一刻的十二娘有種明悟,她就算是重生一次,以為避過一個大坑就可以走上康莊大道,可現實卻告訴她:前面的大坑一個挨著一個,躲過了一個大坑,又被新坑給坑死。
十二娘想到這裡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經過這些年後她發現重生之後的最大教訓就是做事不要做絕,給別人留一線,將來好見面。
她就是做事做的太絕了,其實十八娘的事情她就不應該出聲,雖然討好了小姑子和婆婆,但現在看卻是得罪了皇后,導致她們之間曾經有過的感情蕩然無存。
由此可見,想要做什麼壞事時最好自己不下手,要學會挑撥別人去做,那麼事情就是泄露出來,也和她無關,想清楚後的十二娘打定主意,要是再有一次重生她一定要汲取出來教訓,讓自己變得聰明點。
她還發現原來自己高估了自己,原本以為重生一次就可以拿到勝利的砝碼,成為人上人,結果十分悲傷地發現,她又一次失敗。
哎!十二娘在心裡哀嘆著,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就不會調換彼此的身份,那麼踏上青雲路的人必然是她,而不是在後面幾年活得如此辛苦。
她一直以為自己前一世之所以不行是開局太差的緣故,要是換成她的情況一定會成為京城裡的貴女,自然也就有了好的前途。
於是有了一次調換身份,在侯府里長大的十二娘努力像另一個她,一直受到親朋好友的讚賞,讓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鹹魚翻身,成為京城裡頂尖的貴女,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兩個合在一處,成為一對佳偶。
可惜啊!在同樣的開頭後竟然有了不少變化,現在發現她想的太簡單,她比她要聰明很多,同樣的事情不同人遇到會有不同的結局。
另外她就應該一直盯著十八娘那邊,有好處一定要拿,那麼說不定陶家會給予一部分的好處。可惜啊!說什麼都晚了,皇后、陶家每一個對她都是無感。
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一件事,背離了一個重要的方面,她忘記了人和人之間要有真實感情,而不是隨時準備抽身,對其餘人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的人,人家並不傻,聰明人更加會看透誰的心是真的,是假的。
重生了一次沒有搞明白的她心裡幻想著:老天再給她一次重生機會就好了,那麼她一定不會失敗,絕對要比她活得更好,要高高在上。當然要是再一次重生的她會發現她想的太簡單,有時候一次改變,會掀起一個大的波瀾。
就在十二娘狂想時,整個人都帶著無比的夢幻,經過這一世的生活,她才知道被她所不看重的身份:一個落魄世家女也是比很多人的身份要強上不少。
而她一直做的不夠好,正是因為她沒有想著踏踏實實地學習,等到用的東西後才會發現什麼都做不好,偏偏她就沒有這種想法,只想著走一條輕鬆的青雲路,最終是什麼也抓不住。
這一點是十二娘在知道凌霄的行為後,經過一番痛苦的回憶得出來的結論,同為陶家女,她和她的處理方式並不一樣,她更加有自信心,在及笄禮上不是十八娘拯救她,而是她拯救了十八娘。
此外十二娘發現她作為陶家女很低調,並沒有特別顯示自己的才名,這一點讓她有些感覺懊惱,要知道她正是因為才名才被夫君選中,成為一家人,後來才知道一家人大部分都是極品。
而她一開始就沒有發現,等到知道了晚了,已經嫁人的她不得不忍受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她嫁得誰,在參加完及侯府貴女笄禮後的十二娘死去。
後來的京城風雲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也就喪失了很多先機,十二娘在逃跑的路上無數次懊惱為什麼前一世的自己死的早,很多東西都不知道,想想就很鬱悶,如果換成是她重生,那麼一定會另外一樣,說不定會更加厲害。
十二娘想到這裡眼淚一下子流淌下來,為什麼再活一次的她還是不如她?她想想就很生氣,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她還是不如她嗎?
要是凌霄知道十二娘的想法一定會說:重生又不是萬能藥,某些人重生後的智商並沒有提高,反而會自以為可以知道後來的事情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先知,一定會走上勝利的道路。
一定會這樣嗎?其實很難說,如果能夠從上一世的悲劇中知道怎麼情況,總結出來好的經驗,有可能會好過很多,但如果只是一味地利用前世的記憶,那麼她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十二娘沒有了先知的金手指後就一敗塗地,因為她沒有學會怎麼了解大局,想要模仿原主,卻僅僅模仿出來最粗淺的地方,就沒有養成動大腦的習慣,那麼有什麼用?很多時候事態會有變化,不能一味的模仿,最後就是一個死局。
就這樣凌霄並沒有管十二娘的事情,她覺得他們能夠處理好這件事,三郎兄弟兩個人把十二娘的兒子叫過來,因為他查出來有些不對的地方。
「舅舅!」被叫過來的人看著五郎,他出生時情況還很不錯,自然知道原本家裡一直過著什麼好日子,但現在他們只能是苟延殘喘。
而面前的人五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那種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里,讓他感覺自己想要縮成一個球,這一刻的他想要慫。
但他這人性子十分暴虐,五郎多年養出來的威壓一下子激起他的凶性,再加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多少日子,自然是瞪著眼睛看著五郎。
在他看來那些官員們有些遇到危險,嚇得是屁滾尿流,有什麼可怕的。沒有想到的是對面的五郎看著他,嘴角一翹,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