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吃醋

  凌雲夢苦笑了一下,道:「若是能吵架也好,至少可以將話講清楚,可如今他什麼都不說才最是惱人。」

  「此話怎講?」雖是這麼問,但唐婉瑩隱約猜到或許與葉天影的那個小表妹有關。

  「也沒什麼!」凌雲夢並不太想提及楊秋蝶,轉頭看向窗外,這一看卻有了新的發現,「咦?那女子手上拿的不是朱嬤嬤的鐲子嗎?」

  凌雲夢的話音剛落,葉天影已經到了窗邊看出去。果然瞧見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女子拿著一支通體血紅的玉鐲子和與康嬤嬤長的一樣的老婦人交談著什麼。一見到那支鐲子葉天影撐著窗邊的手更用力了一些,指間都泛白了。那支鐲子是葉老太太的嫁妝之一,因著朱嬤嬤從小就伺候在她身邊,在朱嬤嬤生辰的時候老太太就將那支鐲子送給了她。朱嬤嬤一直戴在手上,所以凌雲夢認得,葉天影更加認得。

  唐婉瑩道:「朱嬤嬤不是在你家老太太去世的時候殉葬了嗎?她手上的東西你們沒有收撿起來?」

  凌雲夢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段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都在忙著料理老太太的喪事。朱嬤嬤的喪事便請風水先生看了之後簡單料理了。她當時悲傷過度又剛發現有了身孕,所以朱嬤嬤的喪事並不是她料理的,至於是大夫人還是二夫人她也沒有在意。如今看來,還真是有問題呀!

  「不要打草驚蛇,先讓人盯著吧!」歐陽昶明道,「看來你家老太太的死,即便不是朱嬤嬤做的,或許也和她有關係。」

  這是凌雲夢最不願意想,也是她最不願意相信的。畢竟朱嬤嬤和老太太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兩人之間的情誼早就超過了主僕情分,老太太對朱嬤嬤那是絕對的信任。若是朱嬤嬤沒有自盡,她相信在葉府都會將朱嬤嬤當作長輩般敬著的。如今卻有這樣多的意外,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打探清楚這女子的身份,以及為什麼朱嬤嬤的鐲子會在她手裡。而凌雲夢覺得回府之後她應該要查查究竟是誰打撈的朱嬤嬤,是誰料理的朱嬤嬤的後事。

  四人在酒樓用了晚膳方才分開各自回府。

  凌雲夢坐在馬車裡看著沉默不語的葉天影,道:「夫君,你一直都不相信老太太案子的結案陳詞吧?」因為她也不相信,太多的疑點了。

  「嗯,前些日子我手下的人查到,翠雲寺那家糕點鋪的老闆被殺與陶府有很大的關係。」葉天影看著凌雲夢詫異的眼神,繼續道,「陶三姑娘後來去翠雲寺,似乎吃到過被下了藥的糕點。」

  凌雲夢心下一沉,葉天影沒有再繼續說了,可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卻不用說都是明白的。這女子被下了藥,不是毒藥那便是那種藥了?她眼前浮現出初次見到陶曉溪時,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那麼乾淨,怎麼可以遭遇那麼殘忍的事情呢!

  「可是,可是她不是後來進了王府嗎?」聽說還是很得寵的側王妃,若是真遭遇那般不堪的事情,王府怎麼可能容得下她?

  葉天影道:「那時博文還沒有和陶二姑娘定親。」

  凌雲夢猛然抬頭看向葉天影,不可置信道:「所以,是有人故意不讓博文和陶曉溪在一起的?」

  「嗯!」葉天影道。

  為什麼?凌雲夢很想問,可是問了又能得到什麼答案呢?這世上哪可能什麼事情都可以用因為所以來解答呀!就像老太太中毒,她落水一樣,她們都沒有去招惹過別人,卻還是會被別人設計。

  「明日開始我晨練的時候你也來吧!」葉天影摸了摸凌雲夢的頭道。之前他就有要教凌雲夢武功的想法,本來凌雲夢也是有底子的,他想再讓凌雲夢提升一些。

  凌雲夢愣了愣道:「好!」確實,若是只靠身邊的丫鬟來保護,有些危險終是不可避免的,只有自己將武功提升了,靠自己才能真正的保護好自己。

  見凌雲夢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自己,葉天影眼底便暈開了一層笑意。自從今日楊秋蝶離開清水居之後,凌雲夢便沒有怎麼理會過葉天影,他還以為她會一直不理自己呢!

  第二日葉天影起床之後就叫醒了凌雲夢,許久沒有這樣早起床的凌雲夢一時有些不能適應。葉天影倒是很快的梳洗好了,凌雲夢便讓他先去訓練場。葉天影原本是要等著她一道的,南安卻在門外叫他說是有事稟報,於是葉天影交代了幾句便先過去了。

  夏桃服侍凌雲夢穿戴好之後,便陪同她往訓練場去。訓練場在桃山居背後的假山後面,場地十分開闊,只是需要路過桃山居。不過因為葉天影每日都去的特別早,溫婉還沒有起,所以從未遇到過。可今日凌雲夢剛走到桃山居,卻聽得門開的聲音,溫婉已探出身來。

  「妹妹,這是要去陪同夫君練武嗎?」溫婉走到凌雲夢面前,兩人見了禮,這才注意到凌雲夢一身勁裝,頭髮也全部束了起來,簡簡單單的一個馬尾,整個人卻是英姿颯爽,頗有幾分女將軍的氣勢。不禁心頭一緊,笑道,「那一道吧,難得今日起得早,我還沒瞧過夫君習武的模樣呢!」

  其實凌雲夢也沒有見過,也很是期待。於是便和溫婉一道過去。可是二人剛走到練武場門口便聽得一道嬌滴滴的女聲:「表哥,你這把劍也太重了吧!我手都酸了。」兩人臉上都是一陣白,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楊秋蝶的,她竟然也來了,還和葉天影一起練武?兩人順著光線看過去,葉天影正在調整楊秋蝶拿劍的姿勢,舉止間竟也不避諱。

  凌雲夢心中忽然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明明說了要教她武功的,此刻卻先教起了別人。

  「姐姐,我看今日夫君是沒有時間教我們了,我就不去打擾了,讓夫君安心教表妹吧!」雖然溫婉也沒有說過要讓葉天影教功夫,但凌雲夢此刻只想趕快離開,於是說話之後便向溫婉行了禮轉身離開了。

  溫婉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故意提高了聲音道:「雲夢妹妹,雲夢妹妹,怎麼就走了呢?」她的聲音果然將葉天影和楊秋蝶吸引了過來,然凌雲夢卻沒有半分停留,帶著夏桃徑直離開了。

  「溫姐姐,這是在幹嘛?」楊秋蝶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問道。

  溫婉先是向葉天影行禮,然後才說道:「本來是同雲夢妹妹一道過來看夫君習武的,誰知剛到就見著夫君在教表妹,雲夢妹妹便說不打擾夫君,帶著夏桃離開了。」

  葉天影身後的南安表情有些不自在,原來二少奶奶也要來和二少爺練武呀!那如是知道是他將表姑娘帶到練武場,然後又去叫了二少爺過來的,會不會被春煙和翠桃剝下一層皮呀?想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真是自尋死路呀!

  葉天影還沒有說話,楊秋蝶已笑道:「呵,嫂嫂果然是當家主母,既貼心又大度。是吧,表哥?」楊秋蝶對著葉天影甜甜的一笑,「嫂嫂不來了,這下你可以安心教我了。」

  溫婉見楊秋蝶竟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心中很是不滿。明明都說葉天影對凌雲夢真心真情,她看到的也是如此。可如今卻對楊秋蝶這般放縱,她這些年了解到的天影絕對不是這樣的。

  楊秋蝶也不去管溫婉的表情,拉著葉天影的胳膊就準備往訓練場走去:「走吧,表哥,我們繼續去訓練!」

  「表哥?」楊秋蝶拉了兩下沒有拉動葉天影,於是出聲喚道。

  葉天影有一絲擔憂,方才他過來的時候瞧見了凌雲夢離去的背影,很明顯她是生氣了。或許他真的應該解釋一下?

  南安察言觀色,趕緊衝到葉天影面前道:「二少爺,奴才想起來了,今日您要將去巡營,新的布陣圖還要加緊趕出來才行。」意思是二少爺,現在您需要回去了。

  「嗯!」葉天影很配合的往桃苑方向走去。

  「誒,表哥?」楊秋蝶不滿的瞪了南安一眼,跺了跺腳也轉身離開了。

  看著葉天影離去的背影,溫婉心中酸澀不已。他的擔憂,他的緊張里從來都沒有自己。不過,對於楊秋蝶她倒沒有太多的擔心,畢竟今日已經看得很分明了,凌雲夢對楊秋蝶是不滿的。轉身看著楊秋蝶的背影,溫婉心下一沉,蘭心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搖了搖頭,溫婉在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可以生出這樣齷齪的想法,好歹她也是丞相府的嫡長女,那般驕傲的自己,為了葉天影已經如此低微了,怎麼能夠再讓自己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深吸了一口氣,溫婉腳步有些沉重的回了桃山居。

  煙雨亭

  一路走來,園子裡桃樹都開始竄出嫩綠的新芽了,雖還不是很現眼,但小小巧巧的立在枝頭卻是十分可愛。早春的空氣中都瀰漫著新生的氣息,看著已經有些魚肚白的天邊,凌雲夢靠坐在煙雨亭二樓的窗戶邊,將下巴放在手上,有些難過。

  她承認她是吃醋了,看到葉天影握著楊秋蝶的手指導著她該怎麼握劍,輕聲的給她講解出劍要領的那一刻,凌雲夢承認自己的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第一次她那般沉不住氣,轉身逃開了。逃開之後卻又不想回桃苑,不想等葉天影回去,便讓夏桃陪著來了煙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