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子之于歸,宜室宜家。」凌雲夢看著一身大紅喜服的葉馨,輕輕將她肩頭的落髮拾了起來,道,「你這一去咱們府里又少了一人,等年底葉玲再一走,咱們府里就要冷清許多了。」
葉馨眼眶也有些紅紅的,能夠遇到這一生值得託付終生的人是幸運的,可是因著這種幸運卻不得不離開自小長大的家,從此成為這個家的一名客人,想想卻又覺得有些悲哀。
「好啦,瞧你們,大喜的日子開開心心的不好嗎?」馬禕婉見二人都淚盈於眶,趕緊道,「葉馨妝哭花了可不好看呀。」
「就是就是,這樣大喜的日子,你們可不許把人弄哭!」葉玲眼淚明明已經流下了,還硬著嘴哽咽著讓眾人不許把人弄哭了。
陸思柔好笑的拍了拍葉玲的肩笑道:「好啦!這是大喜的日子,是好事。咱們女子都是會經歷的,不必傷心。成家以後還是可以經常回來小住的呀!」
話雖如此,可是都明白,出嫁從夫,再則她們二人還是根本就不受寵,不受重視的庶女,如何能經常回來小住。不過此去或許人生又將是另一番天地,對於她們二人來說也許又會有不同境遇。
葉馨出嫁之後葉玲也開始忙著準備她的嫁妝,整日裡見不到人,劉青梧與楊秋蝶也外出遊山玩水去了。葉府一下子清淨了不少,凌雲夢倒還好,平日裡沒事還可以帶著寒哥兒回將軍府見見長公主,或者與葉天影一道帶著寒哥兒去北苑小住幾日,日子倒也愜意,只是她想要生個女兒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心中難免會有些許遺憾。
「二少奶奶?」夏桃看著凌雲夢,心中雖大概知道她將自己叫回府是為何,但仍有疑惑。
凌雲夢看著夏桃,這兩年她都在陸府照顧博哥兒,偶爾回來一次也是簡單的說說話倒是沒有細看,今日瞧著卻越發出挑,模樣秀美。幫她將胸前的秀髮理了理,凌雲夢道:「我知你向來是有自己想法的人,也是一個明白人,所以對於博文這兩年的心意都刻意迴避著。只是,你心中對他真的沒有半絲情誼嗎?你去陸府照顧博哥兒真的只是因為在軍營那段時日照顧後產生了感情嗎?」
夏桃低著頭沒有說話,凌雲夢確實看得很明白。只是她曾經說過,寧為寒門妻,不為侯門妾。可她又做不出讓陸博文休妻的事情來,況且陶若雲並未觸犯任何七出之條,這兩年在陸府對自己也很是照顧。其實之前陸夫人也找她談過,若是她願意可將她抬為貴妾,只是侯門的是非恩怨她實在覺得讓人疲憊。
「博哥兒如今也大了,博文對你的心思你也明白,陸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將你當作主子一般對待。所以若是你也有意,我定然會為討個名分的。」凌雲夢看著有些動搖的夏桃點到為止,她清楚夏桃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對自己的人生也有安排,所以不太願意用自己的思想去影響她。
「夏桃明白二少奶奶是一心為我著想,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仿佛就在那麼一瞬間,夏桃豁然開朗,她一直追求的本就不是榮華富貴,她要的從來都是簡單寧靜的生活。至於陸博文對她的感情,她相信有真心在裡面,可是男人的真心能夠維持多久呢?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二少爺,可以至始至終只要一個二少奶奶。
深吸一口氣,夏桃語氣堅定道:「二少奶奶,我想清楚了,等到博哥兒五歲我就回來繼續伺候您。至於親事,我母親去年其實有為我相看過一門親事,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哥,小時候我們還有過往來。他在村里開了一間雜貨鋪,日子也算過得去,母親說他一直在等我。若是您願意放我回去,我便告訴母親同意這門親事。」
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名利,大宅院裡有許多丫鬟想盡辦法也要爬上主子的床,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然後她們卻忽略了一點,便是飛上枝頭之後並不是幸福美滿的結局,而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這種生活有時候用腥風血雨來形容也不為過。難得夏桃能夠那般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凌雲夢倍感欣慰的同時也替陸博文感到可惜。她看得出來,夏桃是動情了的,只是她克制住了。
「我自然是願意放你去的,你的終身大事你自己做主即可,不過要考慮清楚,免得日後後悔!」凌雲夢道。
夏桃抬頭看著凌雲夢道:「多謝二少奶奶,夏桃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那便好!你雖是夫君買回來的丫鬟,但在我身邊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你出嫁我定然不會虧待你。博哥兒如今已有三歲半了,等到他五歲也不過一年半的光景,你先告訴你母親,好先把親事定下來,也好提前準備嫁妝。」也好讓陸博文死心。
晚上葉天影回府後凌雲夢將夏桃的事情告訴了他,卻見葉天影絲毫也不意外。
「我當初選中她便是看中了她性子沉穩,有自己的思想,而且看事情很明白。」葉天影淡淡的說道。
凌雲夢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猜夏桃是難得一個見到你之後依舊很坦然鎮定的人吧,所以你才會將她放在身邊伺候?」
看著笑得有些狡黠的凌雲夢,葉天影無奈道:「看來如今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了。」他當初買婢女的時候確實是因為夏桃沒有別的心思才將她留下的,而事實證明他並沒有看錯。
「嗯,我已經將她的賣身契還給她了,等她出嫁的時候再好好的給她置辦一些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以後她若是想隨時都可以回來。」夏桃也算是和她一起出生入死過,凌雲夢早就將她當作自己人了。
「你做主便可!」見凌雲夢神色有些懨懨的,葉天影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柔聲道,「近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凌雲夢臉一紅,有些羞澀道:「能有什麼煩心事。」不過是一心想要一個女兒,可是這樣久了還是沒有動靜,她心中便有些氣急。
葉天影呲笑出聲,在凌雲夢耳邊輕聲道:「我是不是還需要再努力一點?」
身體忽然變得燥熱起來,凌雲夢有些坐不住了,趕緊從葉天影懷裡掙紮起來跑到隔間道:「我先梳洗了!」幸好今日沒有讓幾個丫頭在屋裡等著伺候梳洗,否則又要笑話她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和葉天影在一起這樣久了,寒哥兒也快四歲了,她還是會時常被葉天影撩撥得不能自已,實在丟臉呀!
不過她又不是懷不起孩子,怎麼這一次就總是沒有動靜呢?
等葉玲的婚事過了我們便出去走走吧,帶上寒哥兒,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葉天影與凌雲夢在寒哥兒的學業問題上意見一致,都是覺得不必拘泥於書本,更重要的是見識不同的生活環境,不同的人文風俗,不同的自然風景,切切實實的感受生活。所以聽到葉天影說要出去的時候凌雲夢眼中是帶著興奮的光芒的,只是片刻後便暗淡了下來,他能出去多久呀,若是只有十天半月那也走不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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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同皇上告了假,如今軍中有博文和天傑在,昶明也在京都,即便沒有我也不必擔心。所以,短則半年,長則一年!」葉天影猜出凌雲夢心中所想。
凌雲夢的表情再次變得興奮不已,連蹦帶跳到葉天影身邊,問道:「真的嗎?夫君你說的可是真的?」半年或者一年,那他們豈不是可以去到許多地方了?
看著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凌雲夢,葉天影眼底是藏不住的寵溺。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地方,無論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她的內心始終住著一個年少的自己,對生活也始終保持著熱情。這份難得的情懷也是他一直在努力保護的。
躺在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凌雲夢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若是她懷孕了怎麼辦呢?葉天影定然會要她在京都好好養胎吧?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身體,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孩子了。
葉天影輕輕將凌雲夢樓到懷裡,聲音中帶著幾分慵懶和疲憊道:「睡吧,我這些日子會將軍中的事情交代妥帖,然後將兵權交還給皇上,以後我們會有許多時間出去遊山玩水的。」
原本葉天影說這些話是想讓凌雲夢安心,可以踏實的睡覺,誰知此刻她反而格外的清醒了。心中已經在安排日後的行程了,葉天影無奈只得由著她,時不時還要回答她一些關於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以及景色如何的問題。於是第二天上朝葉大將軍第一次在大殿上哈欠連天,惹得退朝後歐陽昶明不停的調侃葉天影為了要個女兒真是拼命。
不用說,凌雲夢與唐婉瑩關係那樣好,她想要女兒的消息定然是唐婉瑩告訴歐陽昶明的。想著之前凌雲夢與唐婉瑩聯手演得那出戲害得歐陽昶明在床上躺了好幾日,葉天影便由著他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