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就在凌雲夢覺得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無論如何也要去戰場看看的時候,夏桃氣喘吁吁的聲音終於在帳篷在響了起來。
唐婉瑩也跟著站起來走到大帳門口等著夏桃開口。
「將軍,凌老將軍他們……他們遭遇了埋伏!受了傷。」夏桃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直接告訴凌雲夢,所以對於凌宇峰受傷的消息她也沒有任何隱瞞。
原來大皇子那邊早就猜到凌宇峰會帶著凌霄軍去偷襲,所以今日大部分的兵力都留在了後方,而葉天影他們這邊正面出擊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打亂了他們的布局。
「陶曉溪?」凌雲夢幾乎脫口而出。
夏桃詫異道:「二少奶奶怎麼知道?」忽然想到前幾日表少爺來找過二少奶奶,大概是表少爺告訴的吧。
陶曉溪忽然的出現勢必會對陸博文造成很大的影響,雖然她不知道葉天影他們的布局究竟如何,但陸博文定然是比較重要的。不過此刻她也顧不得陸博文和陶曉溪那邊發生了什麼,心裡全是凌宇鋒受傷的事情。
「我父親他怎麼樣了?傷得嚴不嚴重?傷得哪裡?現在人呢?有沒有被送回軍營來?」凌雲夢一連問了許多問題。
夏桃趕緊道:「凌將軍他腹部中了一劍,方才被邱伯他們護送回來了,此刻軍醫正在替他包紮,不過並沒有性命之憂……」
夏桃的話還沒有說完,凌雲夢已經往凌宇鋒大帳沖了去。唐婉瑩與夏桃對視一眼,兩人也匆匆跟了去。
走到大帳門口,凌雲夢忽然停住腳步不敢進去了。這麼多年,她與凌宇鋒之間好像從來沒有坐在一起好好的聊過天,這麼多年在凌雲夢的記憶中她對凌宇鋒似乎更多的是埋怨,埋怨他撇下娘親和自己,任由她們在將軍府中不管不問,埋怨他即便母親亡故了他依然選擇鎮守邊關,從不將在府里的她放在心上。若不是後來察覺到了自己對他的不滿,大概自己在軍營中的那半年生活也不會有。而那半年裡他也是各種繁忙,根本沒有太多時間與自己相處。
可是,現在回過頭去看,他是在拿命守護他們的國家。即便他那般忙碌,每年也會抽時間從邊關那樣遠的地方回去住上幾日,那個時候的凌雲夢總是抱怨他回府住的時間太短了,卻不知道這來回的奔波有多辛苦。還有當初在軍營生活的那半年,雖然父親和她相處的時間很少,但是幾乎每日他都會來和自己用餐。
凌雲夢此刻很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個耳光,當初怎麼就一心覺得父親不在乎她,不關心她而總是對父親愛答不理甚至還經常與父親頂嘴呢!如今回過頭去看,父親哪裡是不愛她。
輕聲走入軍帳,凌宇鋒雙目緊閉躺在的床上,軍醫還在替他包紮傷口,看著盆子裡的清水已經被鮮血染得緋紅,凌雲夢眼睛仿佛被刺到了一般,淚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邱伯見凌雲夢進來,趕緊將她讓到床前,道:「小姐無需擔心,將軍並未傷到筋骨,休息半月便好。」其實凌宇鋒當年帶兵打仗的時候比這還要嚴重的傷都受過,這傷在他們而言確實不算什麼。只是凌雲夢不知,即便知道此刻見到凌宇鋒傷成這樣也是難過的。
軍醫包紮好傷口之後,眾人便跟著一起退了出去。凌雲夢坐在床前看著兩鬢已經有些花白的凌宇鋒,心中一陣酸澀。這些年她總是怨他沒有關心過自己,總是怨他不在乎自己,可是自己呢?可曾有真心的關心過他?
將凌宇鋒的手輕輕拿起放到自己的臉上,凌雲夢這才發現這雙手滿是裂開的口子,將她的臉硌得有些疼。然而就是這雙粗糙的大手保護著他們的國家,保護著千千萬萬的孩子。
許多人這一生都在取捨中度過,凌宇鋒便是其中的一人。他捨棄自己的家庭,捨棄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去守護更多的家庭,讓更多的人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這樣的父親應該是她的驕傲,她怎麼可以埋怨他呢!
「父親,對不起!」一滴淚滑過臉頰滴到凌宇鋒的手上,這麼多年,凌雲夢終於真正的理解了凌宇鋒。
唐婉瑩走進去將手輕輕的放到凌雲夢的肩頭,道:「我剛才問過軍醫了,他說凌將軍以前受過許多比這次還要嚴重的傷都挺過來了,這一次的傷並沒有傷到凌將軍的要害,只是會受些皮肉之苦。你也別太難過了。」她以為凌雲夢是在為凌宇鋒的傷難過。
凌雲夢轉身對唐婉瑩道:「我知道父親不會有危險,只是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竟然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總是在抱怨他,卻看不到他為了我付出了多少。」她是在自責。
唐婉瑩道:「此刻理解了也不算晚,這些年你也不容易。」
對於凌雲夢唐婉瑩在未出嫁的時候便有耳聞,畢竟凌宇鋒的鼎鼎大名在京中還是無人不知的。而他那個從小就開始管理將軍府的女兒凌雲夢更是時常被給她們上課的嬤嬤師傅拿出來作為例子講到。所以在得知凌雲夢回來了之後唐婉瑩便一直想要見見她,菊花宴上也是她主動提出幫凌雲夢撫琴的。
是啊,現在理解了還不算晚,父親還健在,她還有很多機會去彌補。
唐婉瑩走後凌雲夢便讓夏桃去熬藥,凌宇鋒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才醒來,凌雲夢服侍他用了藥,又讓他乖乖躺好,替他擦了臉。
看著紅腫著眼睛的凌雲夢,凌宇鋒笑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你不必這般緊張。」
「不行,您當初受傷我不在身邊,便由著您稍微好了一點就又開始處理軍務,如今我既然在這裡,定然是不會允許你這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的。」凌雲夢以不容反駁的口吻的說道。
凌宇鋒笑道:「好好好,都聽你的,反正現在軍中還有天影在,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兩眼的皺紋因為這笑變得更多了。不過立刻又皺眉道,「你這一身是什麼打扮?」
凌雲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士兵的打扮,今日被敲暈送回營帳已經夠丟臉了,誰知她竟一心只顧著生氣和擔憂葉天影,居然忘了將衣服換回來,還這樣跑到凌宇鋒的營帳來了。
「爹~您就別明知故問了,我才不信你猜不到呢!」
凌宇鋒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這般老實的在營帳中等著我們回來吧!看來提醒天影還是有用的。」
「什麼?是您提醒夫君的?爹~您怎麼可以這樣?」若是葉天影她就只能乖乖的算了,可是面對自己的父親還是可以撒撒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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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凌雲夢雖然已為人母,但依然有著少年人的心性,凌宇鋒心中也甚是寬慰,畢竟這也說明凌雲夢生活的很幸福才能讓她一直保持著本心和本性。
凌雲夢一直在凌宇鋒的大帳內服侍著他用了晚膳又看著他睡著了才放鬆了片刻。又將大帳內整理了一番,剛準備坐下來葉天影就回來了。
因為怕吵到凌宇鋒,凌雲夢便拉著葉天影回了他們的大帳。繞著葉天影轉了一圈,確認他並沒有受傷才道:「夫君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問的是凌宇鋒受傷的事,也是問陶曉溪忽然出現的事。
葉天影捧著凌雲夢的臉,看著她紅腫的眼睛,道:「今日哭了很久?」岳父的傷勢看起來那般嚴重,她一定很害怕吧!
葉天影心中暗自慶幸凌宇鋒並沒有性命之憂,他依然記得當初朱嬤嬤去世時凌雲夢那般絕望痛苦到哭不出來的樣子,他甚至害怕再在她的臉上看到那樣的神情。
「我無事,你們呢?今日戰況如何?」方才他們從凌宇鋒的營帳中出來的時候看到了許多受傷的士兵,凌雲夢有些後悔沒有將朱彩兒、秋桔和楊秋蝶帶來,不然還可以幫幫忙。
葉天影道:「傷亡並不大,只是今日博文本是有機會斬殺大皇子的,可惜.」後來陶曉溪沖了出來,她也是士兵裝扮混入到隊伍當眾去的。她衝出來的很突然,就連大皇子都沒有回過神,人就已經撲到了他身上。看著手中的劍穿過陶曉溪的身體,陸博文當時就崩潰了,這也導致了他們本來必勝的局面受到了影響。
好在凌宇鋒雖然受了傷,但凌霄軍也重創了大皇子他們留在後方的人馬。這一戰,算是他們取得了勝利,但這並不是葉天影想要的。他本是想要這一仗就結束一切的。
「所以,陶曉溪.死了?」還死在了陸博文的手上?這讓陸博文如何能接受?
「不對,不對!」凌雲夢抬頭看向葉天影道,「曉溪根本就不會武功,而且那麼嬌弱的一個人,那身盔甲穿上怕是就很難讓她自如的前行了,更別說在打打殺殺的戰場上衝到大皇子的身邊。」
所以有人算計了陶曉溪,利用她來對付陸博文。只是不知大皇子作何感想,當初陶曉溪為了陸博文背叛了大皇子,害得大皇子差點命喪黃泉,如今卻為了救大皇子死在了陸博文的手上,不過對於陶曉溪而言,她大概終於可以安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