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瑩終究還是沒有離開,歐陽昶明無論怎樣也不可能放任她在這個時候獨自離開,畢竟已經準備和大皇子開戰了,這個時候離開可很不安全。她便依舊留在軍中,住在歐陽昶明的營帳呢,只是人突然變得沉默了許多,從前那樣灑脫愛笑的一個人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凌雲夢在心中嘆息,有些東西始終是回不來了。
葉天影這幾日回營帳的時間都特別晚,凌雲夢心中不放心,每每都要等著他回來之後才睡,以至於清晨起床總是特別困難。好在這是在軍營之中,並沒有其他的瑣事需要她操持,葉天影又特別吩咐了夏桃,不要吵醒凌雲夢,讓她好好睡覺。是以在軍營中的這段日子凌雲夢反倒慢慢胖了一些,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消瘦了。
「明日就要開戰了?」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了,結果等到葉天影帶回來這麼一個消息,凌雲夢瞬間睡意全消。
「嗯!」大皇子那邊已經偷襲了好幾次,他們這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反正談判是沒有必要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勝者為王。
「皇上不是派了人去東越國嗎?還沒有消息?」若是東越國國主並沒有與他們為敵的意思,那麼將那三十萬大軍撤回也可以免卻許多傷亡呀!
雖然葉天影他們這一次是信心滿滿,可是打仗哪裡會沒有傷亡的呢?即便最後他們贏了,必然也會有許多士兵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前幾日凌雲夢在軍中看了看,好些士兵年齡都很小,若是沒有參軍在家中還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呢!
「古來征戰幾人回」戰爭終究是殘酷的,雖然他們都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大幹一場,可若是能夠避免自然是最好的。
葉天影看著凌雲夢,一襲白色絲綢睡衣褲,一頭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光著一雙小巧的腳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忽閃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他。心中一陣悸動,走到床邊將她摟在懷裡,手掌在她的身上隔著光滑的絲綢衣服輕輕摩擦著,道:「東越國國主已經被他們丞相控制住了,皇上派去的人根本沒有見到國主。」
凌雲夢渾身一陣酥麻,打掉葉天影的手,問道:「所以,大皇子是和東越國的丞相達成了某種協議?」東越國一向與大周國交-好,若是東越國丞相想要取而代之,大周國定然是會幫著東越國國主將其除掉的,所以他才和大皇子聯手。
見凌雲夢躲閃到了一旁,葉天影也不惱,挪到凌雲夢身旁笑道:「夫人躲什麼?」
「我我哪有躲?」凌雲夢微紅著臉心虛道。
雖然她每日晚上都是等著葉天影回營帳了才睡覺,可是並不是那個意思呀!也不知葉天影精神怎麼就那麼好,明明晚上就已經回來的很晚了,還有那麼好的精力,第二日還能早早的就起床。害得她已經好多日都睡過了頭,好在伺候她的人是夏桃,那丫頭想來已經見怪不怪了。
「夫君!」凌雲夢看著葉天影認真道,「明日你們就要開戰了,還是早早歇下吧。」
葉天影輕輕將她摟在懷裡,聞著她頭髮上淡淡的幽香道:「無妨,這一戰我有十足的把握,你不必為我擔心。」
說完在凌雲夢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俯身吻了下去。
感受著葉天影身上熟悉的氣息,凌雲夢再一次沉陷在了這溫柔的漩渦之中。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葉天影便已起床帶兵出發了,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之後一個身影也從大帳中竄了出去。混在士兵隊伍中凌雲夢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但是她既已在軍營中了,萬沒有就這般看著葉天影上陣殺敵而什麼也不做的。之所以偷偷如此行動不過是不希望葉天影分神和擔心。
跟著隊伍大概走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停了下來。凌雲夢的個子雖然不矮,但在一堆男人之中卻也看不到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墊著腳也只能看到前面騎著馬的幾個將領。
第一次出征,出了緊張和忐忑,也有許多的好奇,於是凌雲夢側頭偷偷問身邊的人:「前面可是發生了什麼嗎?還是已經到了?」
「已經到了,現在兩軍對壘,姐姐還是集中注意力吧,葉將軍隨時可能發出攻擊的指令!」旁邊的人小聲的說著,卻驚得凌雲夢多看了她兩眼。
「盧敏?」葉天影不是禁了她的足嗎?沒想到她竟也偷偷混了進來。
「是我呀,姐姐!」盧敏扭頭對凌雲夢燦爛一笑。忽然背後被人猛然一擊,凌雲夢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凌雲夢心中一陣惱火,來到軍營她已經暈過去三次了,這防備心怎麼可以這麼弱!
看著營帳內桌案上她隨身攜帶的匕首,凌雲夢走下床拿起來才發現上面細小的缺口已經被打磨好了。
聽到外面有響動,凌雲夢轉身看去竟然是唐婉瑩。這大概是她到軍營中後第一次走出歐陽昶明的軍帳吧!
「婉瑩,你怎麼來了?」凌雲夢走上前去拉著唐婉瑩的手坐下。這段日子她胖了一些,唐婉瑩卻消瘦了不少,以前總是紅潤有光澤的面容,如今卻一片死寂。
唐婉瑩看著一身士兵打扮的凌雲夢,眼中有片刻的驚訝,隨即道:「你這是?」
「唉,別提了!」一說到這個凌雲夢就很是生氣,因為她連是誰偷襲她的都不知道。這樣被人送回來,真是丟臉!
唐婉瑩終於笑了起來,道:「你真當以為能瞞住你家將軍呀?既瞞不過他,自然是會被他送回來的,他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去冒險?」
「所以我才這般打扮偷偷跟去的呀!」她知道葉天影定然是不會同意她跟著去戰場的,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讓葉天影帶著她去。誰知道還是被發現了。
唐婉瑩道:「雖說你功夫不差,可畢竟沒有過上戰場的經驗,也沒有經受過他們軍隊的訓練,要是真正打起來了讓他發現你在,必定會叫他分心的。」那樣就危險了。
凌雲夢癟了癟嘴,確實是她考慮不周,不過葉天影既已知道她喬裝打扮混入隊伍中去了,自然也該知道盧敏也混進去了呀!此刻當著唐婉瑩的面她也不好問夏桃盧敏有沒有被送回來。
「你可好些了?」既然去不了戰場上了,凌雲夢便坐下與唐婉瑩閒聊。
「這不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嗎?」唐婉瑩的笑容有些勉強。
凌雲夢無奈道:「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
唐婉瑩收斂起笑容道:「有什麼好與不好的呢!原先聽聞別人的丈夫養外室我還在想若是換作我,我定然是接受不了的。如今,自己真的遇到了才發現其實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這人的接受能力永遠超乎自己的想像。只有遇到了才會知道自己其實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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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事情,接受了不代表就結束了或者圓滿了,可能只是另一種心境,另一種人生的開始而已。
凌雲夢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唐婉瑩,畢竟這種事情若是發生在她的身上,她定然也不可能若無其事。她們又不是聖人,憑什麼要求她們什麼事都算了呢!
「我知道我再怎麼勸都是蒼白無力的,我也理解你的感受,只是一點,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身體是自己的,犯不著為了男人犯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唐婉瑩勾了勾嘴角,臉上卻仍舊沒有笑容:「我知道,我還有兩個兒子在府里等著呢!就算是為了他們我也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凌雲夢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雖然她知道唐婉瑩沒那麼快從悲傷中走出來,但至少她心中還是有牽掛的,便不會因為這樣的打擊做傻事。
人真正可怕的是了無牽掛,無欲無求。
那日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失望然後到絕望,最後漸漸的變成死寂,沒有一點生的感覺。凌雲夢心中是真的擔憂她會想不開。
和唐婉瑩聊了許久,葉天影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一直到未時凌雲夢終於坐不住了。步履焦急的走到大帳門口對夏桃喊道:「你去打聽打聽,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是!」夏桃領了命正準備離開,凌雲夢又將她叫回來,偷偷道,「順便去看看盧敏是不是也被遣了回來。」
她偷偷摸摸的模樣實在可愛有趣,夏桃笑道:「是!」
唐婉瑩看著為葉天影焦慮不安的凌雲夢心中一陣荒涼,曾幾何時她也這般擔憂過歐陽昶明,可此刻,她的內心卻如一潭死水,半分該為歐陽昶明有的擔憂都沒有。
夏桃出去許久也沒有回來,凌雲夢一直在大帳內踱來踱去,遠方的號角聲已經停了好久,卻沒有聽到葉天影他們勝利歸來的聲音。聽夏桃說葉天影帶著人馬從正面攻擊,而凌宇峰則帶著凌霄軍從後方偷襲。
可是都快一整天了,不管是葉天影這一方還是凌宇峰那一方都沒有任何消息,凌雲夢不禁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