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京城,陳王府。閱讀
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了王府門前,門口的下人見著了,立即出來相迎。
「馬車裡的可是汪大夫?」
「我是。」唐湘顧走下馬車,抬頭看見門楣上的牌匾,有些疑惑。
逸飛看出她的不解,說道:「先前王爺給您的宅子還在修葺,王爺吩咐了,您暫時住在王府。」
唐湘顧微微頷首,正要抬步進去,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陳王怎麼會讓你住在王府?」
她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唐初姚拉著黎綰兒走了過來。
唐湘顧沒有理會她,有些詫異的看著黎綰兒。
她之前聽說黎綰兒被黎夫人關在家裡,不能出來,眼下怎會出現在京城?還和唐初姚在一起?
唐初姚見她將自己視若無物,氣沖沖地走到她的面前,「我問你話呢!我過幾日便是王妃,是你的主子!」
唐湘顧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知道。」
「你,你居然……」唐初姚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你居然敢這麼和本小姐說話!」
「初姚。」黎綰兒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她看著唐湘顧,覺得她的眼睛有些眼熟,但沒有多想。
「久聞汪大夫盛名,汪大夫醫術精湛救治涑州百姓,讓人好生敬佩,但……」
「醫術雖好,得陳王賞識,也不能目中無人吧?」
黎綰兒目光中帶著些許敵意。
唐湘顧見黎綰兒幫著唐初姚說話,頓時愣住了。
她這段日子一直在蕭珉身邊,而且也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解釋,擔心黎綰兒知道太多會引來殺身之禍,才沒有及時告知黎綰兒真相,誰料,唐初姚竟趁此機會,裝模作樣誆騙拉攏黎綰兒。
唐初姚見唐湘顧不說話,以為是被黎綰兒懟得啞口無言,心裡解氣的笑了笑,隨後又故作無辜的對黎綰兒說道:「綰兒姐姐,汪大夫也應該知道錯了,我們還是走吧,我帶你到京城別的地方逛逛,我已經不生汪大夫的氣了,汪大夫打我的事也過去了。」
黎綰兒和唐湘顧聽後都蹙了蹙眉。
黎綰兒本想說什麼,但被一旁的逸飛打斷了。
逸飛見勢不對,走上前,說道:「王爺還有三日就抵達京城了,唐小姐也不想在這幾日裡,又出亂子吧?」
他說著,看向路上圍觀的百姓。
唐初姚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百姓,她不敢在百姓面前發脾氣,輕哼了一聲,拉著黎綰兒走了。
「汪大夫,趕了一天的路,您進府里歇息吧。」逸飛走到唐湘顧的身邊,見她看著黎綰兒有些出神,不禁皺了皺眉,問道:「汪大夫,您怎麼了?」
唐湘顧回過神來,淡定從容的說道:「我聽聞黎小姐聰慧過人,怎會和唐二小姐在一起?」
逸飛知道她和唐初姚不和,便沒有懷疑什麼,「黎小姐和唐大小姐也就是唐二小姐的姐姐是至交好友,唐大小姐去世後,黎小姐就一直擔心唐二小姐,正巧唐二小姐要出嫁,所以前段日子黎小姐就來京城陪伴唐二小姐了。」
他見方才她和唐初姚言語相對,想了想,還是囑咐道:「汪大夫,過幾日唐二小姐便是王爺的王妃了,往後汪大夫您還是躲著她比較好。」
唐湘顧聽後略一頷首,轉身走進了王府。
將軍府中,回到府里的唐初姚支開了黎綰兒,在屋子裡生著悶氣。
「那汪大夫也太目中無人了!等本小姐入了陳王府,第一個要教訓的就是她!」
唐初姚說著,想拿起霜兒遞來的茶碗砸在地上,但沒想到這茶碗裡的水太過滾燙,嬌嫩的手一碰到茶碗就縮了回去。
「這麼燙的水,你是故意的吧?」她氣惱的抬起手,狠狠地扇了霜兒一個巴掌。
霜兒捂著臉跪在了地上,眼淚水止不住的流,「奴婢知錯了,還請小姐息怒。」
唐初姚見她哭了,更為惱怒,「你做出這副樣子,難不成還是本小姐冤枉你了嗎?哭這麼大聲,是想讓黎綰兒聽見來為你說話嗎?」
她說罷,手往桌上一揮,將桌上的茶碗掀翻在了霜兒的身上。
霜兒的臉被滾燙的茶水濺到,但她怕唐初姚生氣,只敢低聲哭泣。
「小姐息怒,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
唐初姚見她在收拾地上破碎的茶碗,神情不屑的說道:「我問你,那汪大夫為何會住進王府?陳王是不是要給她一個名分?」
霜兒手裡捏著碎片,就算手被劃傷,也不敢吭聲,「此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王爺給汪大夫的宅子還在修葺,這名分……」
霜兒想了想,「奴婢聽說汪大夫的臉上有疤,想必王爺不會喜歡。」
唐初姚瞥了她一眼,「說不定陳王就喜歡她這樣的,她敢這麼和本小姐說話,說不定就是仗著陳王的寵愛,才這麼肆無忌憚,而且我看陳王身邊的那個侍衛這麼幫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還好,有黎綰兒在,我看她還挺幫著我的,本小姐該好好想想,該怎麼謝謝她。」她說著,靠在椅子上,眼角挑起似有似無的笑意。
忘月居的偏房中。
黎綰兒有心事般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著。
「綠竹,我方才聽到初姚的屋子裡傳來哭聲,你去問問,可是初姚哭了?」
她有些擔心,這幾日相處下來,和剛才在陳王府外與唐湘顧的對話,她心裡已經打消了對唐初姚的一切懷疑。
「憑初姚的性子,她定是被那汪大夫氣得不輕,原先我還以為是她不知禮數,得罪了汪大夫和衛琳雪,如今一看,倒是我錯怪她了。」
她見綠竹還守在邊上,催促道:「你快去啊,去問問是不是初姚被氣哭了?」
綠竹應下後立即退了出去。
「小姐,汪大夫是陳王殿下的人,汪大夫對唐二小姐如此,會不會是陳王的意思?」寒蘭將茶水遞到黎綰兒的面前。
黎綰兒聽後不假思索的說道:「不可能。」
「陳王雖不喜歡初姚,但初姚是唐將軍的女兒,陳王他不敢這麼做。」
黎綰兒接過茶水,「一會兒你去王府告知那位汪大夫,我會在京城的茶樓里等她。」
王府里,下人們都對這位從涑州回來的汪大夫有所耳聞,趁著蕭珉不在京城,都想讓她給自己把把脈,可一走近院子,卻被逸飛攔了下來。
「汪大夫在屋中休息,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下人們知道他是蕭珉身邊的侍衛,正要退下,然而就在這時,王府的管家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什麼閒雜人等啊?這些都是我王府的下人,讓汪大夫瞧瞧病,有何不可啊?」年逾半百的劉管家一臉高傲的看著逸飛。
逸飛清楚王府的下人皆聽命於他,但還是沒有做出讓步,語氣冰冷的說道:「我說了,汪大夫在休息。」
劉管家見他態度強硬,絲毫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便怒火中燒的上前幾步。
他雖見逸飛身邊也有幾個侍衛,腰間還有佩劍,但府里的打手也有數十名,且都聽命於他,若真的打起來,他們還不一定會輸。
劉管家輕蔑一笑,「逸飛,我知道你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可在這王府里,王爺最信任的人是我,但凡進了陳王府的下人,就都歸我管!」
逸飛面不改色的拔出劍,指著他,目光凌厲,「我說了,汪大夫在休息,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你,要麼聽命,要麼,滾!」
劉管家能在王府管事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但被他這一指一吼,卻是嚇得有些腿軟,但他周圍還有許多下人簇擁著,想退也不能退。
他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嗓子,「有劍又如何?你敢動我嗎?」
話音剛落,眼前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頭上划過,下一刻,束髮綸巾變為兩段掉在地上,在眾人的注視下,劉管家有些發白的頭髮散了下來。
「你!」劉管家驚恐的看著逸飛,「你給我等著!等王爺回來了,有你好受的!」
逸飛收回劍,面無表情的說道:「嗯,我等著。」
劉管家見狀甩袖悻悻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走了過來,劉管家見她急匆匆的,便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丫鬟回道:「門外有個自稱是黎小姐貼身侍女的女子,說黎小姐要見汪大夫,就約在城中的茶樓里。」
劉管家聽後回頭看了眼逸飛,心裡像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你去回稟那個侍女,就說汪大夫在休息,就算是皇上來了也不見。」
將軍府,忘月居中。
唐初姚正向黎綰兒哭訴著,霜兒低著頭站在門外。
「綰兒姐姐,你都不知道,當初在筇州的時候,那汪大夫和衛琳雪是怎麼欺負我的,我的傷到現在還沒好呢。」
唐初姚說著,給她指了指自己額頭上那點被衛琳雪踢出的傷口。
黎綰兒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你別擔心,我會為你做主的。」
這時,寒蘭走了上來,稟報導:「小姐,王府里的人說,汪大夫在休息,誰也不見。」
還沒等黎綰兒發話,唐初姚就站了起來,惱怒的說道:「綰兒姐姐,你看看,她只是一個民間大夫,連你去約見她,她都不理會,我若是嫁去王府,她定是會處處針對我!」
她說完,十分委屈的哭著,「我什麼都不懂,她要是想害我,坐我的位置,那我定不是她的對手。」
黎綰兒見她傷心,心裡火氣上來,拉著唐初姚坐下,「你且在府里等著,我去會會這位汪大夫。」說罷,帶著綠竹和寒蘭走了出去。
唐初姚見她出去了,立馬止住了哭聲,將門外的霜兒喚了進來。
「你跟過去看看,黎綰兒想怎麼教訓汪大夫。」
她說著,見霜兒紅著眼,又將她叫住了,「往後你再哭哭啼啼的,就不必來跟前伺候了。」
霜兒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應下後便退了下去。
陳王府外,馬車還沒停穩,黎綰兒就掀開車簾,走了下去。
府里的小廝見她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趕忙去請了劉管家來。
「誰啊?誰敢來王府鬧事?」劉管家怒沖沖的走到大門口,一眼就認出了黎綰兒,臉色一變,哈著腰走了過去。
「黎小姐怎麼來了?可是來見汪大夫的?」他滿臉諂媚的問道。
黎綰兒沒有說話,身旁的綠竹心領神會,對劉管家說道:「並非是我家小姐想見汪大夫,是你們未來的陳王妃,唐二小姐想見汪大夫。」
劉管家聽後眼珠子轉了一圈,故作為難的說道:「不是小的不去通傳,實在是……」
他從懷裡拿出了那斷成兩截的綸巾,給她們看,「是怕了啊。」
「此物,是何人所斷?」黎綰兒微微蹙眉。
劉管家嘆了口氣,「就是那位汪大夫身邊的侍衛拿劍所斷的,她今日才第一天來王府就如此做派,往後這王府上下,怕是都得聽她的了。」
他說著,眼角餘光都在觀察黎綰兒的表情,見黎綰兒氣惱不已,心裡暗自偷喜。
「待我進去會會這汪大夫。」黎綰兒說罷,正要抬腳進去,卻被劉管家攔了下來。
「黎小姐,這位汪大夫脾氣甚是不好,您進去了,一會兒她回來後,找小的們的麻煩怎麼辦?」
黎綰兒眉心緊鎖,聲音中略帶著些許怒意,「她敢如此,我便告知陳王,讓陳王處置她。」
劉管家又擋住了她的路,支支吾吾的說道:「黎小姐,您的話,王爺或許不會聽啊……」
「怎麼?是看不起我們黎家?」黎綰兒問道。
劉管家趕忙道:「不不不,這話可不是小的說的,是汪大夫……」
「我何時說過這話?」一道讓人背後一涼的聲音從王府里傳來。
唐湘顧快步走了過來,冷冷的看著劉管家,問道:「我進府後,便回屋歇息了,何時說過這話?」
劉管家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
唐湘顧見黎綰兒還是帶著敵意的看著自己,轉身對逸飛說道:「你留在府里,我與黎小姐有話要說。」說罷,不等黎綰兒開口說話,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