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可疑之人

  「因林子裡太暗,所以屬下並未看清那人的樣貌。閱讀」安誠說著,接過邊安遞來的帕子看了看四周,問道:「孟大夫和司絮姑娘呢?」

  邊安看著他,心裡隱隱不安,「前幾日唐大小姐帶著幾個侍衛去了附近的村子裡,孟大夫和司絮姑娘應該是去尋你了,你在路上沒有遇見她們嗎?」

  安誠搖了搖頭,「我回來的時候淨顧著去追那個可疑之人,並沒有按照原路返回。」

  涑州客棧。

  剛從筇州連夜趕回來的逸飛顧不上休息,快步走進了蕭珉的房中。

  蕭珉坐在桌案邊,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可查出什麼了?」

  逸飛略顯心急的說道:「屬下無能,晚了一步,八方客棧外已全是唐將軍的人了。」

  「怎會是唐將軍的人?」蕭珉臉色一變,皺眉問道。

  逸飛道:「那日皇上知曉太子確實是在筇州,又聽聞章將軍途徑筇州,便命章將軍守在太子所住的客棧外,章將軍以太子病重為由,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

  「確定蕭珣眼下是在筇州?」蕭珉若有所思走到窗邊,眼中思疑的看著筇州的方向。

  逸飛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若是太子不在筇州,章將軍定已派人上報給皇上了。還有一事,顧家的那個廖姨娘,散布消息稱太子殿下前幾日確實是在涑州,是被章將軍秘密帶回了筇州。王爺,需不需要屬下去提點她一下?」

  蕭珉什麼話都沒說,靜靜的想著什麼。

  逸飛也不敢退下,只得等著。

  半晌後。

  「當務之急,不必去管顧家,太子是在何處被城門守衛發現的?」蕭珉問道。

  逸飛趕忙道:「在筇州城外的一處林子裡。」

  蕭珉神情逐漸恢復平靜,像是十分有把握,「這林子裡定是有什麼東西,派人去搜查,切記不要讓章斌的人發現。」

  逸飛領命後便退了下去。

  筇州,客滿樓,一間雅間中。

  章斌看著樓下幾隊巡邏的官兵,拿起桌上盛滿清酒的酒杯,一飲而盡。

  雅間外,客滿樓的掌柜哈著腰走了進來。

  「將軍,那廖氏已經抓到了,該如何處置?」

  掌柜的說完,很有眼力見的走上前為章斌斟滿酒水。

  「殺了吧。」章斌面無表情,似乎並不在乎。

  掌柜的心裡一驚,手一抖將酒水灑在了桌上,嚇得連忙跪了下來,「還請將軍恕罪。」

  章斌吃著桌上的酒肉,沒有看他一眼。

  掌柜的悄悄把頭抬了起來,見他沒有在意,心驚膽戰地說道:「將軍,昨日顧宏金顧老爺已和曹氏和離,夜半又一紙家書送回顧家,如今廖氏已然成了顧家的當家主母,筇州顧家又與雲州顧家是親戚,這雲州顧家又和唐……」

  「你現在膽子大了,敢教本將軍做事了?」章斌重重地放下酒杯,目光凜冽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掌柜。

  掌柜的聲音發顫慌忙道:「小的不敢,小的是為將軍您考慮啊。」

  章斌自斟酒水,冷冷地說道:「本將軍記得,前些年顧宏金便有此意,卻遭到了雲州虞州兩個顧家的強烈反對,如今顧宏金決意如此,眾叛親離,雲州顧家怎還會管他?照本將軍的吩咐去做即可。」

  掌柜的連聲道:「是是是,將軍說的是。小的即刻傳話下去。」

  「慢著。」章斌叫住了他,「彥行眼下身在何處?」

  掌柜的道:「回將軍的話,那日您從醫館回來後,彥行便離開了筇州,小的本想派人跟著,卻不料被其發現,沒跟多久就不見了蹤影。」

  章斌冷哼了一聲,神情很是不屑,「不必去管他,他應是去尋那個陸文了,若是唐將軍問起來,如實稟報便好。」

  掌柜的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此時,涑州那處寧汐玥所居住的村莊中。

  侍衛們已經將藥材送到了此處。

  屋子裡,婦人端著碗藥湯,叫醒了昏睡的寧汐玥,「姑娘,姑娘!藥來了,藥來了!」

  寧汐玥渾身發燙,睡眼惺忪的看著面前難聞的藥湯,眉心一蹙,有些拒絕的別過了臉。

  婦人見她不喝,有些著急了,「姑娘,您這定是染上瘟疫了,趁著還沒有嚴重起來,趕緊把藥喝了吧。」

  坐在一旁捧著藥碗的荷兒臉色憔悴的走了過去,「小姐,這藥一點都不苦,您若是執意不喝,那奴婢只好去請汪大夫來了。」

  寧汐玥腦子很懵,也聽不清聲音,一直是耳鳴的狀態,但隱隱約約聽到荷兒提起了汪大夫,下意識的接過藥碗,皺著眉把藥湯喝了下去。

  屋外,一個侍衛敲響了木門。

  荷兒見婦人出去了,擔心她們會被侍衛發現,便趕忙將屋門關了起來。

  「你家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嗎?為何拿了三碗藥?一日喝三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侍衛態度強硬的說道。

  婦人連忙解釋道:「我家確實只有我一人,拿了三碗,是,是因為我不小心打翻了兩碗。」

  侍衛聽後有些不相信的掃視著屋子,見一間房門關著也沒多想,看著婦人語氣兇巴巴的囑咐道:「這藥貴得很,以後別再打翻了!」

  婦人見侍衛走了,立馬關上門,走進了屋子裡。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躲著他們?」她看著靠在榻上欲要睡去的荷兒問道。

  荷兒強打起精神,想了想說辭,「我家小姐是逃婚逃出來的,因我家老爺和一些官員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擔心會被發現帶回去。」

  她知道這番話婦人不會信,便擠出幾滴眼淚,跪在了婦人的面前,聲淚俱下的說道:「我家小姐命苦,身為嫡女卻要嫁給,嫁給一個農戶做妾,我家小姐不願,先前逃過一次婚,不幸被抓了回去,痛打了一頓,大病了一場,身子還未痊癒,就又跑了出來,所以才會染上瘟疫,還請您救救我家小姐,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家小姐在此處。不然,不然我家小姐定是活不下去了……」

  婦人聽後,滿眼心疼的看著榻上昏睡過去的寧汐玥,感同身受的淚流滿面。

  「你們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別人知道你家小姐在這兒的。」

  村子裡,唐湘顧凝眉看著街上忙忙慌慌的侍衛。

  「陳王沒有加派人手過來嗎?」她向身旁的侍衛問道。

  侍衛道:「還沒有,王爺派人去找過涑州太守,但杳無音訊,現在就剩十五個侍衛在客棧守著,王爺說等藥湯都分發完,還得讓十幾個侍衛回去。」

  「既然涑州無人幫襯,那為何不去找筇州太守要官兵?」唐湘顧問道。

  侍衛想了想,走上前在她身邊輕聲說道:「筇州出了些事,筇州太守奉王爺之命盯著太子殿下所住的八方客棧,所以暫時調不出人手來涑州。」

  唐湘顧聽後不禁皺了皺眉,「那雲州呢?還有鎮守北部的懷化將軍?」

  侍衛繼續回道:「這雲州太守是恭王的人,皇上都沒發話,太守大人自然是不會聽從咱們王爺的,而且屬下聽聞顧太醫回筇州了,想必過幾日王爺還得調出些人手去雲州盯著顧太醫,懷化將軍那邊唐小姐已經派人傳話,讓其幫忙尋找寧小姐。」

  唐湘顧頓感無語,片刻後問道:「現在還有幾個村子沒有分到藥?」

  侍衛掰著指頭數了數,「還有二十三個村子,但請汪大夫放心,一個月之內都能分完。」

  「十日之內。」唐湘顧看著身邊跟著的兩個侍衛,語氣不容質疑,「你們兩個,還有讓守著村口的那幾個侍衛也來幫忙,十日之內就得分完。」

  她說罷,走到村子後面熬製湯藥的土灶邊,拎起一桶湯藥挨家挨戶的敲門送藥。

  幾個時辰後,天色漸晚,涑州易大夫的宅子外。

  孟婆婆背上背著昏迷不醒的司絮,手中的拐杖纏著一根麻繩,麻繩末端綁著一個人。

  她淡淡的嘆了口氣,隨後將地上的一顆石子踢到了門上,確認發出的聲響裡面的人可以聽到,便站在原地等待。

  宅子裡,準備休息的安誠聽到了聲音,與邊安對視了一眼後,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邊。

  孟婆婆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聲音不輕不重的說道:「開門。」

  安誠聽出是孟婆婆的聲音,瞬間放下心中戒備,將門移開了。

  「孟大夫,這是……」他有些防備的看著站在門邊,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嘴也被布堵著的男子。

  孟婆婆牽著男子背著司絮,邊走進院子,邊解釋道:「此人是路上抓的。司絮是身體還未恢復,跟我出去走累著了。」她說著輕咳了幾聲。

  安誠借著月光,仔細的打量著這名男子,發覺此人有些眼熟,身形像極了今日他追逐的可疑之人。

  他神情嚴肅的走上前,拿出男子嘴裡的布,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男子張嘴要喊,又立即將布給他塞了回去。

  這時,蕭珣走了出來,命安誠將此人帶進堂屋。

  孟婆婆將司絮安置好,便從裡屋走了出來。

  「此人身手不錯,能在涑州安然活下來的,想必也懂些藥理。」她拄著拐杖坐在椅子上說道。

  蕭珣看著站在面前,看不清樣貌的男子,說道:「你若是據實相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安誠見男子轉頭看向他,心裡還是有些警惕的走上前,拿下了男子嘴裡的布。

  「你想問什麼?」男子冷冷道。

  安誠聽他的聲音有些熟悉,一時情急趕在蕭珣前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頓了一下,說道:「我叫……空青。」

  「你是川斷!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顧太醫的藥童川斷。」安誠說著轉過身對蕭珣說道:「殿下,此人是顧太醫的藥童川斷並不是空青,真正的空青在筇州醫館。」

  川斷帶著些許恨意,凝視著安誠,原本他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報了空青的名字,沒想到竟這麼巧,竟有人知曉空青的下落,還認出了他。

  蕭珣面不改色的看著川斷,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涑州?」

  川斷不想回答,但見邊上的邊安已經拔出了劍,才回道:「我是被抓來涑州的。」

  「是何人抓你來的?」蕭珣問道。

  川斷極不情願的道:「陳王的人。」

  「陳王為何要抓你來涑州?你把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蕭珣沒工夫與他在這逐句逐句的問著答著。

  川斷見他態度強硬,只好道:「先前陳王派給我的任務已完成,我留在顧家已無用,便想離開,但陳王不放心派人將我抓到了涑州。」

  「陳王派給你了什麼任務?」邊安提著劍上前幾步問道。

  川斷道:「唐大小姐出事那日,命我在顧家做內應。」

  「你還知道什麼?全都說出來。」

  「我就知道這些了,陳王不信任我,只吩咐我待在顧家,除了唐大小姐之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邊安見他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服氣,不聲不響的抬起劍架到了他脖子上,「陳王不信你,我家主子也不信你,你若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就讓你的命交代在這兒。」

  冰冷的劍碰觸到肌膚,不甘心就這樣死了的川斷眼神中有了幾分恐慌。

  「還有一事,陳王想收顧老爺為己用,但依我這麼多年的觀察,顧老爺絕對不會歸順,照陳王的性子,定會尋得機會,殺了顧老爺。」

  此事蕭珣自然早就猜到了,開口問道:「你就知道這麼點?」

  川斷道:「陳王生性多疑,能讓我知道這些,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而且我也推算到陳王會派誰去刺殺顧老爺,你們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訴您們,但我說出來後,你們就必須把我給放了。」

  蕭珣雖也知曉,但還是順著他的意,問道:「誰?」

  見邊安將劍放下,川斷的態度又開始傲慢了,「當時陳王身邊有一個侍衛名叫懷信,現在是逸飛,若是放在以前,陳王定會派身邊的人下手,但如今有了一個會武功的汪大夫,陳王為了測試她的忠誠,定會派她去刺殺顧老爺,所以你們可以趁著這位汪大夫還在涑州,藉此機會,殺了她,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