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醜聞(Ⅱ)

  第1649章 醜聞(Ⅱ)

  如果本尼迪克特·拉瓦爾公開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戰爭中借用了惡魔的力量,無論他有什麼苦衷,都等於親手摧毀自己的公眾形象和社會聲譽,米德加德殖民地政府和軍方也會受到他的牽連,陷入醜聞的漩渦。

  威廉·尼克爾斯總督看過《約頓海姆新聞報》的那篇報導過後,急得坐立不安,連忙授意本地報社登報闢謠,否認關於拉瓦爾男爵的一切惡毒誹謗。

  然而他也清楚僅僅是登報闢謠沒多大用處,戰場上敵我雙方數千人可都親眼目睹了拉瓦爾男爵召喚惡魔,早在《約頓海姆新聞報》公開披露之前,關於此事的小道消息就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目擊證人實在太多了,根本堵不住人家的嘴!

  在這樣的被動局面下,尼克爾斯總督只能致信還在前線的拉瓦爾男爵,請他親自出面「闢謠」,以正視聽。

  拉瓦爾男爵是米德加德殖民地的戰爭英雄,萬千熱血青年的偶像,他的聲譽和影響力,可以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公信力。

  只要他親口否認斐真人的指控,斥之為造謠污衊的下流手段,試圖用口舌替代刀槍,為戰場上的失敗挽回顏面,那麼不管事實是怎樣的,所有未曾親臨現場的米德加德人,都會相信他們敬愛的司令官閣下的確是遭到敵人的抹黑,同仇敵愾捍衛拉瓦爾男爵的聲譽。

  尼克爾斯總督設想的很好,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拉瓦爾男爵竟然拒絕親自闢謠,對勾結惡魔一事保持沉默。

  拉瓦爾男爵還在給總督閣下的回信中表示:

  「關於在戰場上召喚鐵騎魔一事,當時的確是迫不得已,然而我不想為此做出解釋,更不屑向人訴苦。」

  「我可以選擇不說話,但是不能說違心話,請閣下原諒我的沉默。」

  尼克爾斯總督差點被拉瓦爾男爵這封回信氣炸!

  在盛怒之下又寫了一封信,批評他太幼稚,做事只憑個人喜好,意氣用事,完全不顧大局。

  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尼克爾斯總督稍微消了些氣,又換上苦口婆心的口吻,勸拉瓦爾成熟一點。

  「一個男人在政治意義上成熟的標誌就是學會正確的看待謊言,恰當的使用謊言,為了大局而不惜犧牲自己的道德潔癖,本,我希望你能邁過這道坎,儘管這對你來說並不容易。」

  尼克爾斯總督滿懷希望的寄出第二封信,卻遲遲未能收到拉瓦爾男爵的回覆。

  不回信本身就是一種表態,尼克爾斯總督不得不對這個頑固的男人徹底死心。

  斐真人的指控可以登報「闢謠」,城裡的風言風語可以裝聾作啞,但是有一件事尼克爾斯總督必須嚴肅對待——呈交帝國當局的戰報。

  好不容易打了一場大勝仗,尼克爾斯總督本打算在報告中大大的表功一番,以奧斯塔湖戰役的勝利證明皇帝陛下在海外殖民地的臣民並不缺乏盡忠報國捍衛疆土的勇氣,從而爭取帝國當局儘快從本土派遣軍隊前來支援,與殖民地同胞共同抗擊侵略者。

  既然要表功請賞,按理說拉瓦爾男爵作為殖民地駐軍司令兼奧斯塔湖戰役的前線指揮官當居首功,然而尼克爾斯總督不得不顧忌醜聞的影響。

  亞珊帝國本土的宗教氛圍遠比殖民地嚴酷得多,宗教裁判所氣焰囂張,四處偵緝逮捕所謂的「異端分子」或者「惡魔信徒」,要麼送上火刑架,要麼判處終生流放。

  帝國曾經的遠東行省,就是一處專門用來懲處異端分子的流放地。

  遠東行省之所以掀起叛亂,直接誘因也正是帝國當局不把流放地的異端罪民當人看,過度盤剝壓榨,逼得流放地人民活不下去,不得不起來造反。

  就連米德加德和亞爾夫海姆這樣的海外殖民地,一直以來也是帝國境內那些拒絕接受國教的異教徒逃亡避難的目的地。

  殖民地之所以形成如今這種較為寬鬆的宗教信仰風氣,也是因為殖民者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宗教而非經濟原因逃離帝國本土的異教徒。

  尼克爾斯總督本人傾向於推行宗教寬鬆政策,然而他不得不考慮到帝國本土的風氣與殖民地迥異,如果他在呈交帝國政府的戰報中把拉瓦爾男爵打造成一位完美無缺的戰爭英雄,萬一拉瓦爾勾結惡魔的醜聞傳回帝國本土,引起輿論界的關注,自己的處境就尷尬了。

  尼克爾斯總督可不想好心辦壞事,把拉瓦爾男爵送上火刑架。

  被逼無奈之下,他只能在戰報中淡化拉瓦爾男爵的功績。

  既然拉瓦爾男爵不適合塑造成戰爭英雄,總要有一個人替他領取首功。

  從戰場上的實際表現來看,卡斯蒂斯勳爵和洛根·沃爾松格都特別表揚了隨軍法師喬安·維達,聲稱這位米德加德大學的天才少年在戰爭中起到的作用,至少抵得上一個營的兵力。

  尼克爾斯總督對喬安·維達的天才之名早有耳聞,米德加德大學奧法學院的院長富蘭克林對這個學生更是視若珍寶,不過這些美譽還只是局限在學術領域,總督閣下可真沒想到,這位年僅15歲就發表過多篇重量級論文的奧法博士,居然在戰場上也能博得與其學術成果同樣耀眼的功績。

  像維達博士這種既能埋頭做學問,還能在戰場上勝任「戰略武器」的年輕人,可謂「文武全才」,世所罕見,當然值得尼克爾斯總督在戰報中大書特書,樹立為殖民地年輕一代精英人物的典型代表。

  然而喬安·維達實在太年輕了,年齡既是他最大的優勢,同時也是一個隱性的劣勢。

  喬安在部隊裡的職務只是卡斯蒂斯爵士的副官兼沃爾松格兵團的隨軍法師,儘管他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遠遠超過他的職責,但是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這位年輕人只是一個小角色,可以作為志願參軍的學生代表加以表彰,卻不適合作為指揮大軍的「統帥」級人物來宣傳。

  喬安·維達雖然很有才華,可惜他太年輕,職位太低,資歷太淺,扛不起「首要功臣」這面大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