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繡球花園遷走
（1）
熾天子在一個黑漆漆的夜晚，星空點點，不知是多遙遠的光照耀來，新月亮螺旋的月影也像是像素消散一樣的特效，都成了一道划過天空的遊絲，很快讓漆黑的天空出現一道長長的光帶，比電龍天體還要細的光，中間的明亮也不至於太刺眼，大概能照亮天邊山際的輪廓，起起伏伏的。
「一千多位薇兒，我總不能帶一千多張薇兒的卡片當做紀念吧，那得裝好大一包，稍微一不小心就得散落掉一疊。」熾天子說著，拿著手裡的薇兒蝶袖的繪圖卡片思考著，其實就是要和薇兒們離別了，帶點什麼當做紀念物。
「剩下的路程總不能讓薇兒們繼續，那薇兒們是要安置在哪裡呢，我就像帶著薇兒們一路出發，但到這裡就要丟下薇兒們一樣，這樣薇兒們會繼續迷航在其中。」熾天子繼續自言自語著，她看著周圍沒有別的燈光，沒有薇兒的歡聲笑語。
「要是問薇兒們，她們一定會說『天子當我們是好用的工具好了』，明明也是薇兒們期待的探索，但到這裡就已經是終點，是看見海洋後無法探及的終點。」熾天子說著，摸了摸麥克風，麥克風還開著，不知道是哪位薇兒在聽自己自言自語。
（2）
「天子，你在嘀咕什麼呢，快來幫我看看，我們天體電腦出問題了，啟動不了。」薔薇叢發的文字消息轉換成語音出來。
「到了，給我看看屏幕。」熾天子說著，走了幾步就到了天體電腦的連接處，就是一處中轉的供電區，這裡門關著，一點都不通風透氣，這裡的作用就是連結到天體電腦給那邊的繡球花叢供電源和調控算法的等等功能。
「是不是系統出問題了呢？屏幕一直是藍的。」薔薇叢問著。
「哦，不是系統問題，這個系統是封裝的，各種信號顯示，是繡球花叢那邊的連結被破壞掉了。」米字愛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米字愛麗剛剛趕到這裡，這個地方可以說就是繡球花叢的調控機房，方向就在薔薇叢的中層偏側面的位置，有著開闊的薔薇地形，所以過來一路籃子直行，很順利。
熾天子（看著空白空間裡的繡球花叢）：好像，是繡球花叢那邊有人，把薇兒布置在那邊的繡球花叢的調控系統給拔掉了，就像拔雜草草一樣。
米字愛麗（靠近這個機房的數據接口，接口處就是一叢薔薇叢里的繡球花叢，然後瞄著繡球花的縫隙看過去）：真的被拔掉了，那這不就說明，繡球花園那邊有人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繡球花們說的花園主。
熾天子（疑惑）：花園主？
米字愛麗（解釋）：就是快樂愛麗告訴我的這些繡球花都有著思考，繡球花們所在的地方就是很久以前有人種出來的花園。
熾天子繼續仔細隔著繡球花看著繡球花園，當然，拔掉薇兒們的比色調控系統的人應該是概念上的人，不是生物上的人，因為種繡球花肯定就是人類的行為，熾天子這下來了興趣，可得看看這個人真實的模樣，看看這繡球花園園主的真面目。
（3）
繡球花叢和薔薇叢這邊是隔著一個墨水通道的，所以米字愛麗呼叫著快樂愛麗和寬葉椴，寬葉椴很快就冒了出來，她昨天正好回到薔薇叢，依舊還是樂此不疲的活躍。
寬葉椴這幾個月在水池天體上去了好多地方，可以說，她現在就是整個水池天體薔薇叢上唯一的完全的人類了，不過她一直覺得自己也是薇兒，沿途去往水池天體好多地方，愣是沒有那隻動物會把寬葉椴當成人類，因為動物們都沒見過完全的人類，但就總感覺寬葉椴有著某種刻印在動物們基因里的印象。
「墨水？要哪一種啊，我對比了下水池天體下界限的實驗報告型號的墨水，和墨水公司的墨水差不多了已經，就是墨水通道上還需要優化點。」寬葉椴說著，從她背包里拿出一瓶墨水，塗抹在一盆的繡球花上，繡球花很快顯色出連通在繡球花叢的景象。
「給，這是木偶十六號。」快樂愛麗依依不捨的把自己的木偶交給米字愛麗，雖然她已經好久沒和木偶們一起玩耍了，不過這樣拿出木偶去是實驗，還是有點擔心，萬一繡球花園園主是壞人怎麼辦，一把把木偶踩碎的話，那到時候薇兒這邊也不占理，本來一開始就是薇兒們偷偷控制著繡球花叢來當天體電腦的。
「牽線安好了，出發吧，十六號。」米字愛麗說著，拍拍木偶十六號的背，木偶就走著鑽進繡球花叢，就像是穿過一道玻璃門一樣，稍微有點磕磕絆絆，但整個穿過去後就可以輕鬆活動起來。
（4）
木偶十六號看到的是，整個繡球花叢地面多了一串腳印，然後很多繡球花都在鏟子的挖掘下剷出了泥土，看樣子是要重新栽種和運輸到別處，繡球花的根部都用普通的布袋裝著，各處有著翻新的泥土，然後聽見背後有轟隆隆的聲音。
看過去，那是一輛可以搬走山的巨大機械，滿天轟隆隆的雷聲都是其的放電，天空黑色的雲朵都是巨大機械上某處的火焰上的黑色燃燒的煙霧，整個機械的部件很多，那冒黑色煙囪的地方就是像是一處單獨出來的鍋爐房，燃燒著濕噠噠的木材。
那搬山機械別的地方扭動的機械杆件和轉輪，都是配著巨大的氣缸，氣缸周圍的冒著的卻是白水蒸汽，看樣子是要給很多部件關節散熱用，整體的機械就瀰漫在混合的霧中，很多地方的支撐腳都若隱若現，每次一個大孔冒出大量蒸汽時，都像是巨大機械在呼吸。
「該不會，這就是繡球花們說的莊園主吧，這樣體量，拔掉我們的系統就和除草一樣，木偶十六號可都成小螞蟻了。」寬葉椴說著，完全沒看出這機械哪裡是人了，難道是有什麼隱藏的駕駛艙，或者是把人的思維和意識全數位化，然後實現和機械結合，是某個不同的地方的進化到這個方向的人類？
「就是的，不過有著這樣的機械體量，用熱蒸汽實在是太浪費能源了，好想過去和這個花園主說說，改成冷蒸汽引擎可以省千多倍的。」米字愛麗說著，看著機械緩慢的挖掘繡球花然後裝載運輸，比起薔薇叢和水池天然的效率來說，太慢了。
「繡球花們都在朝這機械招手，是繡球花園主，我想應該會是很好看的女孩子呢。」快樂愛麗說著，她仔細看著這樣顯得粗糙的繡球花園主，期望找到有什麼蝴蝶結裝飾，或者表現出這繡球園主的性格愛好的東西，但看上去就是拼接出的可以活動的機械，沒有多少設計巧合的，很多地方就是力大磚飛的驅動，需要依靠高強度的零件就加粗加外固定支架，整體顯得不是那麼簡潔。
而且各處能聽到機械咯吱咯吱的零件碰撞聲音，有很多齒輪根本就沒法嚙合在一起，但在大扭矩的驅動下，直接把兩個齒輪給磨得嵌嚙合在一起，勉強能轉動。一些氣缸上已經是鏽跡斑斑，長著青苔的樣子，潮濕的水和空氣又腐蝕著一堆的部件。
一些傳動軸上吸附著螺絲，完全就是傳動軸磁化了後吸附的螺絲，部分螺絲都和接入的地方融在了一起，就像兩個鐵塊挨一起，時間一久就相互滲透，一些地方的潤滑油滴落著，在一處處的外殼坑窪上積累流動，一個外殼的轉向就將積累的油給傾倒。
繼續看一些控制機附近，能看見一排排的大捆電線，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人類用的電腦機箱裡的排排插線和線頭，密密麻麻，甚至可以說說是很多伺服器上的線，花花綠綠的絕緣層，這主板連那盤，甚至還能看見這機械在高處裸露的晶片的內的存儲單元結構，顯得殘破又頑強。
（5）
然後，木偶十六號還沒繼續靠近看更清些，就見這莊園主大周轉的轉向，一下把整塊繡球花叢的土壤給鏟起來，帶著整片繡球花叢的地方，都像拿起蛋糕一樣輕鬆，不愧是能搬山的機械，然後連帶著木偶十六號，就被翻起的大片土壤給深埋了。
「哇嗚，木偶十六號，我會記得你的。」快樂愛麗說著，但沒有哭泣和傷心，這樣的試驗就是這樣，關鍵是整個繡球花園都被揚起，大片的繡球花叢都連同土壤也被搬運開，就顯得很是突然，這樣的情況下，別說給恢復繡球花叢繼續用天體電腦了，就這樣看著毀滅的樣子，都震驚到了。
「所以，繡球花園園主這是要搬運整個繡球花叢到哪裡呢？」寬葉椴問著，她想著繡球花園主是完全沒有發現薇兒們的，也只是誤以為那邊的調控系統是雜草，雖然某種程度上是的確是占用繡球花的草。
「我想起來了，繡球花園主是要搬繡球花去賣掉。」快樂愛麗說著，不覺想起木偶小蔬說的在繡球花間的見聞。
「賣？是不是人類硬碟里說著的集市的交易，那可真正好說明了繡球花園主的人類行為了。」米字愛麗說著。
「不會吧，整個繡球花叢難道在這機械所認知的作用，居然是觀賞！！」寬葉椴說著，她想到的那些好看花朵的用途，少部分用來當食物、調節生態環境、淨化空氣和研究藥材，更多時候還是作為人們的一種愛好，觀賞用的、紀念品的、附帶歷史價值的、展覽用的等等。
「等等哦，可別說，這莊園主完全就不知道繡球花的比色運算啊，這樣強大的算力可是比薔薇叢和水池天體目前的電腦都要好無數倍的，就這樣，這樣如此珍貴的植物和功能，居然就只是被莊園主那邊當做觀賞植物！」快樂愛麗也震驚起來。
這就好比有誰拿著珍貴的晶片處理器去稱斤賣，然後用來墊桌腳一樣，完全就是暴損天物啊，實在是讓米字愛麗有些震驚得生氣，不能這樣糟蹋的。
「哼！難怪莊園主就是這樣的破爛機械，就這樣的無知，要不我們直接過去當面理論一番。」米字愛麗生氣說著。
「別生氣，我們肯定是沒法過去的，就算過去了也解決不了什麼，更何況莊園主完全不知道我們薇兒的存在，我們的線牽木偶也沒法去那邊更遠地方探測清楚那邊的情況，最好不要驚動那邊。」熾天子安撫著米字愛麗，一向應該急性子的熾天子此時也冷靜下來，大概本身薇兒和薔薇叢一開始就是往繡球花叢入侵，這樣將心比心，還是保持克制為好，最主要的，熾天子現在內心想的重點不是這繡球花叢，暫時不想看繡球花。
「嗯，好吧，也是，那邊的活動要真是人類的話，那我們這些已經離開人類活動區域的薇兒可就沒法再回去，既然這裡的土壤也在一處天體上，那可以推測這墨水通道也同樣和地下深淵有相似的連通原理。」米字愛麗很快轉移注意力說著。
（6）
米字愛麗和快樂愛麗先走出這個機房，然後寬葉椴回收著墨水，熾天子最後鎖門，然後牽來一處薔薇藤蔓。薔薇叢看著自己的天體電腦一下子就沒了，感覺有些失落，看來這個機房是要廢棄了，於是靠上更多薔薇藤蔓來覆蓋住入口，就像是一個禁地一樣。
「天子，可以多給一個理由，說說為什麼不讓那邊的莊園主知道薇兒的存在呢？」寬葉椴問著熾天子，她和熾天子走在離開這個機房的大路上。
「那我說其中一個理由吧，你是第三行星上的人類耶，你想想要是一個人發現了自己莊園裡的小精靈會是什麼反應。」熾天子反問著。
「我會很驚訝，然後去了解，然後看看有什麼用處，如果人多起來的話，就會……」寬葉椴說著，一時語塞，因為她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就是邪惡的人類會如比薇兒們對待新事物一樣，一邊好奇得比薇兒還痴迷，一邊無所不用其極，其中巨大的價值帶來的一時的衝突就讓原本的秩序崩塌，到時候可能就引發了那邊的人類戰爭，到時候，薇兒們也想像不到的戰火規模會升級到可怕的程度。
「所以嘍，到時候把薇兒們逼急了，薇兒們可是會毫不猶豫把那邊的破爛機械全清理掉的。」熾天子說著，她看著薔薇叢和水池天體都能給薇兒們帶來意想不到的相互反應，到時候的混亂下或許真適合自己悄悄離開薇兒，不過還是感覺很是悲涼的氛圍。
「啊？是這樣嗎，我還以為薇兒們會對人類一直言聽計從，然後繼續被不知情的人類們當做更工具的工具人呢。」寬葉椴說著，和熾天子不在一個頻道上。
「水池天體和薔薇叢的薇兒早擺脫了對人類的依附，某種程度上說，我現在就是薇兒的使用者，到現在，薇兒們都是相信著我說的樹的一枝丫的盡頭的，所以算不算是薇兒們現在在依靠我呢。」熾天子說著，不是自戀，只是想著自己離開薇兒們後，薇兒們會怎樣。
「你和薇兒們都是相互的工具噠，應該算是合作的，只是現在有著薔薇叢和水池天體作為一個載體，這樣的聯繫很穩定，我就沒看到你和薇兒們吵過架的，薇兒們之間有時時偶爾會鬧矛盾。」寬葉椴說著，抖著耳朵，似乎感覺自己在和熾天子聊什麼了不得的話題。
「薇兒們吵架？哦，你有聽到什么小道消息嗎？」熾天子也好奇起來，這樣八卦的感覺，好久沒有過了，隱約記得很久以前，自己也聽過同樣的事。
「那我悄悄告訴你，薇兒淺秋和薇兒深葉因為爭論秋天的代表景觀而相互扭打起來，一個說豐收是秋天的主題，一個是凋零是秋天的主題。」寬葉椴說著。
「哦，的確是個不好判斷的問題。」熾天子說著，心想這兩位薇兒，自己根本沒聽說過，心裡想自己連薇兒們的名字都記不全，還大言不慚要每位薇兒的立繪卡片當紀念，實在有些慚愧了。
就這樣，熾天子和寬葉椴聊著邊走，很快忘記了天體電腦的事。
（7）
被米字愛麗說成破爛機械的繡球花園主，很快搬完了繡球花叢，它看著自己翻起的土地，很是感慨，現在只有把所有的繡球花給賣掉才好，這樣才夠自己去下一個地方開荒，很快這個地方將被潮水淹沒成汪洋，到時也依然會是一片荒蕪。
剛剛爬出泥土的木偶十六號，發覺自己身後的牽線都斷掉了，它環顧四周，看著前方的究極巨大的破破爛爛的機械在前行，於是木偶也學著跟上去，雖然自己走得很慢，但只要那巨型機械稍微停下來，木偶就能用上一整天的時間走過去，大概木偶對於人形的東西都會下意識模仿著。
而薔薇叢這邊，雖然沒了好用的天體電腦，也沒有了那麼多繡球花來觀賞，但薔薇叢很快得到了水池天體上的本地電腦，重裝下系統就能用，而且之前自己用電腦存的數據都還在，薔薇叢感慨著：薇兒們的信息備份真的好及時，安全的信息網絡最好了。
熾天子到了愛麗小窩外，看著下午的沒有太陽的夕陽光，就感覺這個方向會是繡球花叢所在地的方向，中間隔著很遠，可又是像隔著一個街區一個城市一樣近，這樣微妙的距離，就是並列的兩個世界，只是過去到如今偶爾有交集，不過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