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說謊於你，上
（一）
「薔薇叢上還有多少薇兒？」熾天子問著。
「二十位，愛麗小窩四位，丘陵院三位，半隧道一位，博物館三位，箬竹山四位，野外一位，薔薇醫院一位，花籃園兩位，最後是待恢復生命的薇兒帝崖。」薇兒洛羲說著，她正在博物館，然後補充說：「還有除了薇兒外的成員，寬葉椴，刺花螳螂，苔原蘚，巫鳥人形，黑色發，等等，還有沒轉移走的六十多位人偶。」
「寬葉椴在嗎，你可是人類耶，可得撤離薔薇叢，到水池天體上避難。」熾天子說著，想著寬葉椴也在博物館。
「啊？我不也是和薇兒們一樣了嘛，看，這是我編的花繩。」寬葉椴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居然是人類，難道是要把自己當做珍稀動物一樣保護起來嗎？
「好吧，那大家都得好好避難，保護好自己，薔薇叢里的動靜有點大。」熾天子一邊說著，一邊走在薔薇叢間的一處枝丫上。
寬大的枝丫面前，有一塊金黃色的延展性很好的東西，體格大約為四米乘四米乘四米，看上去像一塊黃油糖一樣在夏天的薔薇叢里被融得半化塌落。而隨著微風吹拂，能看見這個金黃糖有著規律的呼吸，很像是在淤泥里的泥鰍吐冒著泥泡泡。
「調查下，薔薇叢有這種奇怪的生物嗎？」熾天子說著，她戴著通訊的耳麥耳機，耳機還露著普通的藍色的導線絕緣層。
「沒有的，都是新冒出的生物，這樣鮮明的色彩，都是附著出現在薔薇叢的。」薇兒洛羲回答著，自從薔薇叢碰撞水池天體後，冒出這些奇怪的色彩，說是某種應激生物也可以，有些見怪不怪了。
「那水池天體那邊的薇兒有需要研究這色彩生物的嗎？」熾天子問著，來歷不明的生物通常都得觀察研究，現在薔薇叢自然就成了水池天體要探究的對象了，不止是幾處色彩。
「喂，這邊是水池天體上界限的窪地部，我是炭薇兒，目前水池天體各處的自然系統都不能直接接觸色彩生物，但可以間接接收天空的自然光。」一個頻道接通過來說著，在愛麗小窩的快樂愛麗就當做了熾天子的後台電話編輯。
「你是說，這種色彩生物掉到水池天體會帶來污染嗎，那種原油在海面泄露帶來的那種污染？」熾天子詢問著，薔薇枝丫上已經有著採樣的自走機器攀爬在這塊金黃色的糖塊邊上現場採樣分析。
採樣機器就渾身沾滿了金黃色的顏料一樣，稍微拿小錘取一塊金黃色，都一碰就散開，如一隻歡迎會上的金色粉末一樣，在天空的自然光下閃閃發光，讓熾天子也看不出這到底是流沙還是塵散。
（二）
「我認為，這是薔薇叢本身就攜帶著的來自地底深淵的微生物，只是因為這次的薔薇叢蛻殼和某種適宜的環境，讓以前薔薇叢還是小幼苗時夾帶的微生物激發了出來，所以才到處看見只出現在薔薇叢上。」薇兒號哭打電話過來說著，快樂愛麗接聽著，考慮要不要轉接給熾天子。
「應該是的，我都不對這些色彩過敏的。」薔薇叢回復了薇兒號哭，快樂愛麗選擇接線給了正好有空的薔薇叢。
薔薇叢現在就在這個海洋里泡著水，就和大夏天在游泳池裡一樣，而且自己還褪去了原本硬化的厚外殼，剝離出一些煥然一新的枝丫，痒痒的感覺，而其間各處就有冒出這些被薇兒們以顏色來命名的生物，有的黏糊糊的滑潤，不過也只是像一滴汗水一樣在薔薇叢枝丫上，並沒有讓薔薇叢感覺到不適。
「如果我們能更了解下第三行星的地下深淵是什麼樣子，或許就好得知這些色彩在生態系統里的角色功能了，要不擬合計算一下，就從薔薇叢上各處卡扣收集的色彩的運動規律上來計算之後的現象。」薇兒零禮說著，正要調用下天體電腦，可一下子發現，天體電腦的連接地基通道都被代理程序和人偶們給搬運走了，明明比色運算是最合適分析色彩的，現在沒有了模擬計算，一下讓色彩接下來的行動成了未知數。
薇兒零禮就感覺代理程序有種過河拆橋的嫌疑，或者說是落井下石的拋棄薔薇叢的感覺，於是她來回踱步在丘陵院子裡，思考著怎樣解決色彩的問題，雖然很多時候靜觀其變為好，可薇兒零禮感覺這和薔薇叢緊密掛鉤，一點會帶來什麼超乎想像的失控事態。
「本地運算的算力是多少？」薇兒零禮問著屋子裡的嫁人薇兒，嫁人薇兒放下梳子，點開資源的管理器窗口。
「計算處理峰值最高可以達到一零八零踢每秒，不夠你說的色彩的運動模擬。」嫁人薇兒說著，就丘陵院裡的裝的計算機，雖然採用的薇兒們開發的軟體，可以調用底層語言來處理矩陣量的模塊，可要細細模擬出龐大的薔薇叢上的每處出現的色彩變化，還是怎麼省算力也不夠。
「那我們從零開始編織比色計算機，大概需要幾天時間呢？」薇兒零禮說著，這大概是個創造力的想法，天體電腦的計算機一直以來都是從薔薇叢上構建地基模塊去調用的，到現在也不知道天體電腦所在的通道的空間是怎樣構成的，而薇兒們一直使用著高效的天體電腦，也就忽略了製造其的技術原理和支持。
薇兒零禮相信只要找到其中的技術信息後準確編織，就能夠在薔薇叢上製造出來比色運算的計算機，雖然叢零開始是顯得技術不成熟，可只要能呼籲到水池天體的薇兒來加入探索，就能加快進度。
「水池天體用的計算機是熱動量的計算機，要不我們還是請求一些水池天體研究部的計算機借用下，只要我們能說明這個色彩變化的厲害關係，也就會得到支持的。」嫁人薇兒說著，因為探索本身就是要不斷積累的，未知的變量太多，現在的情況可最好用現成的計算機。
「那為什麼我們不早點立這個項目呢？」薇兒零禮問著，就感覺這麼重要的分計算資源的項目，應該有一定的重視才對。
「有啊，不過加上很久以前堆積的項目和每天源源不斷新的項目，代理程序和人偶們有時都忙不過來，所以這樣的不是特別明顯和重要的項目就總是被插隊了。」嫁人薇兒說著，另外排出了別的一大堆看上去很重要的項目卻一直被擱置的情況。
「那現在可不就應該集中下資源，來解決這個比色模擬嘛。」薇兒零禮說著，然後整合著一個報告，報告裡分幾個方面來證明色彩運動帶來的大致趨勢，整體上需要的龐大算力，最後整理下來，讓薇兒零禮也想放棄這個想法了，數據量大得實在有些不符合高效率的實際需求了。
「這樣的話，我也有個想法，我經常看見監控盒子裡的光彩最先溢出的是紅光，是不是可以用監控盒子把這些全向一個存儲區域記錄下來，監控盒子裡的光程里，光波波長越長的光就可以被篩選出來，這樣就只計算篩選出的領頭的光波，怎樣？」嫁人薇兒說著，就是自己想著不是那麼具體，就趕緊的紅色光是領頭羊一樣。
「可以啊，不錯的思路，我試試，那借用你的舊監控盒子。」薇兒零禮說著，眼前一亮的樣子，而且說不定就是一種簡潔有效的方式來處理，很快薇兒零禮開始在丘陵院的工具台旁搗鼓起來。
（三）
薔薇叢的飛鳥們都在四處飛，因為鳥兒們總是能在轉角遇到一些奇怪的色彩，有的色彩在鳥兒的眼睛裡看見的情況就是很詭異恐怖的樣子，好多鳥兒都開始考慮要不要往水池天體那邊遷徙，不過還是得等待下水下天體天空空域的飛行許可，於是鳥兒們就只好繼續在薔薇叢上逗留。
鳥兒們考慮著試試往別的海洋島嶼飛，整個天空海洋地形是這樣的：薔薇叢在水潭海灣海洋里，一邊可以向水池天體陸地上去，另一邊就是更遼闊的海洋。
有幾隻大雁就往濃濃海霧的遼闊海洋方向飛，飛著探查地形，餓了就撲到海面上抓魚，然後飛著就看見了海洋上一座城，規模很大，在海霧中真實的陰影不是海市蜃樓。
這是薔薇叢上幾百位人偶帶著薔薇叢的地基到達的地方，人偶們沒有選擇去陸地，而是在這遼闊海洋里搭建地基，就是把之前可以拼合的地基模塊給重新組夠，最下面的基礎層就是用的薔薇碎片，薔薇叢沿著遼闊海洋方向也掉落得有大量的薔薇碎片。
人偶們就將這些薔薇碎片整合起來，各處的代理機械完成著基礎層的構建，這樣整個就成了海洋上了的薔薇碎片浮島，浮島上林立著很多地基模塊和樓屋，甚至包括落地街道，人偶們也搬運轉移了過來，其中的機械控制調整，井井有條的城就這樣豎立在海霧中。
整個海洋上的城，顯得很是大體量又隱秘，大雁們看著整個城上寸草不生的樣子，各處漆黑的高樓樓屋影子，光是飛過就不寒而慄，於是大雁們探查完情況後飛回薔薇叢了。
貓頭鷹領主，它在斷壁殘垣的貓頭鷹社區舊址上，一邊看著別的鳥兒的視覺傳遞，貓頭鷹一直在練習著某種視覺的電波的接收，就能看見好多別的鳥兒所見的視野，它很快得知了遼闊海洋上的人偶搭建海上城的情報。
「人偶經歷了很多，感覺已經沒法和薇兒們對話了，才偷偷摸摸的樣子？」貓頭鷹領主猜測著，就是感覺某種人心不古在人偶間醞釀，說不定是要籌備可怕的武裝力量，然後攻占征服整個水池天體。
然後，貓頭鷹們就這件事問著薔薇叢半隧道的閣樓薇兒，因為水池天體的薇兒們用的通訊網絡總是加了很多協議和掩碼，讓貓頭鷹都斷網好幾天了，不太清楚薇兒這邊對人偶們行為的看法。
「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人偶們考慮的就是不打擾到水池天體的陸地生態，就用薔薇碎片來構築城底，水池天體的薇兒們看到人偶們在收集著薔薇碎片，於是就趕快來牽引開靠近陸地部分的薔薇碎片，不然以人偶們的機械效率，很快就能一點都不給剩薔薇碎片，這麼好用的材料，水池天體的薇兒們當然要趕緊打包牽引搬運走，反正兩邊就莫名其妙競爭搶奪了起來，不過還沒到要打架的地步。」閣樓薇兒給窗台一排的貓頭鷹們解釋著，貓頭鷹們睜大眼睛，很是心領神會的樣子。
（四）
這段時間，人偶們在海面上除了收集薔薇碎片外，還收集著很多掉落的薔薇葉子，更靠近薔薇叢的城，在遼闊海洋上的範圍漸漸到達了幾百公里的範圍，這樣短的時間，全是豎立高樓的城黑壓壓的一片，出現在海霧中。
水池天體的天空路過的巡航衛星，夜晚所見的遼闊海洋都是一片黑，這樣的城就根本不需要路燈，也沒有什麼開燈的房間，甚至連地基上的飛行器跑道上也不見航空燈，因為人偶和代理程序們都不需要這樣的照明，對它們來說，白天黑夜也只是休整時間不同。
水池天體上，薇兒之王和幾位薇兒隊長商議著人偶和代理程序接下來可能的行動，雖然一直以來，人偶和代理程序都在薔薇叢上兢兢業業地完成任務，到這趁著薔薇叢蛻殼就斂起大量的薔薇材料建造如此大規模的城，其中的很多信息通道都被人偶們單方面切斷了，讓薇兒們都不太清楚這個城內建設的情況和目的。
「不得不防，萬一裡面的人偶和代理程序集體發瘋到我們沒法理解的程度，比如一種毀滅傾向的戰爭，很多系統里都會因為一時的負調節給導致系統生態惡化的，到時間還得是我們薇兒清理門戶。」邪薇兒說著，她就用虛擬形象在一個遊戲房間裡說著，這個遊戲叫薇郵，就是個捏臉和相互打扮的互動遊戲，可以簡單虛擬聊天，邪薇兒今天又是柚子隊的隊長，她用的虛擬模型是惡魔一樣的。
「我看水池天體上的直接戰鬥的力量，完全可以將一塊海洋島嶼給沉沒掉，人偶們建造的城完全就是活靶子，對戰起來的話，可能人偶和代理程序會進行先破壞後滲入的離散多點戰爭，這倒時的直接影響就是作用在海洋和近海洋的陸地島嶼上的生態系統。」薇兒一袖說著，她用的角色模型是很簡潔輕便的風格。
「人偶和代理程序雖然在城裡是黑盒子，不過整體的實力還是太弱了，畢竟薇兒們編織出的人偶本身就是上幾個世紀人類的構想了，本身就存在很多局限性，我想，只要熾天子在薔薇叢上，那我們就完全不會擔心人偶和代理程序能掀起什麼風浪。」薇兒潘多說著，她是水池天體下界限的一隊薇兒的隊長，她這還是第一次登錄這個遊戲，用的人物模式還是默認的灰色模型，沒什麼特點。
「人偶們搶薔薇碎片可真快，我好幾次過去撒網撈都撲空了，我看人偶和代理程序和動物幼崽一樣，好幼稚的。」薇兒之王說著，她正在海洋上的快艇上，和一群虎鯨在夜晚玩鬧，薇兒之王就一邊陪著虎鯨們，一邊登錄著遊戲，用的虛擬模型就是自己的等身建模模型。
薇兒之王已經把薔薇叢靠沙灘一側的大部分的薔薇碎片給撒網，讓陸地的牽引線打包帶走了，她可很清楚薔薇碎片有多堅硬多好用，她記得很久以前，自己在薔薇叢上捕獵蟲子時，上方有片薔薇葉子砸下來，把自己腦殼砸得響，雖然倒沒有什麼影響，但聽著硬化的薔薇葉子的那種清脆聲音，就和現在薔薇叢不時崩裂的聲音一樣清脆。
薇兒嫣紅就趴在快艇上，她由於習慣認為自己是薇兒，所以不時幻想著自己有雙腳的走在這快艇的夾板上，船上搖搖晃晃的，在海面波浪上晃悠，在這夜幕降臨的時刻，顯得海洋是那樣深遠幽寂，周圍偌大的海域，也就沒見別的夜晚出來溜達的海洋動物，想必是晚上冷了點，別的動物的睡眠都很規律。
（五）
熾天子也看著天空到了夜晚，於是正準備回愛麗小窩，然後在路過蜿蜒小路的時候，人偶殿主走了過來。
人偶殿主（拍拍手，一旁路邊的燈光花就聽到聲音亮起來了）：天子，我們人偶的趨勢看樣子是要啟航，我是來道別的。
熾天子（驚訝又疑惑）：啟航，是要往海洋深處嗎，那對我來說也不算遠啊，只要給我準確的導航，我可是能不時去串門的。
人偶殿主（看著夜空）：不是去水池天體的別處，而是我們要整個離開水池天體了，看代理程序的方案，是用縱向牽引，整個城就會很快飛出水池天體，穿過水池天體的大氣層進入到不同方向的未知深空里。
熾天子（想像著現在的水池天體外的深空）：可，現在的深空外連星星都沒看見過的，人偶和代理程們有要去的目的地嗎？
人偶殿主（點點頭）：有的，我們將沿著星空的回歸軌道方向離開水池天體，預計在薔薇叢網絡時間的兩千年後，到達星空撕裂留下的地面上。
熾天子（想像著大撕裂會留下的地面，可能是炸彈炸開的坑一樣的天體結構）：這消息有些突然，那還是和薇兒們告知清楚較好，薇兒們應該會考慮很多的。
人偶殿主（試著微笑）：人偶和代理程序離開水池天體，原因是代理程序接觸到天體電腦後，龐大的超遠計算，讓整個代理程序都升華了許多，很快預演模擬出了水池天體的生態飽和的災難，這樣的生長和資源的調配始終是會伴隨無數的消亡和凋零，而水池天體和薔薇叢前行的方向上，很久也不會再遇到什麼補充資源的地方，所以代理程序所認知的最佳方案是和水池天體分離開。
熾天子（思慮著）：不用緊張的，如果是人偶和代理程序的意志，那隻要適合，就會進行下去的。
人偶殿主（環看著已經變樣的薔薇山谷）：如果，當初從這裡提早離開，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光景。
熾天子（回想著第一次遇到人偶殿主情景）：所以啊，未來和前方總是未知冒險一樣，彼此一直在改變呢。
人偶殿主（漸漸退步走遠）：是的，我想我會去往新的地方，那時間也不晚了，再見吧，熾天子。
熾天子（應著再見的話語）：好的，那再見，期待以後能一直看見人偶和程序在星空背景下的光影。
人偶殿主繼續漸漸走遠，它其實悄悄離開就好，但印象深處就指引著它來等著熾天子路過這裡，相當於是要給一個事件劃上句號。
熾天子繼續往愛麗小窩方向走回去，想著人偶們這樣匆匆就要離別了，大概是它們有發現了適合它們的星空，現在薔薇從和水池天體撞在一起，前行的方向也依然沿著自己卡片指引的方向，或許前行路上總有這樣的分歧。
熾天子不住想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到進了愛麗小窩，看見鮮艷愛麗正在桌旁喝著湯，熱氣騰騰的樣子。看到熱氣，一下子讓熾天子意思到，人偶和代理程序所建的城在深空里是不會有大氣層的，也就不會有薔薇叢和水池天體的生態系統，這一點一時也不知道是意味著什麼深遠的含義。
「不知開心與否。」熾天子說著，自己盛了碗湯，喝起來，然後沒想多的了。
夜晚的漆黑一片，看上去就像是有無數的黑色的東西在覆蓋著，在地面各處爬行著，聲音咕嚕咕嚕的，越靠近越是會緊張，這樣保持安靜也就不會被發現。——某位薇兒的真實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