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薔薇叢已經穿過了空洞附近的星域,星域外還是新的星域,和以往景象沒什麼不同,在空白空間裡,薔薇叢看向別處都是白茫茫的,也許是泡沫床飄得太快,讓所見的光都成了殘影,不然灰塵隕石突臉時才張開布網,實在有些反應遲鈍。
電龍天體如同無聊的貓一樣睡在泡沫床邊,無事就一直沉眠,薔薇叢的眼睛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處樓屋,樓屋建築物環繞著一個劇院,這劇院還能作放電影的影廳,就叫雷閃劇院,現在裡面也沒有薇兒和人偶,很是冷清。
在薔薇叢的注視下,一個代理機械走入劇院舞台,代理機械就完全沒有任何意識掃描的結構,是薔薇叢連結了這個代理機械的動作,就和遙控小車一樣,有四個輪子,即使小車翻倒也能靠輪子調整位置來擺正,大概就是按照人類硬碟的說明書製作的小手工。四個輪子輪軸上有齒輪,齒輪之間嚙合,同軸轉動大小齒輪形成傳動比差,大概需要三級的傳動齒輪來控制一個輪子的行動,裡面安裝有兩個電機,總重量五十千克,大小就和超市小推車一樣,不過薔薇叢沒有超市這樣具體的百貨店,所以應該說其大小就和綿羊一樣。
人偶和薇兒們正在討論構建基於物質的攔網和毀滅類武器,薔薇叢不想聽太長的項目報告會,於是操控著這代理的玩具車到雷閃劇院給播放影片,影片就調用硬碟庫的里影視區的資源,有的同一個影視居然有各種各樣的版本,光是解析度就有好幾個不同的清晰度,甚至還分各種幀數,然後再有各種剪輯版本的,實在有些精細得過頭了。
影院屏幕投影播放著一個音樂會的錄像,錄像里現場的收音讓整個影院熱鬧起來,薔薇叢看著聽著,很是一種動聽,就像發現每一天的點滴清脆聲音,以及剪輯的光影,貼切著人間煙火氣息。
薔薇叢眼睛裡流著泉水的淚,是聽音樂聽得太舒服了,浮想聯翩到很多東西。錄像里的電子琴音,拐著彎在恰到好處的地方,然後將連續不斷的激奏迸發出來,接著再來一次,更是讓動聽盡興。
(二)
戈蕾愛麗按著虛擬鋼琴,薔薇叢沒有特製出工業規格的實體鋼琴,戈蕾愛麗還是習慣用軟體的彈奏音樂,彈著一首描述天空的曲子,是那樣清澈。
放鬆下來後,戈蕾愛麗繼續在秘密基地收集情報,從這次的廢鐵堆的襲擊來看,讓戈蕾愛麗在白紙上寫下「安全範圍假說」,這幾個字,秘密基地有明亮的電燈,窗戶玻璃都是黑色的,看起來是個密室,四周很是寂靜,沒有空調風扇,房間向外有流動的溫度氣流,是一個陰涼的地方。
房間的大桌子就是戈蕾愛麗整理情報的地方,桌子旁還有貼釘黑板,一些重要情報都寫在文件紙上,房間還有輛小籃子纜車,用來裝廢棄的文件,以運輸去銷毀掉,一些必要的的措施設備都是戈蕾愛麗參考人類硬碟的保密標準來做的,沒有人偶知道戈蕾愛麗的情報室在哪裡。
戈蕾愛麗(對著屏幕說話,屏幕上將戈蕾愛麗的形象替換成虛擬形象):廢鐵堆的總體量遠大於薔薇叢,其作戰計劃是派出鐵砂的小股力量來進攻,在不能確定薔薇叢的反擊方式前保持安全範圍,就好比人類的核戰爭危機,各方勢力都沒法進行完全的防禦,在相互毀滅打擊的情況下,能保持行動上的安全範圍,而將這情況擴大到天體級別的戰爭,可見此時的廢鐵堆天體的安全範圍相對其自身很小,以至於在局部的圖層攔截上掉入坍縮的天體陷阱,而這種直接衝突的戰爭類別明顯是很不適合薔薇叢進行防禦準備的,一旦薔薇叢本身處在戰場環境裡,就總會有概率的傷亡發生,為此,保持薔薇叢相對未知勢力的安全距離是薔薇叢以後的進化方向,以下文件為情報收集得到的理想構建安全距離的方案,分為理論基礎篇和計劃流程篇,還需要實例試驗和構建的準備。
然後,戈蕾愛麗關閉了錄製,將自己剛才的說話聲音配著虛擬形象打包發送,這處於隱蔽性考慮就沒有用即時的通訊,中間經過秘密渠道的光纖光纜發送到別處埠。
接著,一份文件在從薔薇曬場的網絡埠地址上傳到網絡,蜜薇兒在天體帽子上接收著文件,天體帽子上的基地很是能在薔薇叢大氣層外觀測到星空,天體帽子上的鏡片正在磨製中。蜜薇兒之前都在薔薇海灣的船屋上居住,那裡可算是很方便撤離的地方,隨時能推著船下水到達薔薇叢的側面雲層中,然後能滑翔到薔薇叢的野外避難。
蜜薇兒看著文件上的副標題「回滾返航打擊」,一時有些頭大,因為相當於是薇兒們臨場發明的新名詞來解釋一個顯得離譜的項目,不過在薔薇叢上,離譜的事多了也就總有幾件能成的相對靠譜事,如果搗蛋薇兒的搗亂,那可看前面幾句就能識別出語句矛盾,薔薇叢的薇兒都熟悉了搗蛋薇兒的筆鋒和字跡,寫八的數字時,數字八的環繞起點從中心開始的就是搗蛋薇兒寫的,不過這份文件是列印字體,只能從用詞語的頻率來判斷是不是搗蛋薇兒的信。
文件描述了薔薇叢隨著泡沫床飄得越來越快,大量堆積在薔薇叢前方的場來不及傳遞到前方,薔薇叢就好比森林裡橫衝直撞的越野車,野熊反應過來時就被嚇了一跳,對方可能根本就看不見薔薇叢遠遠靠近過來,察覺到時,薔薇叢就已經突臉了,而隨後會接收到的是來自之前薔薇叢的延遲殘影,就比如在行駛的車上向前放煙花,車比煙花快的話,煙花又沒法在發出時保持和車的同速度,煙花可能會在車的後方爆炸,也就讓被薔薇叢突臉的其它天體接收到薔薇叢的過去的延遲位置,而探測不清薔薇叢的真實距離,因此有這樣的構想,在薔薇叢發散出的殘影里使用能被薔薇叢控制的再生類毀滅武器,就能讓那些企圖追蹤薔薇叢的壞天體與薔薇叢的殘影交戰起來,從而讓真正的薔薇叢脫身,同時完成對敵對天體的毀滅打擊,由此來保證薔薇叢的安全範圍。
蜜薇兒看完後理著文件的描述,然後給寬葉椴看看自己寫的概念聯繫,在天體帽子上,已經初步測量出了場速度規律,就好比船在水面上推動的漣漪一樣,薔薇叢本身發散的場就向運動方向的側後方展開,越遠處看薔薇叢就越有薔薇叢在殘影位置的擴大錯覺,殘影的薔薇叢無時無刻都存在,薔薇叢飄得越快,殘影離得越遠,殘影的遠距離現象就越大,殘影細節會隨著外界觀測距離先清晰後模糊,中間的最清晰的距離就正好是真空里的薔薇叢場散形狀的兩倍的焦距距離。
寬葉椴(仔細看了幾遍):這,墨水公司都沒試過,不過我相信能成的,畢竟薔薇叢已經飄得很快了。
蜜薇兒(指點著一個屏幕地圖上的游泳池貼圖):薔薇叢真能實現這種殘影的毀滅打擊,那我們可能再也找不到水池天體了,水池天體可沒有和薔薇叢一樣的泡沫加速,相對的,我們相當於是要跑到時間熱力的前面了。
寬葉椴(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可,我感覺薔薇叢並沒有出現鍾慢的現象啊,如果按一年跨越二的二十七次方米的距離來算平均速度,那我都不知道薔薇叢的加速度是怎麼達到這平均速度的,所以這和時間沒多大關聯。
蜜薇兒(深邃的眼神看著寬葉椴):有沒有可能,整個薔薇叢感知的一年時間就是被薔薇叢的天體速度給壓縮的,而我們在薔薇叢上沒來得及看到別處星空的真實面貌,說不定第三行星的網絡時間已經過去幾千萬年了呢?
(三)
薔薇叢休養生息中,她可不想去玩弄時間的鬧鐘,薔薇叢根據之前的給自身的躲藏方案,偽裝成山脈藏起來,這很是不容易,光玻璃牆上有二次偽裝成山脈的窗簾,就是啟動窗簾很慢。窗簾是從海帶層上牽扯過來的,海帶層上有部分的鐵屑殘留,一下太空雲雨就被沖刷沉入到了海帶的池塘里成了鐵垢污泥,混雜著各種星際塵埃和隕石碎塊。
薔薇叢用藤蔓的手點著鍵盤開機鍵,還是顯示著天體電腦在升級中,薔薇叢不時掀開機箱看著繡球花叢,明明繡球花叢生長得如此茂盛。
沒有天體電腦玩的薔薇叢,就只好繼續看薔薇影院的電影,人類拍攝了好多有趣的電影故事,零零散散的各種各樣都有。此時薔薇叢想到,人偶們還沒有表演部和攝影部來著,這樣的演出似乎對於高效運行的人偶來說不會有多少直接直觀的效益,如果是一個表達途徑的話,人偶們也不必去一味模仿人類,可這樣真的讓薔薇叢感覺有些無聊,薇兒們也躲藏起來。
丘陵院和葉子屋,愛麗小窩,薔薇廣場,半隧道,薔薇海灣,薔薇曬場,大大小小的薔薇山谷,天空橫縱交織和大地盤旋成山的各薔薇枝丫葉子和根部的地形,薔薇叢正畫著立體地圖,對薔薇叢來說,就是在畫自己的肖像,在一張速寫紙畫板上。
靜謐的空白空間裡,窗簾被風吹飄起來,是烏雲密布起來的感覺,大塊陰影遮擋過來,泡沫床下的電龍天體自然醒來,鑽到牆壁外,在烏雲下伸著腰,捋一捋鬍鬚。此時從空白空間的地面伸出一隻手,手撫摸著電龍天體的下巴,看樣子是很熟練了,就像摸牛一樣,可以摸牛的脖子下垂落的毛皮肉,會讓牛感覺很舒適,但不能摸牛的角,不然牛會扭頭不讓摸,電龍天體也是一樣。
摸電龍的就是熾天子,不過熾天子此時就在薔薇叢上,她就站在一塊山頂大石頭上,大石頭很是呈現山峰一樣,石頭下是看著熾天子的快樂愛麗和兩隻小豬,快樂愛麗表示自己也想摸龍。
然後電龍天體面前就多了一隻手,電龍天體用鼻子觸碰著新出現的手,快樂愛麗感覺手碰到了什麼濕潤的東西,但一睜眼又什麼都沒看到,閉眼後又感覺摸到了龍的鬍鬚,很是神奇。
蜜薇兒給薔薇叢留言說:「薔薇叢要是看到走過的空白空間裡有自己的身影,那就是薔薇叢速度太快產生的虛影了。」這讓薔薇叢看向泡沫床的後方,不過仍然是一片空白,沒看到自己的虛影,可能太虛幻的東西都離薔薇叢太遠了。薔薇叢聽說薇兒們想用自己的虛影作為誘餌來規避傷害,可總感覺有些釣魚執法一樣,要是有什麼天體劍走偏鋒後中了薇兒們布置的毀滅陷阱,那不知會有多大動靜,不過也不會有正義的天體出來主持公道,要是真有,恐怕是會出現統治的勢力,商店和大十字更像是約定俗成的有序規律,這麼久了不還是沒有名正言順的天體站出來發表聲明嗎,難道正義天體之類的還在給薔薇叢自己送信路上?
在有窗簾的牆旁邊的牆上,就是牛蟲野的土地,各處的牛蟲耕地翻新著土壤,讓土壤中的微生物活躍,土壤透氣,然後從公路上搬運來穀物苗。此時就接上了萬年青離開姬朧月地的時候,她騎車到了兩側全是槐樹和桃樹的公路,槐樹開著花,桃花粉紅漸變紅,一路很是春風和花香鳥語。
順著姬朧月提供的線索,萬年青找到了去繡球花叢的路,就在穿過桃花槐花林後,一條路往下的涵洞裡,從上面看,涵洞外不過是水溝出口,沒什麼特別的,但到涵洞下面進去看,就到了別處,如同一個隱蔽的入口門,錯開了空間的連續邏輯。
「電波~,咻啦啦。」入口處傳來聲音,一種繁華幻象感隨著萬年青的駛入而明亮起來,漸漸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