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山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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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從中裂開,形成了一個偌大的洞穴,有流淌的溪水與難得一見的草木,還有幾個閒置的山洞,並且有人影出沒。

  此處曾為凡人的住所,被郎太等賊人所占據,如今成了幾位外來修士的藏身之地。

  溪水邊,奎炎將那塊黑紅相間的破布放在地上,又動手埋了一個石碓;邛山守在一旁,舉起酒罈子,酒水傾灑而下。

  「朵彩姑娘,人族講究的是入土為安,奈何你屍骸全無,且壘石為冢,以酒為祭……」

  「唉,妹子,你走得如此可憐,大哥定當為你報仇……」

  一個石塔般的壯漢與一個面相兇狠的老者,在悼念一位罹難的女子,竟也悲悲切切而令人動容

  一位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衣冠為冢,這是何地的風俗呀?」

  「滾!」

  「若非頭領交代,老子活吞了你……」

  幾丈之外的石頭上,谷算子與蓋義盤膝而坐。

  谷算子已恢復了修為,他與蓋義打過交道,彼此算是故人,如今在星域相逢,各有幾多感慨。

  「我以為於野騙我,不想各位真的來到此地。」

  「於野沒有騙你,一行二十餘人死傷過半,若非他出手相救,谷某早已命喪劍山地牢。如今他仍在不遺餘力尋找失散的道友,恕我直言,他遠比禹天更有擔當,也更為令人敬佩!哦,之前傳說你已不在人世,緣何安然無恙來到星域呢?」

  「他將我囚入魔塔多年,抵達星域之後,傳我吐納之法,幫我恢復修為,卻逼我發下血誓效忠於他,哼……」

  「不必介懷,也許他只想找個幫手而已。你我置身異域,當擯棄前嫌,聯手對外,共渡難關……」

  面對谷算子的勸說,蓋義沉默不語。

  他並非心胸狹窄之人,否則他成為不了妖域至尊。而曾經的恩恩怨怨,已經隨著妖域、或幽冥仙域的消失盡皆遠去。也許正如谷算子所說,星域危機四伏、兇險莫測,他唯有與那位仇家聯手,方能闖出一條活路。

  數十丈外,乃是凡人留下的幾個山洞。其中一個洞口封了禁制,成了於野靜修的洞府所在。

  此時,洞內已被清掃乾淨。

  於野坐在地上,並未行功修煉,而是在端詳著面前的一尊金鼎與一尊青色的石塔。

  片刻之後,金鼎悠悠飛起,慢慢變小,倏然消失。

  與此瞬間,青色的石塔為五彩光芒環繞。

  於野收斂心神,閃身失去蹤影……

  下一刻,他已端坐在魔塔的九天星樞的星雲之上,面前懸浮著他的翻天鼎。隨著他掐訣一指,鼎中飄出一人,正是傅山地牢的彌管事。忽然置身於法陣之中,修為難繼,四肢束縛,驚得他失聲喊叫——

  「你是何人,快快放了彌某,不然五聖饒不了你……」

  「哼,仙君也救不了你!」

  於野抬手一招,彌管事飛了過來,被他一把抓住腦門,瘋狂的法力直搗識海,強橫的神識趁勢輾軋著、吞噬著一位煉虛修士的千年記憶、修煉法門、境界感悟。對方無力抵擋,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一個時辰之後,星雲閃過一團火光,彌管事的肉身與元神崩潰,僅剩下一縷失去記憶的無主魂魄,轉瞬消失在旋轉的星光之中。

  於野催動翻天鼎,又有一道人影出現在面前,周身閃爍著金色,乃此前他囚禁的星域修士的元神。他懶得囉嗦,如法炮製……

  數個時辰之後。

  重重的星光碟旋如舊,星雲閃爍依然。而或許是吸納了五位修士的法力與神魂之力,九天星樞的法陣更加氣機渾然。

  於野拍了拍手,緩了口氣,緩緩失去了身影。

  轉眼之間,他已出現在一片昏暗的天地之中。

  火星天。

  充斥著陰氣的荒蕪之地多了六道淡淡的人影,彌管事與四位煉虛修士之外,還有一位清瘦的男子,正是郎太。而無論彼此,均是身影虛幻,神色迷茫,盡皆成了無主之魂。

  當於野現身之際,魂影受驚之下,差點崩潰,驚慌四散。

  「哼!」

  於野冷哼一聲。

  星域,並非幽冥,他不會心慈手軟,尤其面對一夥修為高強的賊人。不過,當他滅殺郎太的元神之時,對方的殘魂竟被星樞吞噬,成了沒有神識記憶的無主遊魂。倘若以鬼修之術加以祭煉,也許便能收穫一群任由驅使、不畏生死的煉魂。於是他抓了五位煉虛修士之後同樣對待,所謂的搜魂有傷天和之說,已被他拋在腦後。

  賊星的修士為所欲為,不僅殘害同道,而且肆意虐殺幽冥的道友,可見天道蒙昧而善惡顛倒。既然如此,便由他替天行道而收拾這幫東西。倘若能夠煉製出數百上千的化神、煉虛鬼魂,或能一掃賊星的烏煙瘴氣,哪怕來日面對真仙、天仙,也足有一戰之力。

  於野的胸口起伏,臉上閃過一抹殺氣。

  他正想嘗試祭煉鬼魂,忽又閃身而去。

  陰氣熾盛的山谷中,一道嬌小的人影在徘徊不定。

  「青蘿!」

  於野落下身形。

  青蘿曾經前往木星天,不知為何返回火星天,並且尋至下一重天的門戶,卻就此徘徊不前。

  「嗯,我的魂體圓滿,在此無趣,便想前往金星天,嘗試魔修功法,奈何無門而入!」

  「隨我來——」

  於野抓著青蘿的小手飛身而起,瞬間抵達一片魔氣濃郁之地。他看向身旁的人兒,憐惜道:

  「此乃魔塔第七重的金星天,你若無礙,便可穿越水星天,抵達九天星樞,與修為境界大有好處,而你不敢莽撞……」

  小臉兒仰望,一雙明眸透著疑惑之色。

  「你莫非有恙?」

  「啊……沒有!」

  青蘿微微一笑,掙脫他的手掌,雀躍著往前走去,揚聲道:「你帶著辛九、朵彩等一眾好友前往星域,想必事務繁忙,不必為我分心,去吧!」

  於野看著她背影,很想將她擁入懷裡,便如苦難的歲月里,向她傾訴困惑,請她指點迷津。而他欲言又止,默默轉身離去。

  他沒有告知穿越星門與抵達星域的遭遇,是怕她擔心……

  宗動天。

  九冥塔的第一重天地,瀰漫著濃郁的蒙氣。

  卻不見人影?

  於野佇立在虛空之中,全力散開神識。

  片刻之後,他飛到一片石丘之上。

  石丘的低洼處,蜷縮著一團淡淡的血氣,似乎在竭力躲藏,卻瞞不過他這位魔塔的主人。

  於野緩緩往下落去,忽而一道血光急襲而來,他雙手掐訣一指,幾道劍氣呼嘯而出。襲來的血光驟然停頓,繼而「砰」地炸開,一位老者摔落在地,遂又瘋狂般地作勢反撲。

  山農,妄城的一位長老,也是合道境界的高人,蒙氣與重天禁制之下,他的修為僅僅跌落兩個境界,並且依然兇狠異常。

  「哼,老東西!」

  於野叱呵一聲,禁術出手。

  山農離地躥起的瞬間,猛然僵在半空之中,一道道劍氣怒襲而至,他的護體法力「喀嚓」崩潰,四肢「砰砰」炸開一個個血洞,他再也承受不住,慘叫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於野依然踏空而立,居高臨下道:「老東西,我這便將你剝皮抽筋、煉魂煅魄,讓你受盡世間之苦,永世不得輪迴!」

  「啊……」

  山農掙紮起身,又呻吟一聲,癱坐在地,四肢血流如注,他兇狠猙獰的神情頓時變成了驚恐之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這般待我……?」

  「傅山地牢關押之人,與你無冤無仇吧,為何遭你虐殺,被你煉成了血丹?」

  「我不殺人……」

  「放屁!」

  「我常年在妄城研修道法,極少外出,火澤城主急需血丹,吩咐我前往各地採集精血,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

  「你在求饒?」

  於野搜魂彌管事之後,已知曉山農的來歷。他雖未動手殺人,而無數人因他而死。這是一個擅長丹道與煉器的高人,也是一個毫無人性的老東西。不過,他的境界過於強大,難以施展搜魂術,又不想便宜了他,只得想個法子收拾他。

  「這……」

  山農一時遲疑不語,掙扎著拿出幾粒丹藥塞入嘴裡,四肢的血如泉涌頓時得以緩解。由此可見,他的丹藥之效,與療傷的手段,著實非同一般。

  「想要活命,不難!」

  於野眉梢一挑,冷冷說道:「你若是個有用之人,我不妨留你一條性命,否則,我便讓你神骸俱滅!」

  山農打了個哆嗦,道:「我只懂丹道與煉器之術……」

  修為愈高,愈是怕死,這個妄城的長老也是如此,誰也不願數千年的修行化為泡影。

  「說出血丹的用途。」

  「血丹為修士的精血煉製,為法力修為的精華所在,加以靈藥、晶石淬鍊之後,有提升修為之神效。火澤身為五聖之一,他不甘平庸,急於成就天仙、金仙境界,故而命我為他煉製神丹……」

  「你已煉製了幾枚丹藥?」

  「精血採集不易,又被你搶去……」

  於野揮袖一甩,地上多了一個血瓶與一枚赤紅的龍甲。他又抬手一指,不容置疑道:「修復龍甲,煉製一枚血丹,你究竟有無用處,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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