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漲紅了臉,飛上兩朵紅雲的小臉光彩奪目。「皇兄——」偷偷里的,向角落裡瞄去,想看看陸浚的表情。哪裡知道,角落裡早已空無一人!?
陸浚已不知所蹤了!
她皺皺可愛的小鼻子,並沒有說什麼,黑瞳一轉,注意力很快地被兄長身邊的金髮少年吸去了。
「咦?他是誰?」蹲下身子,與少年面對面。
驚訝於他那頭罕見的金髮,更好奇於他為何會這樣依賴於自己的皇兄。
「我的新寵物。」梵雨拍拍金髮少年的頭,笑著對梵瞳道。
「呀?」小公主露出不解的神色。
梵雨以修長的手指繞著一縷金髮,星眸中閃著詭異的光。「等你大一點了就知道『寵物』的好處了。」
「可是……把人當寵物不是很奇怪嗎?」小公主天真的詢問。
「會嗎?」她的皇兄竟然一臉平靜地反問。
小公主不答腔,伸出小指,想碰碰眼前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外族少年。但是少年似乎很怕生人,在小公主碰上他之前,他整個人都偎進梵雨的懷中了。血紅的眼泛起了害怕的霧水,如浸在水中的紅寶石般的眼,呈現在小公主面前,驚呆了小公主。
梵瞳睜大了眼。「皇兄,他好奇怪哦,竟然有一雙兔子一樣漂亮的眼睛。」
「你這是讚嘆還是嫌惡?」梵雨摟住往懷裡鑽的少年,拍拍他的背,安撫他。
「當然是讚嘆啊!」一點也不知自己是造成少年害怕的主因,她扯住少年的發,驚嘆。「皇兄,你是哪裡捕來的?好像很稀奇呢!哪天我也獵一隻來玩玩。」
捕?獵?
在一旁侍候的鴻羅和冰漓睜大了眼。敢情小公主真把少年當成獵物了。
本來還在為主子擔心,刺客會傷了主子,但現在的情形來看,該同情的應該是這個「單純」的刺客吧?
梵雨捏住少年的下巴,親吻他乾澀的唇,垂眼。「怕是世上就這麼一隻好玩的寵物呢。」
小公主頗為惋惜。「早知道在皇兄得到之前我應該先下手為強。」
不愧是兄妹,有著同樣的心思——一樣可怕!
鴻羅和冰漓暗暗地想。
梵雨伸出舌頭,舔著少年流出眼眶的晶瑩淚水。「你有陸浚不是嗎?」
聽到熟悉的人名,梵瞳撇撇小嘴兒。「他是皇兄的護衛,我哪敢玩啊!」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把他送你?」
梵瞳雙眼一亮。「皇兄的意思是——」
梵雨笑容可掬。「——當然是——不送了——」
滿臉期待,在聽完話後,一下子跨了下來。「討厭,就知道皇兄會欺負人!」
一旁的兩個丫環深深地為陸浚捏了把冷汗。
「對了,皇兄,聽宮裡的人說,你剛回來就最先到大皇兄那裡。」找了張椅子,坐下,伸手接過鴻羅遞來的茶。
「嗯。」梵雨淡淡的回應。
見他一臉淡然,梵瞳蹙起了秀眉。「我不喜歡大皇兄!」
「咦?」
「總覺得大皇兄並不像外表那樣溫和。」她咬了一口花形香糕。「有時候,看到大皇兄的眼神總會凜凜的。」
「哦。」
梵瞳不悅。二皇兄為什麼這麼輕描淡寫的樣子?
「好些時日前,我偷偷看到大皇兄和三皇兄吵起架來了。」
「吵架?雲和風??」玩著懷裡小貓般的少年,他不經意地問。
「是呀。好怪呢。」梵瞳喝了口花茶,吐吐小舌。「三皇兄和大皇兄幾乎沒交集,可是,卻不知為什麼吵起架。」兩個都很溫和的人吵起架來卻出奇的——兇狠!是的,至少在大皇兄的眼中看到了兇狠。
「這樣啊。」梵雨磨著懷中少年的頰,呢喃。
梵瞳奇怪地看著二皇兄。
今次看到二皇兄怎麼感覺上變了好多?他不但專注於懷中的異族少年,還對其他皇兄們的事漫不經心。
為什麼呢?
歪著小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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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形的雕鏤窗戶,竹簾上卷,午後的陽光斜射進來,造就一室的明亮。書案前的俊逸男子專心地看著書,無視眼前動來動去的白色小手。
少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半個身子趴在桌上,右手抓著沾了墨的毛筆,在白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但不知是由於握筆方式不對或其它原因,他下筆極輕,根本不是一個少年會有的力道。可能是因為畫了很久還是畫不好,少年竟紅了眼,瞪著滿紙的鬼畫符發怔。
感覺出少年的異樣,男子拿開擋視線的書,將視線調向墨黑的紙上。「怎麼了?」
少年含著淚,攤開手,望著。
男子扣上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腕,潔白的手腕上竟有一道醜陋的疤。
將少年的手移至唇邊,輕吻那道疤,他道:「真是小看你了,換了你的靈魂,自我意識竟仍如此之強。」
少年睜著一雙單純的眼,不解地望著梵雨。在看到梵雨露出笑容時,他也笑了開來。
笑容,像一道陽光,純粹而潔亮。襯著耀眼的金髮,格外的澄清。
如果是原來的他,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無防備的笑容吧?
將少年抱入懷中,吻著他細嫩的脖子。「無知有無知的可愛之處,但不馴更令人興奮。不過,一開始就用強硬的手段馴服不是我的作風,我喜歡慢慢地吞噬——包括你原來的靈魂!」
完全不知主人的意圖,如小孩子般純真的少年乖巧地回應著男子的愛撫。
因梵雨深入的探索而表現出誠實的反應。天然而不做作的反應激起了梵雨的慾望。他吻上少年的唇,盡情的挑逗著。
「如果有一天,原來的你知道了自己是如何熱情的在我身下[shēnyín]時,會怎樣反應呢?」
剝開少年的衣服,露出他潔白的身子,溫熱的唇一路來到他的胸口,一道圓形血跡印記赫然入目。伸出舌尖,輕而緩慢地舔舐著這道詭異的血印,少年雙手揷入他的黑髮中,微仰著頭,如貓般的[shēnyín]聲自喉間溢出,赤紅的眼珠子染了水氣,迷迷濛蒙。
「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組織訓練出像你這樣的殺手?」捏住他的下巴,輕輕啃咬著。「像你這麼獨特的人,又是哪裡找到的?」
沉浸在快感中的無邪少年聽不懂他在問什麼,說什麼,只是一味地索求著。
凝視著少年沉醉而入迷的激蕩模樣,梵雨微微皺眉。如此溫馴,如此主動,如此誠然的少年,儘管能滿足人的征服心,但卻無法滿足征服慾!一味的迎合,全無反抗之意,久了,便索然無味了!
「不過……」他低喃。「目前不能釋放你。危機四伏,我可不想在身邊再放一把會傷主人的刀!」
見主人停下愛撫,少年不安地扭著身子,貼近,湊上紅唇要索吻。
後移,不讓他達到目的。
少年撲了個空,不死心地又湊上前。
存心逗少年似地,梵雨又躲開了。
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少年突然哭了!那淚如珍珠般地從眼眶中滾落而下,一滴緊接一滴地,很快地濕了彼此的胸膛。
驚訝於他驟來的淚水,但著迷於他被水洗過後的紅色眼眸。這麼獨特的眼,在鬼方之域也是不多見的!
何況他這一頭金燦燦的純金髮絲,更是少有,曾記得在鬼方有一部落皆有或淡或濃的金髮,但像他純得像黃金般的頭髮是極為稀有的!
「對你的來歷更勝過你所處的殺手組織呢。」他舔去他的淚。
「要……」少年伸出手,纏上他的項。
他一笑,「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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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長袍在空中飄蕩,如蠶絲般的黑髮在空中飛舞交織。鶴立在高高的塔樓頂,雙眼冰冷地飄浮在蒼穹間。
感受風帶來的血腥味,尋找著淡然的氣味。
突然,黑衣人彈飛了開來,向塔樓外的密林飛去。
黑影如煙般地在錯綜複雜的樹枝間穿梭,行雲流水。
但,忽來一道白煙籠罩了黑影,剎時,黑影與白煙交纏在一起,一陣飄渺,黑與白分離,各恃一方。
立在細長的樹枝上,以冰寒之氣鎖住彼此的身形。
黑中帶著冷冷的殘酷,無情中閃著煞氣——兩人有一雙同樣的眼睛!
就這樣盯著,直視著,林內,一片死寂。
猛地,數十棵碗口粗的樹木竟橫倒而下,驚得飛鳥一片喧譁。
飛鵬展翅,驚動四方,一連竄的悸動之後,又漸漸歸為平靜。
「……為何阻我。」黑衣人冷冷地開口。
白影面無表情,同樣冷漠。「沒有去的必要。」
黑衣人道:「與你何干。」
「哼,怎與我不相干?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監者。」
「這是我的事。」不理白影,黑衣人轉身。
白影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殘酷的話。「何必為一個將死之人送上自己的命!」
黑衣人的黑眸中騰起了殺意。
「天尊有令,一完成任務,即刻回鬼門!」
黑衣人垂下眼。
風,吹得衣袍「颯颯」。
猛然一抬頭,黑衣人發出暴戾的笑。「帶我的屍體回去吧。」
白影冷哼。「冥頑不靈!」
於是,一場惡鬥再次在林中爆發了!
「鐺——」
空中,如蛇般的長劍與白如寒光的玉笛相碰——
檀香在空氣中飄渺,裊裊然地騰升,散開,飄溢在每個角落。
床上的人磨磨被褥,帶著貪婪深吸一口氣,伸出手,往旁邊一摸索著,當摸不到任何溫暖的物體後,他睜開一雙睡眼惺松的眼。
紅寶石般的眼浮著薄霧,天真而純然地望著前方。
「雨……」
虛弱的呼喚聲,得不到任何回應,他支起半躶的身子,茫茫然地尋著那熟悉之人。
沒有!
聞不到熟悉的氣味,感覺不到熟悉的體溫!雨?雨……
不知所措地趴在床上,金髮垂在被褥上,紅色的眼中積滿了水。
「你醒了?」一個軟軟的女孩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轉過頭,想看清。
「在找主子嗎?」來人似乎很瞭然他的無助。「主子進宮了,他吩咐我們好好的照顧你。」
冷炙歪著頭,努力地盯著來人。
一個很模糊的人影。
他看不清她!?
眼睜得再大,看得再專注,可看不清呢。
她是誰?
「我為你更衣吧。」柔軟的手觸上他的肌膚,一陣冰冷,他一縮,拉起被子躲了起來。
「啊?」對方似乎十分驚訝於他的動作。
「雨……」窩在被子裡,他低呼。
「……你……你快出來呀,我,我為你更衣後,你就起來吃午膳。主子交代了,我們要是不好好照顧你,便又要罰抄《金剛經》了,你、你可別再害我了。」
雨在哪裡?不是雨……其他人不要!
「哎呀,你……你真是的!我好心照顧你,你卻這個樣子!要不是主子看重你,我才不想管你呢!」
「鴻羅,你怎麼還在這裡磨蹭?我把飯菜端來了。」冰漓一進房內,便見鴻羅在床邊跺腳,而床上被窩高高隆起,可見,她正與床上的人奮鬥著。
「都是他啦,我想為他更衣,他卻躲在被窩裡。」鴻羅扁扁嘴。
冰漓將盤子放在桌上,來到床邊。「嘻,我們一起叫他起來吧,我有個方法,對付小孩子最有用了。」
冰漓在鴻羅耳邊咕嘀了幾句。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鴻羅疑惑,不會看到不該看的嗎?
「試試羅。」冰漓撩起衣袖,向鴻羅使個眼色,鴻羅帶著疑惑與她一起伸出手——
「嘿——」四隻手使勁地掀起被子——
「啊——」
陸浚經過主子的房門口,正想進門時,只見房門被撞開,竄出兩條人影,只見鴻羅和冰漓尖叫著跑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陸浚臉色凝重地抓住冰漓的手。難道……那個殺手醒過來了?恢復了以前的記憶?
冰漓紅著臉,吱吱唔唔。「那個……你,你自己看啦,不要拉著我,我……」
掙扎著跑了,陸浚沉著臉,從腰間抽出劍,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輕步進入房內。
主子才離開,他便恢復正常?可見這個殺手的自我意識有多強!連主子的封印也封不住原本的他?!
用劍挑開垂簾,屏住呼吸,進入內室,利眼一掃,看向床帳……
「呃?!」
他瞪突了眼。
床上——冷炙赤[luǒ]著身子,無辜地坐在被褥上,及肩的金髮散亂,血紅的眼泛著迷茫,歪著頭,不解地望著他。
「雨?!」
陸浚咽咽口水,摸把汗。利落地將劍揷回腰間的劍鞘內。接近床,原來……
唉——
好個鴻羅和冰漓啊,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這回可讓她們受到教訓了!
兩個單純的小丫頭!
「雨……」床上的人伸出手。
陸浚立在床頭,任他的手在空中摸索著。
他睜著眼,看著他,難道……分不清眼前的人不是主子嗎?
「雨……」雨為什麼不理他?冷炙浮上霧氣,傾身上前,使勁地抓住了眼前的人影。
陸浚不動,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前襟。
冷炙露出天真的笑,抓住了對方的衣服,湊近聞了聞。咦?他歪著金色的腦袋,不解。
「嗅出我不是主子了吧?」陸浚溫柔地說。看著冷炙的眼中有著憐憫。可憐的人,連眼睛也廢了嗎?看不清,卻只能以嗅覺辨人?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