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聖皇帝這次讓楊鐵擔任糧道,命令二狗子負責協助後勤運送。
但糧食卻一粒也沒有見著,那意思不言而喻,三陽郡不僅要出人護送,還要出糧草。
二狗子覺得出糧食沒問題,他葫蘆還有很多,每年又能收一大堆地租,自己根本就吃不了那麼多。
但讓他平白出一大筆糧食,還是難免會心疼。
於是,他又親手寫了一封歪歪扭扭的奏摺,向隆興聖皇帝哭窮。
他們三陽郡人多地少,靈氣稀薄,資源極度匱乏,特別是缺少丹藥,法器,甲冑……
手下人馬雖然訓練多年,但因缺少資源,修為低微,實力不足。
他懇求英明睿智,文治武功,德被蒼生,萬壽無疆,至高無上隆興聖皇帝。
請求賜給三陽郡幾十粒築基丹!
派人將奏摺送出去後,他就點齊了200名手下,攜帶100石行軍丸,還弄了一批療傷用的還真丹。
還真丹比較適用於練氣修士使用,對於築基期修士的功效比較弱。
重點是靈藥羽山種的,丹藥自己煉的,一爐能出七八粒,成本低廉。
「楊兄,一切準備妥當,可以出發了!」
楊鐵第一眼看到二狗子身後的200名士兵,眼睛一眯。
「張兄弟短短時間,竟然練出這麼一支強軍勁旅。」
楊鐵這回說的可不是客套話。
二狗子身後的這支隊伍,雖然看起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有點參差不齊。
但他們全都身著統一樣式的甲衣,從甲衣上的靈氣波動來看,品質絕對不凡。
而且全隊所有人的實力,都達到了練氣後期。
只要給他們一批築基丹,立即就能出現一大群築基修士。
沒想到這位張兄弟看起來淳樸忠厚,不聲不響地,卻隱藏了這麼強大的一支力量。
「楊兄過獎了,不過都是些種地的莊稼人,碰巧遇到齊王,隨手指點了一些使槍弄棍的功夫,難登大雅之堂的。」
二狗子很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原本是想賣慘,專門挑了一些的老弱婦孺。
唯有身上的甲衣看起來精緻漂亮一些。
沒辦法,這些甲衣都是偷……借來的,只改了一下樣式,放在葫蘆里靈氣又提升許多。
美中不足的是,手下這麼多人,嚴重缺少法器。
自己名下雖然有一座玄鐵礦場,但挖礦,冶煉,煉製法器都是費時費力的活。
「原來是齊王殿下親自調教的,難怪如此精銳。」
楊鐵感嘆的同時,心中那叫一個羨慕。
「楊大哥,咱們走吧!」
「出發!」
他們這一行人,從三陽郡城出發。
二狗子和楊鐵騎高頭大馬走在前面,身後200人隊列整齊,天上還有一隻大鵝盤旋。
路上,楊鐵發現一個細節。
他們沿途經過許多村鎮,那些村民看到官兵竟然都不害怕。
不但沒有逃避躲藏,還有很多人站在道旁圍觀。
甚至還有些村民會給士兵送茶水,送雞蛋。
這一幕讓楊鐵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俗話說「兵過如梳,匪過如篦」。
正常情況下,百姓見到官兵都是畏之如虎,躲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靠近圍觀,還送吃喝?
楊鐵在心中,只能感嘆二狗子治軍極嚴。
其實二狗子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嚴,僅僅是不許他們禍害佃戶,以免影響自己收成。
如今已是秋冬季節,地里的農活都忙完了,楊鐵卻看到三陽郡內仍然是熱火朝天。
沿途看到好幾個地方,都聚集了成千上萬的民夫,正在修建水庫水渠之類的大工程。
若是在其他地方看到徵發數萬民夫徭役,百姓肯定會苦不堪言。
但楊鐵看到這些民夫幹活的時候,竟然還挺快活的。
稍微一打聽才知道,這些民夫都不是白乾的,幹完活都能領到糧食。
看到三陽郡修建了大量的池塘水庫溝渠,裡面都蓄了滿滿當當的水。
終於明白,為什麼整個青州都乾旱,只有三陽郡獲得大豐收。
大部分旱災,只要人力提前有所準備,都還是能扛過去的,就算扛不過,也能減輕旱災帶來的影響。
只是整個大周王朝的官府,沒有幾個人願意這麼幹。
楊鐵看到三陽郡種種與眾不同的地方,突然心有所感。
數年前自己教二狗子為官之道,現在卻反過來,二狗子給他上了一課。
二狗子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正是自己少年時的夢想,是一直想做,卻沒能做成的事。
只是自己在官場混的時間長了,沾染了一身的官場習氣,對於各種潛規則爛熟於胸,一心鑽營,早就忘記了最初的夢想。
「唉……」
楊鐵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一片飄落的樹葉說道。
「秋風蕭瑟,快入冬了。」
……
他們這一行人走出三陽郡地界之後,所見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大量田地荒蕪,人煙稀少,百姓面黃肌瘦,看到官兵則狼狽逃竄。
一個在地里幹活的小媳婦,看到官兵到來,嚇得連忙躲進泥坑裡,滾了一身泥污。
縱使如此,楊鐵在沿途的郡城,仍然徵集到一批軍糧,當地官府派了一些兵丁護送,加入隊伍之中。
這些郡府的官兵,比起三陽郡的兵可就差遠了。
一個個歪歪扭扭,站沒站相,沿途遇到村鎮,就會順便鑽進去找點財物。
因為他們的軍餉都被長官拿走了,平時只發很少的軍餉或者是不發軍餉。
小兵只有靠搶劫,才能維持開銷。
因此對於士兵的劫掠行為,長官都是持一种放縱態度。
至於實力,能有個練氣初期修為的,就算很不錯了。
他們這一行人,沿途又徵收了不少軍糧,新加入了好幾支歪歪扭扭的官兵。
看起來倒也是浩浩蕩蕩五六百人。
這一日夜晚,他們這支隊伍在路邊安營過夜。
二狗子讓大鵝守在營地旁邊,手下的200人也分成了三組輪流值守。
至於另外那幾百歪歪扭扭的兵丁。
上半夜確實有人值守的,還嘻嘻哈哈飲酒作樂,到了下半夜,就全都睡得跟死豬一樣。
也就在這時,一支幾十個人的隊伍悄悄靠近他們的營地外圍。
「嘎咯……」
「嘎咯……」
大鵝一聲嘹亮的鳴叫聲,頓時驚醒了營地中的所有人。
「啊啊啊……」
「誰誰誰……」
那些歪歪扭扭的士兵,連忙揉著眼睛爬起來,驚慌失措,手在地上亂摸,尋找自己的衣甲和武器,咋咋呼呼。
「誰……」
唯有二狗子這邊的200人,此刻已經手持武器,列成陣形,平靜地注視周邊。
此刻嚴神戒備,卻只有山風吹過的聲音,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二狗子神識散開,瞬間就籠罩了方圓80丈的範圍。
他現在的神識水平比一些築基後期修士也要強很多,在這80丈範圍內,瞞不過他的神識。
此刻二狗子神識仔細搜尋,沒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
接著他又騎著大鵝在營地上空,盤旋飛了好幾圈,也沒有發現敵人。
只能重新返回營地。
所有人虛驚一場,下半夜卻是再也睡不著覺了,一直熬到天亮,才重新上路。
第二天晚上,他們休息到下半夜的時候,大鵝又是嘎咯一聲,大把所有人都驚醒了。
一陣驚慌失措之後,又是一個敵人也沒發現,虛驚一場。
接下來的好幾天,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一行人晚上沒睡好,白天沒精神,雖然都是有修為的,但時間長了也受不了。
這麼一來,隊伍中很多人對於大鵝,已經有了怨言。
最開始還懾於二狗子的官威,只敢在私底下悄悄議論。
漸漸地,議論的越來越多,有時傳到二狗子耳里。
「這隻死鵝,大半夜的瞎叫喚。」
「害得我們都跟著他疑神疑鬼!」
「就是,畜生終究是畜生,信不過。」
「當官老爺的都是腦子有病!」
眾人一致認為,是這隻大鵝晚上發瘋,隨便亂叫。
就連楊鐵,也忍不住詢問二狗子。
「張兄弟,你這隻大鵝能靠得住嗎?」
「靠得住,從來沒有誤報過。」
二狗子很堅定地點了點頭,大鵝可是和他一起坐過牢的交情,有時候比人還靠譜。
「有張兄弟這句話,老兄心裡就有底了,我們這支隊伍可能被盯上了。」
「所有人都給我聽著,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懈怠,只要一鬆懈,丟的就是你們的小命。」
楊鐵對著隊伍大聲吼道,但那些歪歪扭扭的隊伍,仍然是懶洋洋的,沒聽進去,不以為然。
畜牲終究是畜牲,人怎麼能受畜牲支配!